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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靈百轉 第9頁

作者︰槐綠

「三哥……三哥,你怎麼樣,不要嚇我,三哥……」

心急得要跳出喉嚨,淚怎麼也止不住地流滿臉龐,一滴滴落在緊閉著眼毫無生氣地躺著的男子臉上,與血跡混合在一起,拒靈顫抖著想解開男子的衣襟,手卻抖得根本不听使喚。

「要不要我幫忙?」

「求你……救他……」

由斷續的哽咽聲中辛苦憋出這四個字,他仰起的臉龐,睜大的眼瞳眼淚斷珠一般流下,蒼白得近乎于透明的肌膚,微顫的唇,最重要的是,緊抓住他衣裳的兩只因為過分用力而露出細弱骨節的手——

爆四烏雲罩頂地看著衣擺處的兩個血手印,他只是意思意思地問了一句而已,哪里知道這小表的反應會夸張成這樣?看樣子躺倒的那個顯然對他有很重要的意義,救不活的話誰知道這小表會不會叫他去陪他?他還是置身事外好了,本來跟他也沒什麼關系——

「求……你……」拒靈哽咽不成調地哀求,「我答應你……任何條件……」

任何條件?宮四的眼亮了起來,毒靈的承諾耶,想不動心也難呢。他低頭,「不管怎麼說,先要你放開我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吧?」

「呃?哦!」拒靈忙不迭地松手。

爆四彎身繞過他,蹲到血袍人身旁,先伸手去試他的呼吸,還有氣。跟著便驗傷,他沒什麼好耐性去解衣帶,「嘩」地當胸連中衣一撕——血,還是血,但是也只有血。

沒有傷口?!宮四有些發怔,那血是從哪里來的?他手掌一使勁,將血袍人翻過來,干脆月兌下他反正已經破破爛爛的整件衣袍。

肌鼻平滑,筋理分明,全身惟一的傷口是自己之前以元寶擊斷的腕骨。宮四若有所思地盯著看了一會兒,伸出兩根手指搭在那只手腕上——他對醫道一竅不通,也不懂什麼把脈,不過是想看看這人的內力還剩多少而已。

充沛豐盈,果然不出所料。為防萬一,他又特地翻了翻血袍人的眼珠,終于露出得意的笑容。

拒靈緊張兮兮地問︰「我三哥怎麼樣?」

側頭對上那雙淚光閃閃充滿希冀的眼楮,宮四好心情地拍了拍他的頭安慰︰「放心吧,他好得很,根本沒受傷。」

「怎麼可能?他身上那麼多血……那麼多血……」他的淚水又不受控制地流下。

「那是別人的血。」宮四揭穿答案,「準確點說是你那兩個同門的血。你三哥身上的血其實是由外滲進去的,也不知道那兩個倒霉蛋挨了多少劍。不信你自己看。」

「但是、但是——」拒靈揉了揉通紅的眼,「他怎麼會暈過去?」

「那只是月兌力了。」宮四輕松地瞄了一眼血袍人,「也可以說是睡著了,武功再怎麼高強的人也會有累的時候吧。你看看他的黑眼圈,起碼有三天沒睡了,又經過這麼劇烈的打斗,到了實在撐不住的時候當然就會倒下啊。」

「你的意思是說……」拒靈頓住,伸出一根手指往血袍人的腕脈搭去。

爆四一愣——他是不懂醫道,眼力卻還有,拒靈一搭指間的架勢純熟至極,與他這種門外人分明不是一個層次,「你懂醫術?」

「我成天與毒打交道,又待在那種地方,不懂自救早不知道墳上的草長多高了。」

爆四有種上當的感覺,「那你剛才叫我救什麼?」

「我忘了。」他魂飛魄散分寸全失哪還記得許多?

必心則亂啊,這麼強烈的感情……他從來沒有過因而完全不能體會的感情。

「好啦,你三哥沒事,你的‘任何條件’應該還算數吧?」

「你好意思提這個?」拒靈不可思議地怒叫,「你根本什麼也沒做!」

「你果然想反悔!」宮四叫得比他更大聲,「是誰說只要救活這個人就答應我任何條件任我驅使的?」

「我才沒說任你驅使,你不要亂加!」

「那麼‘任何條件’就是有的了?」宮四不懷好意地笑。

「不、不對!」拒靈氣得結巴,連抽噎都忘記,「你明明什麼都沒做!」

「那又怎樣?」宮四理直氣壯,一點也不為自己挾著莫須有之恩而臉紅,「總之他沒死。」

「那是因為三哥根本沒受傷!」他幾乎是尖叫了。這個人、這個人怎麼會如此無恥?見死不救,施恩望報,什麼行徑都做得出來,明明是比他還卑劣的人——看上去卻光明燦爛若斯!

「那又怎麼樣?」再度以氣死他的悠哉語調反問回去,宮四點了點下巴,「這樣吧,我吃虧點,也不要你答應我任何條件了,我這麼成熟的人不能跟一個小表計較。就一個條件如何?」

「吃虧點……」拒靈咬著牙正欲撲過去之際,一直握在掌心的手忽然動了下。以為是錯覺,僵住不敢有任何動作。

又動了一下。他慢慢轉過頭去,對上那雙緩緩張開的,墨黑得深不見底的眼瞳。

沾血的唇微啟︰「別踫我。」

第四章分柳山莊(1)

「別踫我。」

三個字冷冷地,凍結住一切。拒靈垂下眼來,松開手,「對不起。」停一停又開口,聲音平板無波,「你沒事吧?」

柳三坐起身來,看著他的目光冷如冰刃,「我好得很。怎麼,三哥沒死你很失望吧?可惜你的好同門太不濟事,下次你要找什麼人來?」

「不是我!孤鶩門已經和我沒有任何關系了。」

「是啊,我倒忘了。」鬼魅般的臉惡毒地湊近他,與眸中的憎惡完全相反的是幾乎可稱之為和悅的語聲,「不過又有什麼妨礙?反正這些年來我們兄弟的臉早已給親愛的七弟你丟盡了不是嗎?真奇怪,柳家怎麼會有你這種自甘下賤的人?什麼不好學,偏偏學了一身下三濫的下毒工夫,還跑去做那種見不得人的勾當,等到靠山倒了,居然還有臉再回來。這也罷了,分柳山莊只當多養了一條狗,誰知狗還會鬧失蹤,既然這樣就索性再也不要出現。這條是回成元鎮的路吧?你還回去干什麼?不氣死爹你很不甘心是吧?」

真是獨特的教弟有方啊。宮四贊嘆地想,總算知道小表的刻薄嘴臉是承襲自哪里了。

「這位——」柳三總算記起車廂內還有另一人的存在,向他點頭,「還未謝過救命之恩,敢問兄台尊姓?」

「你大概是誤會了。」宮四很謙遜地向他擺擺手,然後朝拒靈抬了抬下巴,「我是因為他,才迫不得已出的手。」

柳三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呆滯,拒靈卻明白他不是開玩笑,如果不是跟自己有牽涉這個人是真有可能袖手而去的,「三哥,」他低聲道,「他是宮四。」

「宮四?」好耳熟啊,他瞳孔一縮,「拂心齋的宮四少?俊俏無雙豪爽超群熱心正直知交好友遍天下的——」一長串听來的形容詞不假思索地月兌口而出後才發現自己說了什麼,滿臉的血跡塵土也遮不住柳三的尷尬之色,要命,這個名字實在太如雷貫耳了!

原來我是這樣的人?

這個人居然是這樣的人?

兩雙同樣震驚的眼楮對上,片刻後,狹長鳳眸的主人陶醉地捧住臉頰,眉開眼笑地重復︰「俊俏無雙?豪爽超群?熱心正直?呵呵呵呵……」

「俊俏無雙?豪爽超群?熱心正直?」同樣地重復,配上的卻是極度疑問不屑的語調,拒靈第一次用正眼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遍對面沉醉得不可自拔的青年,得出四個自己也覺得荒謬然而寧可相信的結論,「重名重姓。」

「哪有這麼巧的事?拂心齋可是獨此一家別無分號哦,何況這是你三哥說的,對不對?」宮四並不生氣,轉而向柳仲容眨了一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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