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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花的手 第22頁

作者︰阿莫

據說因此,一位法國金發女郎跑到中國學習唱歌。

他只在母親去世時,返回中國一趟。然後迅速離開,似乎他害怕停留在祖國。在一個慶祝中國新年的晚會上,他听到有人唱起《我的祖國》,他流了淚。他永遠記得一個在恬美的聲音,她在台上唱,傾倒四座。只有一顆最純美的心,才會唱出最動听的歌。

彼妙雲和譚雋結婚,去了香港,做了一個家庭婦女,有兩個孩子,過著她夢寐以求的幸福、團圓的生活。她沒有再和過去的同學聯系,仿佛故意要斬斷過去。

她應該滿足,可是在她的夢里,她仍然听到一陣歌聲飄蕩在暮色蒼茫中︰那是你的眼神,明亮又美麗……她被夢驚醒。

發現自己躺在溫暖的被窩里,她的丈夫緊緊地環抱著他,輕輕地安撫著她,她心里一陣柔情。她緊緊回抱著丈夫,不讓自己和他有一絲空間。

她過得那麼幸福,因此時間過得太快,一轉眼,十四年過去了。

直到有一天,醫生對她說︰「譚太太,譚先生的健康檢查結果出來了。很遺憾是晚期胃癌!」

她號啕地痛哭,痛恨蒼天,從不看她一眼,難道讓顧妙雲有一點幸福是錯誤的?

譚雋卻平靜地握著她的手,說︰「這對我是一種解月兌。愛你,卻得不到全部的你,又不舍得放手,做出大度的樣子,內心卻充滿忌妒。日日忍受如此的折磨,遲早我會發瘋。」

妙雲用力地搖頭,她不要听這些安慰的話。

「別哭,我喜歡看見你笑!」他捏著她的下巴,微笑著,仿佛他會活一百歲,可以一直這麼看著這個笑容。

她主動親吻他,淚水流滿他的臉龐,她沒看見他眼角的淚。

窗外是淅淅瀝瀝的春雨,室內分外的安靜。妙雲為丈夫梳理著頭發。因為化療,已經沒剩下多少了。可是她就是喜歡撫模他的頭發。他本來有一頭濃密的頭發,他用清涼的薄荷洗發,總是散發著淡淡的清涼。

「為什麼第一次見面說我身材不錯?」她問他。這問題她問了許多次,他都不回答。

「因為愛你呀!」他淡淡地說。

「你可以說別的!」她說。她依稀記得她當時很生氣。

「因為你的身材確實不錯!」他很固執。

妙雲輕輕地笑了,再問︰「在超市救了我後,為什麼不等我醒來?」

「因為我有工作要忙!」他回答,似乎是個合理的答案。

「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就是譚教授的兒子,為什麼大年初一送我東西,你不進去找我……」她有很多為什麼,他也有五花八門的回答。

「我愛你!譚雋!你相信這個嗎?」她問。

「我相信!」他回答。

「為什麼?」

「因為我愛你!」

「譚雋,我愛你,你使我那麼幸福。我一生如果有幸福,全部是你給我的,我永遠也不要忘了你,我要一直追隨著你……」她喃喃地低語,仿佛不是說給他听,而是說給自己。

他握著她的手,看她逐漸沉入夢鄉的臉龐。過了多少年,她還是一如當年,站在台上,像是風里的一朵雲彩。他把她的手放在唇邊親吻著,他知道,她是真的愛他可是卻不是他渴望的那樣愛他。她愛他,因為他對她太好了,她無比地感激,他就像是他的兄長、父親,卻不是她心底里的「情人」。她的愛,已經全部給了那個人。妒忌嗎?譚雋苦笑,怎麼會沒有妒忌?一個心里無比熱愛的女子、他的妻子、他的孩子的母親,始終愛著另外一個人,他的心里怎麼會不難過?可是,看到她在自己的身邊,露出笑臉,又會感到無比的幸福。世界上,沒有十全十美,珍惜你的擁有吧!

能夠和一個深愛的女子,一起生活十四年,他滿足了,他無法填滿她內心的那個傷痛,就由那個人去做吧!他比我幸運。譚雋想著,朦朦朧朧中,听到妙雲嘀咕一聲︰譚雋,听話,把藥吃了,我愛你。譚雋快樂地笑了,她的夢里有我,我滿足了……

第9章(1)

「推開記憶的門,我在心里看見了,看見了遠去的人,是你和他,曾陪我走過,生命里的淡淡早晨。推開記憶的門,身後往事一幕幕,一幕幕似幻似真,有悲有喜,有愛有恨,酸酸甜甜消磨了青春。感謝那些事,感謝那些人,感謝那一段奇妙的緣分,啊!人生,原來就是,和那些事那些人相遇的過程。」

錄音機里又響起這首《那些事那些人》,多麼熟悉的旋律,曾經年復一年、日日夜夜響在耳邊。

彼妙雲和孟人豪面對面坐著,分別十五年,恍似一場夢境。多少的愛與恨,都平靜了。歲月撫平了傷痕。

錄音機繼續轉動,歌聲如泣如訴。

「听邵齊說,你回來了,所以我就過來了,一切都還好吧!」人豪問。

「好!譚雋把一切都安排得很好!」妙雲平靜地回答。

曾經有過幻覺,等到他們重逢,他們各自會有的表情和場景,卻沒有一次像實際重逢到來的時刻——此刻,如此的平靜,仿佛他們真的只是普通的大學同學,仿佛他們不曾那樣愛得銘心刻骨。時間真的可以消磨一切,可以撫平一切內心的傷痛。

人豪沉默。報紙上已經登載,「太誠集團董事長撒手人寰,留下年輕的太太和一對兒女。」譚雋把公司安排妥當,給妻子兒女成立基金會,一切都無須妙雲操心。他是個細心的人,就是走,也走得有條不紊,絕對不會讓妻子擔憂。人豪想,我這一生都無法像他那樣去做。我是個自私的人,只知道得到,卻不知道付出。

沈茜發起辦一次老同學聚會。現在她已經是個部門的領導,做什麼,都得是領頭的。邵齊就說︰「就由你做這次老同學聚會的‘負責人’。」沈茜因此熱情更加高漲。

畢業後,同學們南北西東,飄到各地。許多年都沒有聯系了。忽然听到那曾經熟悉的聲音,往事浮上心頭,幾多喜悅、幾多感慨、幾多惆悵。

班武第一個趕來,他在離B市不遠的城市工作,只有四個小時的火車。可是就這麼短的距離,畢業十五年,他也只是出差來過兩次B市。

邵齊和他一起在外面喝酒。幾杯酒落肚,話也就多了。

「邵齊,你知道你輸給孟人豪在哪里?你太慢了,慢悠悠,人家已經追到手,你還在原地。」班武喝著苦味的啤酒,口齒不清地說。

邵齊很淡然地道︰「不是我慢,是他太快。不記得了?一入校,他就宣布︰英語系,一個叫顧妙雲的,他追定了,叫咱們別和他搶。我那時甚至還沒有見到顧妙雲。」

班武笑,「這小子,整一個陳世美,我到現在也不能原諒他,那天你在飯館打了他,真過癮!」

「我並不想打他,他喝醉了,趴在我耳邊說,我一直對顧妙雲有野心。他是看出來了,我是惱羞成怒,也不光明磊落。」邵齊難得說出內心的話。

「可惜呀!螳螂捕蟬,焉知黃雀在後?最後還不是便宜了譚雋!」班武嘆息。記起當顧妙雲要嫁給譚雋時,學校里簡直是一番轟動,說什麼的都有。

「他是有心人,也寬容。他的父母、姐姐一起上陣幫他,我們自愧不如。」邵齊實話實說。對于譚雋,他是真心佩服。無論是事業,還是愛情,譚雋都有一股勇氣和決心。這是旁人學不來,更做不來的。一個內地人,跑到香港去創業,做出那麼大的成績!結婚,明明知道對方愛的不是自己,可是仍舊包容地給對方幸福。那是怎麼樣的一顆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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