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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第14頁

作者︰于媜

滿肚子的怒氣、發誓要將她逐出沐府的決心,卻在見到她的一瞬間,莫名地哎了一堆泡影。

懊死,他到底有多久沒見到她了?只有十天嗎?他怎麼不記得她有雙那麼璀璨澄澈的眸、那麼紅艷誘人的小嘴,那麼教人憐愛的無辜模樣?

沐液蟀竟怔忡得失了神,他忘了怒氣、忘了咆哮,只是近乎貪婪的盯著她,好將她美麗而嬌艷、純真卻妖媚的每一種風貌全都一次看盡。

這一刻,他才終于領悟,原來離家十多天來,始終懸在心口的煩躁和空洞竟然是——思念?!

他竟會思念她到如此地步,每看她一次,就覺得她比記憶中更美,這更教他貪戀、渴望、難以自拔……

「少、少爺!」

嚇得噤若寒蟬的下人們,終于誠惶誠恐的顫抖喊出聲,拉回了他在她身上流連沉迷的目光。

「等會兒再跟你們算帳!」一斂神,沐液蟀眼神一冷,冷冰冰的聲音隨即月兌口而出。

冰冷如劍的眸轉向一旁兀自怔立的孫蘭娘。

「你最好給我一個很好的解釋。」他咬牙切齒地擠出話。

「你、你怎麼回來了?」她怔怔問道,表情盡是不可思議。

熟悉的好聞氣息再度襲來,孫蘭娘心跳逐漸加快。

她好想沖動地投進他懷抱,這些天來,她發覺自己發狂的想念他,但此刻……他的臉色鐵青、眼神更是森冷得令她怯步。

「我如果再不回來,這里很快就要變成蘭府了。」他陰鵝掃了眼掛在廳門上的木牌。

「我們在上課。」她頰邊浮起的暈紅,又幾乎快奪走他的神智。

「這里是我用來招待來客的地方。」他不由自主地面容扭曲。

「我听下人們說,府里已經好久沒有客人來了。」她一派天真地提醒他。

一句話就堵得他啞口無言。

就算沒有客人、就算他古怪偏執不愛交際,也絕不容許她自作主張,私自將花廳當成學苑來用。

這兒的主子是他、而不是她!

「我是一家之主,任何事都應該先經過我的同意。」

「可是你不在府里呀!」她可憐兮兮的眨巴著水亮大眼。

「我……」這是事實。沐液蟀悻悻然住了口。

「如果你在府里的話,我有什麼事可以立刻問你,等你首肯。可你一走總是十天半個月的,我一個婦道人家,要帶領這麼多人,連個商量的對象都沒有……」她唱作俱佳,甚至還舉袖拭淚。

「我的生意遍及各大州城,不可能永遠待在府里。」他只得繃著嗓子說道。

「所以我才逼不得已自作主張啊!」她說得又可憐又無奈。

「他們是下人,是來伺候主子,不是來讀書、識字的。」他對她親和的作風很不以為然。

「下人也是人,他們的身世都很可憐,當主子的更應該憐惜他們。」

「婦人之仁!」沐液蟀不層地冷嗤。

「仁慈是人性中最高貴的一面。」她不甘示弱的反擊。

听她又搬出那套倫理道德的理論,沐液蟀頭痛得已經想投降。

望著眼前這張理直氣壯的俏麗瞼蛋,以及其他一雙雙惶恐不安、隱隱流露渴盼的眼神,他忍不住狠狠詛咒起自己。

沐液蟀痛恨自己逐漸被她逼退,厭惡自己竟縱容一個女人為所欲為,卻遲遲做不出了斷。

送她走、送她走—心底有個聲音嚴厲地催促他。

但面對那美麗不可方物、純真無辜至極的美人兒,沐液蟀心底騷動翻騰,就是下不了決定。

向來果斷明快的他,竟然因為一個女人心軟?

不,他只是要再想想、再好好的斟酌、思量,該怎麼做才不會落人話柄。他可不希望有人說他仗勢欺人,欺負一個身有殘疾的弱女子。

只是如此而已,他需要時間從長計議!

他倏然別過頭,急著自她的美麗中月兌身喘息,就這樣寒著臉一言不發地跨大步離去。

望著遠離的昂然身影,孫蘭娘先是一楞,隨即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欣喜笑容,在嬌艷的唇邊慢慢擴大。

他默許了?

第七章

垂首站立在書房內,一派無辜的小人兒把玩著小手。

沐液蟀狀似不經心的翻閱帳冊,眼角余光卻又不由自主地悄悄觀察她的嬌憨模樣。

他選擇在書房跟她談話,是怕被「床」影響了思考能力,免得又再次淪陷在她的美麗里。

「相公,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跟我說?」

雖然欣賞他的俊美臉孔是一種享受,但她好想弄清楚他變幻莫測的表情。

「好,就讓我們開門見山,直接進入正題。」他冷冷看著她。「告訴我,你到底想做什麼?」

孫蘭娘心一驚,俏紅的臉蛋閃過一抹驚慌……他發現了?

她就說嘛,沐液蟀豈是簡單的角色,她粗淺的計謀很快就會被他識穿。

「我沒有。」但她絕對抵死不承認。

「你以為這些小把戲瞞得過我?」他的眸閃過深沉。

「我、我只是希望你留下來,別常出遠門。」抵擋不住那雙犀利黑眸的逼視,她勉為其難只好吐實。

她渴望卻又落寞的眼神,讓沐液蟀心跳驀地漏了一拍。

他們的關系應該冷淡如冰、互下千涉,而不是弄出這些離情依依的肉麻戲碼。

他勉強拉回理智,再度冷冰冰開口︰「你沒有其他事情做嗎?」

「沒有,這里好無聊。」孫蘭娘誠實的搖搖頭。

沒有笑聲、沒有歡樂、沒有溫暖,她不知道沐液蟀怎能忍受這些?!

「你——」她率直的回答讓男人當場為之氣結。

有多少人艷羨這沐家少夫人的身分,唯獨她,竟還嫌這府中無聊?

「如果無聊,何不找布莊做幾件漂亮衣裳,上鋪子買幾件發簪、首飾打扮自己?」他注意到她身上總是穿著那幾件衣裳、戴著那幾樣簡單得近乎寒酸的首飾。

他不想讓人以為他吝于花銀子打扮妻子,像她這樣一身寒傖,怎麼上得了台面?

既然她真的很無聊,如果願意在裝扮上多花一點心思,少給他惹麻煩,他絕對會很高興。

「你的意思是說,我可以出府羅?」孫蘭娘屏息地瞠大雙眼。

「當然不行。」他斬釘截鐵打碎她的希望。

「我可以安排他們進府來,你想要什麼就直接挑。」這樣,她總該有得忙了吧?

「我不需要新衣裳。」小佳人悶悶咬住唇,模樣兒更顯得楚楚可憐。

男人著火般的黑眸盯著眼前粉女敕可口的紅唇,她無心流露的純真媚惑,讓他的又復蘇起來。

「天底下沒有一個女人不愛美麗的衣裳、首飾。」他的口氣像是說服,又像是誘哄。

「我跟她們不一樣。」她只要一個愛她、在乎她的丈夫。「我需要的是一個真正的丈夫。」

「我就是你的丈夫。」沐液蟀不悅地提醒她。

「你不是。」孫蘭娘堅決搖頭。「你是暫居的房客,這里只是你歇腳的客棧,來來去去誰也沒讓你真正放在心上,你根本缺乏溫情。」

被她這樣一語道破,沐液蟀勃然大怒。

「誰準許你這麼評論我的?」

「我說的都是事實。」

「別以為我不敢將你逐出沐府。」他眯眼,冷冷地朝她威脅。

「你當然會!你沒有心︰水遠也不會在乎誰。」只是她到這一刻才清楚明白啊!

「少用這副自以為是的口吻評論我,我再無心、再無溫情,也跟你毫不相干,懂嗎?!」他既憤怒又狼狽,彷佛整個人被她赤果果的剖開來,毫無遮掩的公諸在她眼前。

懂,她當然懂!

她孫蘭娘真是個傻瓜,總是痴心妄想不可能發生的奇跡,一心以為一夜夫妻百日恩,他對她總該有些微薄的情意。

但那份「微薄」,此刻看來竟異想天開得荒謬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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