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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問初晴 第6頁

作者︰辛夷

爆廷無父子,遑論其他,這女人就算再美十倍又有什麼用?但是,她真的很美啊,燕飛字贊嘆地想。他出身貴冑,從來美女環伺,他從未想到自己也會驚艷于女子的美麗。

她年紀不會超過十八,琵琶和棋藝卻能有如此造詣,如果真出身樂坊,天分加上磨練有此成就也不是不可能,但她猜估他身份的那番說話卻非同小可——即使出身顯貴之家的閨秀也未必能有那樣的見識!而且這樣的女人,還會女扮男妝獨自跑去三教九流的碼頭……看來真像是一個謎呢……這麼有趣的美女怎麼可以輕易放過?光是看她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就很有意思了,反正不過多養個人,王府也費不了幾斤米糧。勿庸置疑,燕飛宇的性格中一直都有極其惡劣的一面,而此時這一面正急速被激活中。

「伶兒,」他微微偏頭,問侍立在身旁的女子,「她怎麼樣?」

「很好。」白伶兒回答,「蔚姑娘很安分。不過听侍衛說,送去的琵琶她不僅沒彈,還把上面的弦統統扯斷了。」

「哦?」他一挑眉,不再說什麼。過了片刻,「你對她知道多少?」

白伶兒想了一想,「很少,一年前樂坊里還沒有她這號人物,六個月前突然出現,岑先生對她的來歷一直守口如瓶。于是坊間傳言無數,甚至有人說她不是中土人物,而是來自龜茲的王公貴女。」

標茲是西域小柄,自漢時起便以琵琶之技聞名四海,這種傳言雖然很玄,但也不能說完全沒道理。

「龜茲?」燕飛宇失笑,「龜茲已經亡了多少年了,居然還有這種笑話?」

白伶兒點頭,「我听蔚姑娘說話,似乎有一些扛南一帶的口音。」

他笑了,「江南美女果然別具一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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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濁的水在她四周回蕩旋轉,胸口似乎快爆裂了……她努力地想要掙扎出淤渦,而一根長長的水草卻又緊緊絆住她的手腳……她浮起來一些,背上卻被猛然地重重一擊,她又沉入更深的水中……一個浪帶來一個淤渦……她已經在垂死掙扎了吧?轟!她撞上什麼了嗎?……也許已到了生命的最後一刻了……一陣清涼的風拂在額上……她沒死嗎?

蔚流蘇猛然驚醒。被一只拂過她鬢角的手驚醒!她睜開了眼,但卻希望自己仍然在做夢,哪怕是噩夢!

她跳起來,怒目瞪視床前的人,「燕飛宇!你一向都是這麼下三濫地偷偷模模半夜闖進別人房間嚇人嗎?」

桌上的油燈已被點燃,暈黃的光亮輕柔地灑在房間中。燕飛字一點理虧不安的樣子也沒有,慢條斯理地問:「你睡覺的時候都這麼穿戴整齊嗎?」

「防患小人!」她惡狠狠地說。

燕飛宇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徑自坐進椅中,示意她也坐下。與其說他不在乎禮法,還不如說他不用在乎已身為自己階下囚的蔚流蘇的名節問題。

蔚流蘇則只能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連外裳都沒月兌,現在才不至于太狼狽。見多了達官貴人,她對這類人的評價極低,對燕飛宇當然也不會期望太高。而且,她還沒能從透不過氣來的噩夢中完全恢復過來。

燕飛宇凝視著對面的流蘇,腦子里全是她發噩夢的情景︰雙眉緊皺,蒼白的小臉上不斷沁出細汗,嘴唇抿得死緊……但她很快便從矗夢留下的驚駭中月兌身,而且,她對他半夜闖進睡房並沒有表現出一般女子該有的羞憤,倒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想到這里,他突然覺得非常不舒服,「你看起來像是很習慣應付小人啊。」

蔚流蘇僵了一下,想也不想月兌口反擊︰「你們這種人,除了欺負弱小就沒有其他本事了嗎?」

燕飛宇微怔,他是議政親王,手掌兵權,即使不能用「視人命如草芥」來形容,也不會差得太遠。從沒有人敢當面這樣頂撞他,她可算是第一個了。不過,就算在預料之外,這種程度的反擊他應付起來綽綽有余,「你是說,你寧願披枷帶鎖去給官府審問?」

流蘇立即退縮了,其實話剛出口她就後悔了。她同燕飛宇講這些話干什麼,就當是瘋狗亂吠好了,難道還跟著吠回去不成?「審問審問——你到底還要知道什麼?我才不會承認自己沒做過的事!」

丙然識時務。燕飛宇在肚子里得意一笑,眼角一掃,瞄到了角落里那把已然破爛的琵琶,想起白伶兒的描述,動了好奇心,問︰「這是怎麼回事?」

順著他的視線,她看到自己的破壞成果,有一點兒心虛,「因為討厭啊。」她含糊回答,臉上微微發紅。

「你不是身懷一技之長靠此謀生嗎?」他引用她前日的話。

「就是這樣才討厭!」她迅速回答,「本來是很喜歡,但每天都要按別人的要求彈自己不喜歡的曲調,賣弄技巧而已,還要應酬客人……再喜歡的東西也會變得討厭的。」

听起來很有道理,不過……「喂,你不會是對本王不滿,所以拿我送來的東西泄憤吧?」

「怎麼……會呢?」她笑得很勉強,「這琵琶很名貴呢。」越是名貴,砸起來越有成就感……不過是弄斷幾根弦而已,這麼追問實在太小家子氣了……

「這麼說,你就留在本王府中怎麼樣?什麼時候彈、彈什麼,都隨你高興。」他幾乎可以十足十確定她是將琵琶當成他在砸,哼!

「承蒙王爺厚愛,不過……人各有志!燕飛宇的眼楮微微眯了起來。

看著他的表情,流蘇心里開始打鼓。他不會這麼容易就被激怒吧?

「你今年多大?」他突兀地問。

這算是審問嗎?她猶豫了一下,「十七。」

「琵琶學了多久?」

「從小就開始學。」

「師傅是誰?」

「很多先生救過我。」

「你是哪里人?父母呢?」

「我從小案母雙亡,四海為家。」連她自己都明白,這樣的回答,如果是在公堂上恐怕早被用刑了。

「真的?」他不僅沒有動怒,反而頗有趣的看著她,「我听說流蘇姑娘什麼都不記得了,現在看來,倒也未必。」

「你說什麼?」突然之間,她有一種很不妙的預感。

「大半年前,樂坊的岑先生去江上游玩,意外救起一位昏迷的落水姑娘,這位姑娘有沉魚落雁之姿,而且彈得一手絕妙的琵琶,偏偏忘記了自己是誰,為什麼落水,也可以說以前的一切都記不得了。岑先生憐憫之心大起,將她收留在樂坊中,不久這位姑娘便以琵琶技藝名動公卿……你不覺得這個故事很耳熟嗎?」

「既然知道得那麼清楚,你還來問我干什麼?」世上最糟糕的事情之一就是被人當面揭穿底細,至少她現在已開始覺得底氣不足。

「問問你現在記起什麼沒有啊?」因為佔據上風的緣故,燕飛宇看到斷弦琵琶之後變得比較糟糕的心情開始好轉,語氣甚至帶著笑意。

「我記得什麼和你有關系嗎?」她語氣強硬,卻很心虛。

「本來是沒有。」燕飛宇悠悠道,「不過,你‘踫巧’落水被樂坊的老板救起,又‘剛好’失憶,所以成為流蘇姑娘。我們‘偶然’在郡王府遇見,‘正好’同一天你‘游山玩水’到碼頭,‘不小心,摔了那只杯子,‘偏偏’騎了本王的馬,現在‘似乎’記起一些事來……你是想說服我還是說服你自己相信?」

本來只有一兩分疑問的事情經他這麼一講,簡直可以三曹定罪!她的心直沉了下去,這人真的是王爺嗎?他應該改行去刑部問案!她一時間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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