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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在blog 第22頁

作者︰樊遇

「你在說什麼傻話。你是瑤瑤選擇的,瑤瑤愛你是她的命,怎麼能怪你。」經過這些日子,樊父看得很清楚,冉向陽對女兒的一片痴心,讓大家都很感動。

冉向陽感激得不得了。發生事情的這個禮拜,他幾乎無法入睡,只要一閉上眼楮,就會浮現他們在「box創意盒子」見面的那一幕。如果不是他介入,也許童瑤現在已經跟樂冬論及婚嫁,快快樂樂當個準新娘,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只能等待死神的判決──

難道不該怪他嗎?要不是他,要不是他,她又怎麼會遇上這不幸?

走出台大醫院門口,送樊家夫婦上了計程車,樊殷堯沒有離開,他陪著冉向陽站在原地,從口袋里掏出煙盒,敲出一根,餃在嘴里點燃;他平時不抽的,因為童瑤的事故讓他精神緊繃,所以只好靠抽煙來減輕壓力,可是他的手在發抖,怎麼也點不著,冉向陽接過打火機,替他點亮煙。

「謝謝。」殷堯給他一個感激的苦笑,他知道冉向陽不抽煙,因此自顧自地把煙盒塞回口袋。

「不必跟我客氣。」

「不,我是說謝謝你剛剛騙我媽。我知道,我姊很可能不會醒。」

听到樊殷堯的坦白,冉向陽眼楮酸了,他說不出口的,殷堯卻說了。「不,我相信童瑤不會這麼輕易就離開我。」

「我上網查了很多資料,知道我姊的狀況並不樂觀,就算活下來,也很可能成為植物人。不過,冉大哥,我們都知道你已經盡力了,也很感激你,要不是你,我姊也不可能在台大醫院得到這麼好的醫療照顧,謝謝。」

「我但願她一輩子都用不上。」

「哥,你恨我嗎?」同時,冉樂冬躺在病床上,他雙腿骨折,打上石膏,經過一個星期的休養後,神志漸漸清醒。

車禍後,得知童瑤昏迷不醒時,樂冬並沒有特別激烈的反應,反倒變得沉默寡言;也許是受到驚嚇,也許是不知該說些什麼,總之,醒著的時候總是望著窗外發呆,跟睡著時一樣安靜。

冉向陽抽空過來,替他削著吳媽媽帶來的水梨。從樊家听到他車禍住院的消息,吳媽媽說什麼也要跟著上來照顧這從小帶到大的小少爺。在冉家幫佣多年,向陽與樂冬就像她自己親生的孩子,出了事,她的痛並不會比母親少。

昨夜睡不多,因此吳媽媽正躺在旁邊的躺椅上補眠,由向陽陪著樂冬。

「胡說什麼。」冉向陽切下一辦水梨,用竹簽插著遞給他。

「好熟悉的場景啊。我還記得小時候也是這樣,我老是躺在床上,而你跟童瑤圍著我,跟我說笑,你常常表現得過于正經,童瑤又愛搞笑,一冷一熱的,好不有趣。可是現在,童瑤卻不能在這里……」樂冬眼眶泛淚,直直地望進向陽眼底;那里包含著太多的悔恨與抱歉,令冉向陽跟著心疼了起來。

「都怪我,哥,都怪我太自私,明明知道你跟童瑤互相喜歡,卻硬生生要你把她讓給我,還利用我的身體來威脅你,我根本不配你現在對我這麼好。」

冉向陽放下水果刀,抽了幾張面紙擦手。「這怎麼能怪你?」

「哥,謝謝你沒把事情跟爸媽說,他們要是知道了,鐵定會對我很失望,我真是太混蛋了,竟然害童瑤變成這樣。」

冉向陽是沒有通知在國外的雙親,因為樂冬求他不要,所以他忍者沒說。「誰都不願意見到這種事情發生,所以你也別放在心上。好好養傷,否則童瑤醒了,看到你這麼消沉,一定會生氣的,嗯?」

「我沒有臉見她。」

「樂冬,我想過了。如果童瑤醒了,我們就再追求她一次吧,這次要光明正大的,一起追求她,好嗎?」

「不,哥,你不懂嗎?她為了你連命都可以不要了,她寧可傷害我,也要跟你在一起。我早就知道,她從小就這樣,滿心滿眼都是你,因為被你拒絕,所以她只好投向我,把我當成你,我只是你的替代品。」

「樂冬,我知道這麼問很傻,但……既然你知道童瑤並不愛你,為什麼還要苦撐下去?你明明可以去找一個真正愛你的女孩,這對你才公平啊。」

「你知道我曾經很討厭你嗎?」

冉樂冬突然冒出這句話,令冉向陽感到有些意外,他轉過頭去望著他,猜測著樂冬的想法。難道,過去他一直都不了解樂冬嗎?

「很驚訝嗎?我是說真的,哥。其實我偷偷討厭你很久了。從小你就比我健康,不但外表長得好,功課比我好,運動也比我強,所有的才藝比賽都難不倒你,在你面前,我簡直什麼都不是。你是爸媽最引以為傲的高材生,又輕輕松松考上台大醫科,學校里的女生都迷戀你,雖然我也不差,但大家就只是知道我是‘冉向陽的弟弟’。」

「對不起,樂冬,我從來都沒想過你會這麼在意。爸媽對你的愛並不比給我的少,不,應該說他們對你的呵護其實比對我還多,所以我不知道,原來我會造成你的壓力。」

「不過至少有一樣我可以贏你,就是童瑤。只要我得到童瑤,我就能平衡一點,因為我知道她是你最喜歡的人,所以我想盡辦法要討她歡心,我想要用它來證明我並不輸你。我的想法很卑劣對不對?你盡避唾棄我吧。」

「這不是你的真心話。樂冬,你也愛童瑤,我知道。」

「但是沒有你愛得那麼深。哥,我只是不甘心,所以我委曲求全,希望留住童瑤,所以當我得知你們在一起時,才會像發了瘋一樣。我幼稚、自私又卑鄙,所以她愈是求我,我就愈火大。從來只有我包容她,她不曾在我面前表現得那樣卑微︰為了你,她第一次開口求我,求我放過她,我……我怎麼會不放過她?我愛她,我會放她……」

怕自己會放聲大哭,他把臉埋在雙手里,努力抑制自己。

冉向陽好心酸,視線也跟著模糊。做這麼久的兄弟,他們今天才算是第一次互相了解,他以為他懂的,其實都是他以為,他不以為的,並不表示不存在。

「別傷心了,是我該向你說抱歉。我太忽略你的感受,當時的我也不成熟,竟天真到認為把童瑤讓給你是最好的決定,這樣對童瑤何嘗不是一種傷害,所以老天要懲罰我了,他不讓我們如願。」

「都是我錯,是我錯!知道嗎?我寧可、寧可現在躺在那里的人是我……是我。該死的人明明是我,為什麼卻要童瑤替我受罪,是我該死,該死……」

冉向陽仰視著窗框外的天空,陽光舒燦,白雲柔軟,隔著一個框框,卻隔成兩個世界。窗外明朗美好,窗內暗淡寂寥。看著看著,覺得自己好像被這囚籠禁錮了,不知哪天才能破窗而出,捉住那一團輕柔的雲。

他傻傻地站在原地,沒了生命,愛情變得不重要,曾經壓在他心上那麼沉重的愛,突然變得好輕好輕。身為醫生,他也時常有無可奈何的感觸,但從來沒有一次像這次體會得那麼深,原來死亡也可以跟他這麼靠近。

第九章

那是一個正值季節轉換的周末下午,酷熱的暑氣逐漸遠離,但冬天的冷列還未靠近,冉向陽在房里寫著理化測驗卷。距離大學聯考還有兩年,以他的程度,所有的老師都會認為他不必那麼拚,只要發揮平日的實力就可以考出亮麗成績,但因為他的第一志願是台大醫科,必須與全國精英一較長短,因此他從高一上學期就開始為聯考做長期抗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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