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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計 第22頁

作者︰槐綠

殷采衣的話卻還沒說完,他一手負在身後,很有耐心地繼續教育︰「江湖的那一套用在商場是沒用的,搶回去的東西不能帶來利益,就只會變成拖累。育花的秘方從哪里來?花匠怎麼找?客源怎麼聯系?價錢怎麼定才能賣出去?簡單點說吧,將離坊本身就是沒法搶走的,帶再多人來,搶去的也只能是個空殼子。」

「並且,更更重要的是,不是拂心齋的將離坊,」他下了最後定語,「本身就已經沒有價值了。」

失去上面的金字招牌,就意味著一並失去了信譽保證等等。更進一步說,在當今,拂心齋本身已經是一種風雅的象征,買得到齋里出來的名品,就可以等同于買到了風雅。對很多人來說,這足夠構成砸錢的全部理由。

教育完畢。

白散憂臉上的肌肉緩慢滾動。

他沒在商場混過,殷采衣那一番話他也未必全听得懂。但這些不重要,他只要看看一邊沈忍寒的臉色,就知道,那些話一句都不是假的了。

那麼,下面的問題就是,要怎麼收場。滿門的人耗費了幾個月的時間,布局,撒網,就這樣轉身回去,就算不管面子之類,也是絕對不可能的。

他心緒起了波動,面上就不再是一片死板,殷采衣看出破綻,彎眼,出主意︰「白副門主,不如你們直接去搶總齋吧,那邊的油水大得多,而且一勞永逸。」他補充,「其實離這里也不是很遠,需要我可以畫張地圖。」

頭頂上一塊烏雲飄過。

「咳、咳——」宮四被茶嗆到,扶著廊柱咳嗽。

這臭小子,這種移花接木的餿主意也敢出,不怕傳到三哥那里剝了他?!

白散憂的額角也掛下一條黑線。要敢搶拂心齋,他們還會在這里費時間嗎?誓門的規模擺在那里,就算一口氣吞得下二十八個分行,哪里找得出那麼多人去管?

對方一時都沒什麼話說。

殷采衣看著對面站著的標槍一樣的十三個人,悄悄地,長出了一口氣。

背後握住相從的手松開來,主動權終于奪過來,只要不動武,接下去就什麼都好辦了。

不過,就這麼站下去也不是辦法,站得對方主意再變就麻煩了——

他忽然回頭,拉住相從衣袖,「你做什麼去?」

相從一只腳剛退後,料不到他這麼靈敏,嚇了一跳,道︰「我去拿樣東西,馬上回來。」

殷采衣遲疑了一下,才松手,看她背影離去。

相從去得很快,回來的時候也很快,手里多了一個不大但分量應該很沉的包袱。

庭院里只有她一個人在動,所有人的目光很自然都集中到她的身上。

相從把包袱遞給殷采衣,低聲說了兩個字︰「換人。」

殷采衣狐疑地接過來,憑感覺知道是銀子。不是不知道她簡單兩個字的意思,不過,有這麼簡單嗎?

他試探地遞了出去,「白副門主,沈忍寒是本齋叛徒,恕我不能交出去,這個——算是本齋把他買回來的。」

白散憂轉頭看了一眼,十二煞中立即有人出列,上前接過了包袱,一到手,試過分量,原來沒有表情的面容竟微微透出了喜色。

殷采衣啞然。他當然明白過來了,只是還有些不敢相信。他知道誓門因為沒錢才會打他的主意,但是,但是——有窮到這種地步嗎?

拿著包袱的人退回去,白散憂冷冷地開口︰「還有七百三十八兩。」

殷采衣愣了一下。這是哪筆賬?這麼具體的數字——他懶得想了,對方肯提條件就是好事,何況,這條件實在九牛一毛。

向後一招手,便有暗衛去了。

稍停,又一個小包袱奉上。

交接過,白散憂轉身就走,十二煞跟同。

第九章揭底(1)

對方撤退和來時一樣突然且干脆,偌大的庭院一樣子空蕩下來。數十步外,朱紅大門寂然地開啟著。

總覺得——不太真實的樣子。這樣就完了?

殷采衣左看看,右看看,終于第一個回過神來,「都進去廳里吧,好熱。」一邊拿著袖子扇著風,另一只手看也不看拖著相從,當先上台階。

爆四懶洋洋地跟在後面,懶洋洋地甩出一句,不知道是給誰听的︰「真是——很缺錢啊。」

沈忍寒最後一個進廳——他的腳步沉重了些,卻沒動逃走的念頭。很清楚,殷采衣對著十二煞沒有勝算,要收拾他卻實在是綽綽有余。

鎊自坐下。

爆四把茶杯放到桌上,「殷家狐狸,葫蘆里的藥全倒出來吧。」

「嗯?」茫然。

「還給我裝。」白眼丟過去,「當事人都在這里,快點把經過交待出來,我也好早點帶人回去交差。」

殷采衣這才恍然,嘆氣,「我一身冷汗,現在里衣還是濕的,哪還有力氣裝什麼?真是冤枉。」

相從默默想,這是真的。她的手指被握得現在還有點麻。

爆四狐疑,湊過身去,仔細打量,「是嗎?我怎麼沒看出來?」只見到他眼都不眨地唬人。

「給四少看出來,我現在還能安安穩穩坐在這里?」睜眼說白話也不是件簡單的事呀,尤其沒想到度砂會「引狼入室」,毫無準備之下,扳回生天,唔,實在托了誓門的福。

名聲那麼大的鐵血門派,江湖中十個人提起來有六個人膽寒,誰知道內里的財政——竟然糟糕到搶了那麼點銀子就很滿足的地步啊,無語。

「說起來,」殷采衣很有興趣地轉頭,「相從,你怎麼知道那點銀子就可以打發掉他們的?」他當時還真怕被一掌回贈。

爆四立即也看過去,說實話,那麼肅殺嚴謹的氣氛最後以這種方式結束掉——還真是,沒什麼意思呢。

知道這種話說出來只會得到眼白,他善解人意地只在心里遺憾一下。

「白副門主開始出掌的時候,」相從回答,「我看到他腋下有一塊補丁。」再以換人為名,保全了對方的面子,雖然未必一定成功,至少商量的可能是有了。

興致勃勃的兩人一同露出被噎到的表情。

這、這種答案,果然和解決的方式一樣讓人無語啊。

「居然窮到副門主都要穿打補丁的衣服——」宮四嘆了口氣,「為什麼我覺得越來越同情誓門了呢。」

邊上的沈忍寒額角微微抽搐——他是不是被遺忘得太徹底了?

殷采衣喃喃自語︰「不知道如果誓門知道,將離坊里現在的存銀足夠他們一門上下維持至少五年的運轉的話,還會不會就那麼走了?」

「我想——」宮四剛說了兩個字,忽然停住。

看向殷采衣,兩人臉色一同變掉。

只停了片刻,雜亂然而絕對有力的習武者的腳步聲,已經接近到了連不會武功的相從都听到的地步。

「至少三十人——」殷采衣傾耳,驚然,「難道發現不對,帶了更多的人回來了?」說曹操曹操到,不是這麼巧吧?

他下意識起身,護在了相從身前。

悄悄的暖意在心里蔓延開來,相從輕輕抿起了唇。

爆四側頭,向她笑著眨眨眼,愉快地見她的臉暈出淡紅。

沈忍寒變了數次面色,相比起來,他寧可被帶回總齋處置,至少罪不至死。若是到了誓門,那是不會有第二條路的。

雜亂的腳步接近得更加迅速,很快已到了大門外。

四扇廳門都沒關,毫無遮擋地望出去,已可隱約看見眾多的身形。

似乎——不太對——

「昭兒,采衣,你們沒事吧?」

震天的嗓門傳進來,一人的身影當先撲進。

太過出乎意料,廳內眾人面面相覷,一時,竟然沒人說得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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