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鎖琴卷 第18頁

作者︰藤萍

「我——」秦箏此刻腦中一片空白,她看著秦倦,卻又似看見了秦遙,兩張臉不停地轉動,兩張相同的臉,但又何其地不同!她分得出哪一張是秦遙,哪一張是秦倦。正因為如此,她才分外地累,好累,好累——到後來秦倦說了什麼,她都不知道了——但在心底深處,她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錯了,只是腦中一片空白,她說不出口。

「至于我,」秦倦冷冷地道,「你又了解我多少?妄自替我打抱不平,箏,你以為你是什麼?我從不需要人憐憫,我不是大哥,你懂麼?」

秦箏明艷的臉上失去了顏色,變得和秦倦一樣蒼白,她過了很久才知道秦倦說了些什麼,很困難地張開口,吐出一個字︰「我——」開了口,才發覺聲音早已啞了,「我——我不知道我是什麼。」她低低地道,「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替你打抱不平,只是——」她笑了起來,笑靨如花,眼淚也同時滾了下來,讓她依舊明艷得像一支帶淚的薔薇,「我不忍心,明明——你才是最可憐的一個,為什麼偏偏沒有人願意承認?我知道我什麼也不是,我沒有資格去替誰不平——終究我是遙的人,我知道他並不是不好,是我太偏激,是我太天真,是我對不起他。你——你滿意了麼?」她的聲音低弱,如夢一般虛弱。

其實她——天生是朵帶刺的薔薇,在憤怒的時候分外地艷麗,在快樂的時候分外地嫵媚;看她失去神采的樣子,就像薔薇被折去了所有的尖刺——遍體鱗傷,令人心痛。她不該屬于懦弱的秦遙,那種溫柔會令她窒息,她會被那該死的溫柔害死的!她應該像炸雷一般怒放,像烈日一般火紅,如刀劍一般犀利!

秦倦側過頭去,不去看她蒼白的臉。那種蒼白分外刺眼,她是天生該暈生雙頰,笑靨如花的媚妍女子。這一身白衣不適合她,她該著紅衣——這麼多年,秦遙不知道嗎?只有他自己,才屬于這死一般的蒼白!

「我——會去道歉,你放心,我立刻去道歉——」秦箏失神地一笑,笑得像花葉落盡的薔薇般慘然。

她轉身離去。秦倦閉上眼楮,沒有看她,也沒有再說什麼。

他永遠不會拉住她,因為,他永遠不會是秦遙。

*******************

遠遠的,不知道秦箏對秦遙說了什麼,只見秦遙一下子緊緊摟住了秦箏,像緊緊抓住了失而復得的寶貝。

看在左鳳堂這種不解情滋味的人眼里,只覺得秦遙差不多要摟斷秦箏的腰了。

助兄月兌困

第一天回家,鬧得天翻地覆,風雲變色。

人人都哭了一場,發泄了堆積十年的感情,那一天夜里,也就特別地累,睡得特別地沉。

夜半烏雲,暗雲遮月。

四下無聲。

院中「嗒」地一聲輕響。

不久,又「嗒」地一聲,前進了三丈。

「誰?」左鳳堂一掀被子,自窗中躍了出去。他為保護秦倦,十年來和衣而睡早成了習慣。

「誰?」來人一身紫袍,似是對左鳳堂在此現身十分震驚,竟也一聲低叱。

「三更半夜,私闖民宅,你想干什麼?」左鳳堂不用兵刃,順手抄起一枝薔薇花枝,唰唰數點,直點向來人胸口大穴,這一招叫「蘭香四射」,勉強應景。他功力深湛,而且薔薇有刺,真的點中了,只怕要破肌人肉。

「三更半夜,你是何人!為什麼會在這里?你可知這是什麼地方?」來人閃過他這一招,拔劍還擊,同時喝道。

「好!」左鳳堂見他輕功不弱,劍招甚佳,不由月兌口贊賞,花枝一顫,花瓣陡然離枝射出,五六十片暴射而出,仍打紫衣人胸口。

紫衣人劍光一絞,花瓣被他絞成片片粉碎,落成一地碎紅,劍法亦是不俗。

此時左風堂才看清楚,來人莫約四十來歲,相貌堂堂,目光微帶混濁,該是酒色之故,卻並不流于猥褻︰「好!好劍法!你是什麼人?」

「住手!」此時屋里的人早已驚醒,沖出屋來。

叫住手的是秦遙。

但太遲了!

左鳳堂向來胡作非為,見來人劍法不弱,好勝心起,花枝一顫再顫,穿過來人的劍網,竟在來人額上畫了一朵梅花!血跡微微,但只怕不是十天半個月就消褪得了的。他一擊得手,心中得意,哈哈一笑︰「三更半夜亂闖民宅,想也知你不是什麼好東西,留下點記號,回去再練十年再出來偷雞模狗!」

來人一手掩額,驚怒交集,驚得呆在當場,說不出話來,血跡自指縫間滲出,看來左鳳堂劃得頗深。

「王爺!」秦遙臉色慘白,呆呆地站在當場,不知如何是好!

「王爺?」左鳳堂猶自冷笑,「什麼王爺半夜三更跑到別人家里,偷偷模模想干什麼?世上哪有這種王爺?!」

秦遙見來人變了顏色,想也未想搶身攔在左風堂身前︰「王爺,他不是有意的,我——」

敬王爺緩緩把手自額上放了下來,額上的鮮血滑過眼睫,令他看起來宛若魔魅︰「你閉嘴!」他盯著左風堂,眸中似有魔光在閃。

秦遙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他顯然怕極了這位「敬王爺」。

「我擔心你心情郁郁,夜出王府,專程來看你,你就在家里安排了這樣一位高手來對付我?」敬王爺並不看秦遙,仍牢牢盯死了左鳳堂,「很好,我記著,你很好!」

秦遙知道這位王爺是多麼陰狠的角色,听他這麼說,顯已對左鳳堂恨之入骨,不由悚然,恐懼之極。

「王爺?」左鳳堂目瞪口呆,他真的傷了一位王爺?一位真的王爺耶!

「快走,快走,」秦遙推了左鳳堂一把,低低地道︰「你闖了不可收拾的大禍!叫二弟不要出來,快逃吧!讓王爺招來官兵就逃不了了!」

「你傻了!」左鳳堂全神貫注盯著敬王爺,「留下你,你以為他會饒了你?他當你是一條狗!你閃一邊去!」

敬王爺一聲清嘯,他貴為王爺,縱使輕裝出府,身邊仍帶著人。

「糟糕!」左鳳堂一手把秦遙丟到身後去,「來不及了。」

幾條黑影躍牆而入,攔在敬王爺身前,目光炯炯盯著左鳳堂︰「王爺!」

「統統給我拿下!」敬王爺掉頭而去,語意陰森之極。

左鳳堂花枝一晃,搶先向東面那人攻出一招。

但這幾個黑衣人的武功可比敬王爺高過一籌,左鳳堂仍是那一招「蘭香四射,」來人不僅輕易閃過,而且一聲低叱,劍光如練,把左鳳堂的花枝斬去了一段!

左鳳堂一招不成,被迫棄枝用掌,一掌向他劈了過去,心中暗暗叫苦。敬王爺顯是回去搬兵,這幾個人一味纏斗,一旦月兌不了身,事情可就有些不妙!他一面東逃西竄,一面東張西望,卻既不見秦箏,也不見秦倦,心里發急,不知屋里出了什麼事。

叫苦歸叫苦,這幾個黑衣人著實不弱,幾柄長劍揮來劃去,劍芒隱隱,雖然他們都悶聲不響,但左風堂心里清楚,有幾次劍鋒閃過衣襟,破衣而人,差一點便破皮見血!他若再一味閃避,必死無疑!

秦遙站在一旁,逃也不是,幫也不是,手足無措。

—名黑衣人見狀閃身而上,揮掌向他拿去,手揮成半圓,在空中閃出十多個掌影,向秦遙腰間擊去。

秦遙哪里躲得了?除了閉目待死之外,他還能怎樣?

「該死!」左鳳堂滿頭大汗地架開當頭而來的數柄長劍,足下一點,倒躍到秦遙身邊,抖手十三掌,把那黑衣人逼開,大喝道︰「叫你走,你沒听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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