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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眸流轉 第27頁

作者︰槐綠

這叫什麼話,是實在被你惹毛了吧。凝眸無力地翻了個白眼,「我不知道這一年來除了療傷你還有別的目的。」

「我做一件事從來不會只為了一個目的,縱雪對我的評價你沒听到嗎?」

透過鏡子見身後少女眼一白地向後翻倒,宮無策淡淡一笑,湊前去檢視下巴的淤青程度。縱雪雖然沒用內力,下手可是一點也沒留情啊。銅鏡上方驀地擠進一張清秀的少女臉龐,眉眼有些皺,不太開心的樣子。

她將下巴頓在他肩上,「大哥,你說我們是不是不太般配?你被扁成這副模樣看上去還是比我來的賞心悅目。」

「是嗎?」注意力全被肩上柔軟的有些尖的觸感奪去,感覺溫溫的吐息近在耳側,鼻翼間是莫名的淡淡的香氣,一時間恍惚了心神,只是模糊地應了一聲。

「是啊。你看,我的眉沒你濃,眼楮不如你光彩,鼻子不夠挺,唇色也淡了些。」伸出手指在銅鏡上指指點點著,一樣樣比較過來,眉目益加沮喪,「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原來還沒以為會差這麼多的——」

「是嗎?」眼光完全隨她的指尖而游走,看她的手指一一劃過他的眉、眼、唇、鼻,被劃過的地方像被什麼燙到一樣,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肩隨她說話的動作而有些癢,酥酥麻麻的感覺直鑽到心底,近在咫尺的少女的馨香益加鮮明起來。

「你用不著怕傷我的心而說這種模稜兩可的話。」嘆了口氣,鏡中少女的神采旋即飛揚如故,「事實就是事實,反正我也不至于無聊到在乎這種事——」

「可是我覺得你很好看啊。」月兌口而出的話讓兩人都愣了一愣。

總會有些事啊……是超出了預期的,再怎麼智冠群倫也會有不能算計的事。

房內的氣氛忽然異樣起來,有什麼東西在洶涌燃燒著。夕陽的碎影由半掩的門扉投射進來,兩個人的身影長長地在地上,相依相偎,異常……親密。

「都說了你不用安慰我——」臉無由地有些發熱,連呼吸也怕打破什麼地小心翼翼,側過臉想再說些什麼,「我——」怎麼可能計較這個。

爆無策于同一時間轉過了臉,「我——」是真的這麼以為。

未竟的話語盡數淹沒在相抵的唇中,眼中同時映入對方震驚的神色。

如遭電殛。

全身「轟」地一下燒起來,直覺地閉上眼,感覺腦中一片昏沉。很長時間都忘了做出任何反應就那麼暈忽忽地維持著那個奇怪的姿勢,直到——

「大哥,那個——我的腰好像扭到了啦——」

私人恩怨解決完畢,翌日接著的就是離手了一年的齋務。首先要解決的是昨日樹林里的那場毆斗,由于聲勢實在太過浩大,幾乎全齋的人都被驚動,為了給眾人一個交代,毆斗的主角換成了宮無策與宮無釋。在誰也沒能踏進樹林目睹真相,加之過去一年被掉了包的「策公子」與宮無釋確實不是很和,刀劍相向那是常事的情況下,這一說法毫無異議地取代了事實。

接著宮無釋花五天的時間交代完了這一年來各分行的動向及來往賬目後,聲稱要休養生息——雖然連凝眸都看穿他是怕莫縱雪再找回頭,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行裝不知所蹤。

可憐的大哥,天生注定了勞碌命。

這樣感嘆的人雙手後撐著坐在芙蓉池邊的垂柳下,綢褲卷到了膝蓋上,一雙白玉赤足在碧玉湖中蕩啊蕩的,一陣清風拂來,柳絲揚,波心皺,眉輕蹙。

「唉……」幾不可聞的嘆息逸出口中,「怎麼會……這麼無聊呢?」雖然這些年來她在外邊風餐露宿飽經風霜,回到溫暖久違的家,是該好好享受享受以慰自己的奔波勞苦,可是也不是這樣成天閑到骨頭都發軟的吧。大哥這一陣子忙得腳不沾地,她是體貼解人意的完美妹妹,當然不會再去打攪他。二哥是早閃人了——

「說起來四哥為什麼也不見人影呢,該不會被拒靈失手毒死了吧,這種事可是很難說……」那個小表簡直就是個會走動的災難,四哥帶他在身邊跟帶顆雷火堂的霹靂彈沒多大差別,不知道哪天被炸得粉身碎骨。

這樣想著,右手百無聊賴地在背後模到一顆小石子,正欲拋出,驀地一股陌生的掌風向她襲來。

齋里的人都已經知道她的歸來,什麼人這麼大膽子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偷襲她?!腦中疾閃過這個念頭,轉身已來不及。頭也不回地擲出小石子,左手順勢在地上一按,憑空騰起,後翻,雙足帶起的一連串水珠在陽光下化為利刃襲向對手。乘對方收掌閃避之際,赤足著地。剛一站穩,一條碧綠的柳枝已然在手,手腕一振,柔軟如春風的枝條刷地筆直,殺氣立現!

第10章(1)

「嚇,好快的反應啊,開開玩笑不用這麼緊張吧?」

被柳枝抵住咽喉的人高舉著雙手,俊俏得日月無光的一張臉,燦爛得幾乎刺眼的笑容,連投降也要擺出好看的姿勢,不是剛剛被預測「很有可能被毒死」的宮四又是誰。

「四哥?你怎麼會回來的?」收起柳枝,凝眸咧開大大的笑容。解悶的人有了。

「我接到無釋離齋的消息就知道你們肯定回來了,當然我也就日夜兼程趕來啦。」

「咦,」凝眸東張西望一番,覺得好像少了些什麼,「你的護衛呢?他不是應該跟在你身邊保護你嗎?」

「你說什麼笑話?」宮四微微瞪起了漂亮的鳳眼,「他保護我?我該多謝他手下留情讓我還有半條命回家才對。」

「听起來……」凝眸忍笑,「你好像被欺負得很淒慘。」

「這麼說的話也沒錯了。」宮四郁悶著臉,矮身坐在凝眸剛剛坐過的地方,「不想我們的久別重逢被搞砸的話,就別提那個小表。」

「好吧。」凝眸在他身旁坐下,信手摧殘起手中的柳枝,「最近發生的事二哥應該也都告訴你了吧?」

「我知道個大概。」宮四道,忽然像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一掃適才的不悅眉開眼笑起來,「我听說小釋也被欺負得很慘?」他正正經經地稱呼宮無策「大哥」,宮蔽日「三哥」,卻從來不叫宮無釋「二哥」,甚至給他起了這麼一個惡俗的小名,並且不懼宮無釋的殺人眼光一叫就是十幾年。

「這個你也知道了?流言蜚語的傳播果然是比什麼都快啊。」凝眸嘆氣,「大哥的貞節算是徹底被毀了,這次不知他要怎麼挽回了。」

「……為什麼我覺得你的口氣很有看好戲的意味呢?」

「難道四哥不是嗎?」凝眸沖他微笑,「不然有什麼事值得四哥‘日夜兼程’地趕回來呢?小妹可不敢高估自己的分量啊。」

爆四嘻嘻一笑,「我們心照不宣吧。對了,小釋告訴我說大哥的毒已經解了?」

凝眸點頭,「不過,」她看著手中不知不覺已被摧殘成一根光禿禿長條的柳枝,那麼柔柔細細的,稍微用一點點力就會被折斷的樣子,「他百毒不侵的體質已經消失了,傷口的愈合修復能力也跟著下降,比平常人還要弱上三分。那些靠毒素激發的武功大約只剩下一半。現在,也許已經不是你的對手。」

爆四不語,探身自湖里撈出一片打著旋兒的細長柳葉,在指尖旋轉著。

「他這樣……算是千瘡百孔了吧。」

「……差不多吧。」她怕冷似的微縮起身子,無意識地扣緊手中的枝條,「他,受了很多苦,很多苦,很多……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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