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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悠悠 第5頁

作者︰長晏

一干人已經傻掉,尚寒更是瞠目結舌。

「你們听我說。」屈恆咳了兩聲,打斷梅笑寒的自說自話,「我和寒兒這次回來,是要用江源山的溫泉給他治病療傷,過個三五天仍要走的,你們也要盡快離開此地,梅姑娘近來又探到我的行蹤,我怕爭斗起來,會波及祖師留下的藥香居。」

「那個女人還不死心?」欒杉冷冷地,就是那個女人死纏爛打地追著不放,師父才不能在藥香居親傳他武功。

「哪個梅姑娘?」梅笑寒頗是疑惑,梅姓不常見,難道也是梅府的人?

「是我姨娘,你該叫她表姑姑,她追了師父十幾年了。」尚寒趁她分心,趕緊掙開她的手。

「為什麼?」梅笑寒立刻被引開注意力,「啊,我知道,她喜歡師父,非師父不嫁。」

屈恆差點跌倒!這小丫頭,腦子里在想什麼?!

「不是,姨娘是為追討我爹娘的遺骨。」尚寒耐心解釋,表姐在江源山住了多年,自是不知道緣由。

「二師兄說師父早把他們的遺骨焚化,撒入大海了,表姑姑還追什麼?」梅笑寒嬌美的臉上寫著不信。

「姨娘不肯信,說師父騙她。」尚寒無奈地搖頭,姨娘不僅僅固執,簡直有點……呃,不大講理。窮追不舍地追著師父問了十幾年,仍是不甘心。

「表姑姑要兩具遺骨做什麼?」梅笑寒刨根問底,她也算梅家人,自然要弄個清楚明白。

「她要把兩人遺骨分開,一個埋在塞北,一個丟進南海。」二師兄插了一句。

「什麼?她為什麼這樣……」嬋娟嚇了一跳,未敢把「狠毒」兩字說出口。人家夫妻好好地合葬,她為何要將他們拆散?

「她傾心于師伯,可是師伯卻娶了她姐姐,她心懷怨恨,說就算他們死了,也要把他兩人的尸骨天南地北地分開,讓他們永生永世也不能再相聚。」二師兄捋捋長須,唉,女人要是狠起來,真叫人不寒而栗。

屈恆無言地望著窗外,是誰說過「情結難解,煩惱自生」?昔年師兄師嫂把剛滿月的寒兒丟給他,趕回梅府共同御敵,卻意外地亡于一場大火。他帶著不滿周歲的寒兒千里迢迢地趕到梅府,卻只看到一片焦土瓦礫。他找出師兄師嫂的尸身,將他們焚化成灰,撒入東海。而梅家二小姐對師兄因愛生怨,連二人亡故後都不肯罷休,非要將他們尸骸分開,因此由自己身—亡追查,他百般解釋都沒有用,梅二小姐硬是不信他所說,幾次兵刃相向。他不願傷她,就只好躲,這一追一躲間,轉眼就過了十幾年。

梅二小姐對師兄情絲難解、桎梏難開,多年來打不開心結,是誰的過?他未曾遇過情字,不曉其中滋味,但師兄夫婦鶼鰈情深,梅二小姐黯然自苦,他卻都看在眼底,心中不由百味陳雜,感慨良多。

「師父有難,我們自當同仇敵愾,怎能一走了之?」梅笑寒又抓住尚寒,「你放心,這次我們大家都跟著師父,表姑姑要為難你們,我和師兄師妹絕不會坐視不理。」

「你……你們要同師父和我一起?」尚寒想掙扎又不敢太失禮。她倒說得義正辭嚴,師父怕要頭痛不已了。

「不成,你們好好地過日子,不必被我和寒兒拖下水。」屈恆自然拒絕。梅二小姐心腸冷硬,怎能累及他人?

「師父,您不必說了,我們是跟定了……啊,還有嬋娟小師妹。」梅笑寒一手拽著尚寒,另一手扯著嬋娟,眉眼雖仍是笑彎彎的,語氣卻極是堅定。

二師兄與欒杉也點點頭,不容置疑地望著屈恆。

怎麼會這樣?屈恆實在是苦惱,這幾個徒兒敬他如神祗一般,尤其是二徒兒,胡子老長的卻總對他打躬行禮,激動時搞不好還撲通一跪,他生性溫和平淡,擺不出威嚴架子,說了也是沒用,自己又實在難以消受,因此才遠遠遣開他。但這次恐怕不成了,這兩個人死纏不休的功夫,與梅二小姐不相上下,就算他不應,也必會跟在後頭,看來是甩不掉了。唉!早知如此,就不與他們踫面。

「也罷,這兩天,我給寒兒醫病,五天後,我們繞過江源山,在江源渡口乘舟北上。」屈恆下了決定,看看嬌嬌小小的嬋娟,又道,「我有話對嬋娟說,寒兒,你去指點他們功夫。」幾個徒兒里面,只有尚寒的武功是他親授,只是尚寒積病多年,雖然得他真傳,體力卻大不如人。

梅笑寒眼楮一亮,幾乎是拖著尚寒往外走,另兩人緊隨其後。

「寒兒體力欠佳,你們莫要練得太久。」屈恆又囑道。

「啊,原來如此,難怪小表弟你武功明明很高,卻三兩下就氣喘如牛……」梅笑寒口中念著,無視尚寒一臉苦笑,幾步就拽他出了門。

二師兄與欒杉跟在後頭,招式已經亮了出來,邊施展邊詢問。

嬋娟望著屈恆緩緩地踱來踱去,長長的袍子隨之輕擺。啊,原來師父長得挺好看哪,眉長入鬢星目朗朗,三縷長須垂在胸前,俊逸溫和,挺像屈大哥的。咦,他們兩個都姓屈,難道是兄弟嗎?

「嬋娟。」屈恆輕喚一聲,嬋娟崇敬的目光立刻投過去,讓他忍俊不禁。唉,寒兒是他一手帶大,自不必說;二徒因他相助擒了仇人,因此感激涕零;三徒敬服他武功,笑寒謝他好心收留,才對他死心塌地,誓言跟從。但嬋娟這女孩兒對自己知之不多,怎會如此崇他敬他?要說是多年前曾醫她的緣故,又不大可能,她那時年齡尚稚,怎會記得?若說她娘親感激萬分還差不多。

「我想過了,你是平常人家的女兒,與我們不同。」他溫聲道。

啊?師父這話是什麼意思?嬋娟心懸起來。

「這一路頗有風險,恐怕會連累你,這樣我也放心不下。」他小心翼翼地措辭,因為這女孩兒看起來好像快要哭了,「所以,我會找個普通的人家安置你,你放心,他們人都很好……」啊,完蛋!她的眼淚已經掉下來了。

屈恆無語問蒼天,那三個死纏不休、軟磨硬泡還不算,這回又多了個淚女圭女圭。

嬋娟眼淚汪汪地扯著他寬大的袖子,縴白的手指抹著越掉越凶的眼淚,像個被遺棄的小娃兒。

「師父,你別丟下我……我沒地方可去。我、我給你洗衣煮飯……笑寒師姐說我煮的飯很好吃。」她抽抽噎噎。

屈恆無奈地用衣袖擦擦她的淚。唉,還好,寒兒從小就不愛哭,不然他的袍袖就老得是濕漉漉的。

啊,連動作都很像,嬋娟心「怦」的一跳,難道他二人什麼牽連?是兄弟,還是……什麼的?

「先別說這個,你……平常都做些什麼?」屈恆試圖轉移她注意力,再這樣下去,他都快被淚水泡融了。

「洗衣、煮飯、打掃、讀書、習武……有時笑寒師姐會捉我陪她玩。」嬋娟吸了下紅通通的鼻子。

「你可喜歡這里?」

「嗯。」她用力點頭,江源山景色怡人,濃林碧草,野花遍山,冬有白雪,夏有清溪,加上師兄師姐待她甚好,又可讀書習醫,日子不知多充實快活,幾乎都快忘了故鄉的小村落。

「你隨笑寒習武?」她功力尚淺,一眼可看出時日不長。

「嗯。」嬋娟又點點頭,不自禁地羞澀起來,「我,我一直在學習醫書,所以武功……不大好。」

「你都看了哪些書?」屈恆隨口問道,想不到這書齋沒荒到「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的地步,倒是虧了這個淚女圭女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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