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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君凝眸 第35頁

作者︰辛夷

「喂,醒一醒!」畢涵虛大力去推醉如爛泥的傅滄浪。春衣千交待萬交待要掐準時間,再晚就沒戲了。

「唔……眉……」傅滄浪咿唔一聲,又接著會周公,根本不甩他。

這樣可不行,若完不成春衣交待的任務,不等她來砍,自己干脆先切下腦袋雙手奉上算了。「起——來——」畢涵虛卯足力氣沖著傅滄浪的耳朵大吼。「唔……走開……」傅滄浪鐵掌一揮,拍蒼蠅一樣把他揮向牆角。「睡睡睡,老婆都要沒了還睡!」畢涵虛火大地出去拎了一桶冰冷的井水,照準傅滄浪劈頭蓋臉地澆下去,叫你還睡!

被這深秋的涼水一潑,傅滄浪就算醉得再厲害也得清醒了,「你干什麼!」他看著渾身上下濕答答的衣服,眼中冒火,大有「說不出理由我宰了你」的架勢。

丟開木桶,畢涵虛慢條斯理地道,「我剛接到消息,東城外有一伙強盜正在打劫一位孤身女子……」

「這關我什麼事!」傅滄浪臉板得發青了。醉夢中他終于找到了沈幗眉,正是兩情繾綣時卻被畢涵虛那混蛋攪醒,原因不過是發生了一樁雞毛蒜皮的小案子,看來這小子是皮癢欠揍!

老大要發標了!

為保命起見,還是不要再調侃他為妙,畢涵虛臉色一整,「最近京城附近有一伙強盜,經常劫掠往來行人,剛剛鎮京總兵告訴我,這伙強人在城外打劫了一位出京的姑娘,據說這位姑娘還是國戚沈家的上任掌門,名叫……」他故作苦思冥想狀,而听在傅滄浪耳中卻有如九天驚雷。

「是不是叫沈幗眉?!」傅滄浪一把抓住畢涵虛的胳膊吼道,手勁大得差點捏斷他的骨頭。

「對呀,你怎麼會知道的?」畢涵虛一臉「驚訝」地問,「莫非你認識她?唉,可惜好端端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兒,竟然落得身首異處。慘哪!」

「不!」傅滄浪狂吼一聲,甩開畢涵虛沖出去。情急之下,他根本忘了畢涵虛早知道沈幗眉與自己間的事,自然也沒看出畢涵虛方才全是在做戲。

「喂喂,要認尸去鎮京總兵衙門!」畢涵虛追出去沖著他的背影補上一句,然後奸笑兩聲,標準的詭計得逞的小人嘴臉,「可憐的大哥,不是小弟不顧結拜之情,實在是有人看不過眼要修理你,算賬可不要算在小弟頭上哦!」

坐在鎮京總兵衙門里,沈幗眉不禁有些心煩意亂。原本打算千山我獨行不必相送,誰知剛出京沒幾里就被一伙不開眼的小毛賊打劫,然後京城巡捕隊仿佛從天而降,把他們統統「請」回鎮京總兵衙門,亂七八糟一番盤問後,她成了重要人證,被羈留于此,非得等到審完此案才能放行。唉,哪有人這麼衰嘛,失戀蹺家還得吃官司,當真是老天沒眼?

為什麼心跳得這般厲害,還會有什麼糟糕的事要發生嗎?

自嘲地一笑,最壞的都已經捱過了,現在她還怕什麼?只是……思緒總會不由自主地飄向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暗滄浪……關外烈日牧場的主人,江湖著名的游俠,認為她是殺兄仇人而潛人家門的「郎中」,也是讓她陷身情網無法自拔的可惡男子「風若塵」。

本希望經過長久的刻意遺忘,她能成功地將他的身影驅出腦海,然而如今才知道,那不過是她的自欺欺人。

為情傷心為情絕,萬一無情活不成。

「喂喂喂,你不能亂闖啊!」

「什麼人敢擅闖總兵衙門!」

「攔住他!」

外面亂糟糟的大呼小叫打斷了沈幗眉的思緒,出了什麼事?她打開門想一探究竟,卻被一條突如其來的人影撞得七犖八素。

這家伙是鐵做的嗎?沈幗眉捂著差點被撞扁的鼻子險些掉淚。

「失禮……眉,你沒有死?!」來人條件反射地攬住沈幗眉幾欲摔倒的嬌軀,待看清懷中佳人的容顏時,卻不由驚呼出聲。

暗滄浪!是他!

聲音甫一入耳,沈幗眉便直覺地感到來人是誰。他為什麼會在這兒?疑問在腦中一閃而過,但隨即便嚴厲地打破那絲幻想,以為他是專程來尋找她嗎?別自戀了!冷淡而堅決地推開他,她強迫自己面對那曾令她心動,而後令她心碎的英俊面孔。

此刻她全力壓抑激動,是因為隔了這麼久,在她傷得那麼深以後,再次見到他,她的心仍然為之怦然不能自己。

「對不起,這位公子大概是認錯人了。」她用客氣、疏遠的音調說。

「眉,是我,傅滄浪!我找了你好久了!」他激動地看著眼前的人兒,她比以前清減許多,惟一沒變的是那雙雪藏冰封的明眸。

「傅……滄浪?……我不認識。」她眸中星光一閃而沒,神色依舊冷淡。

暗滄浪真得快被她氣瘋了,這女人的想法為何總教他模不著頭腦,先是以死試探他,接著就一走了之,現在他好不容易找到她,她居然說不認識他,輕描淡寫地抹去一切。

他壓下怒氣,「我知道你怨我,可是你不能就這樣否定我們之間曾有的……」

「我們之間什麼也沒有。」她用一種空茫大于冷漠的語氣截斷他,「又何從怨起?」

「什麼也沒有?」傅滄浪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道,「那麼在我懷中哭泣,與我擁吻纏綿的女人又是誰?別告訴我你把一切都忘了,那種玩笑不好笑!」

「那又如何?」她耐心地解釋,仿佛在說著一個與己毫不相關的事實。「人生飄浮不定,生命聚散難全,感情更是瞬息萬變猶如煙雲,你怎能要求我曾經付出就必須永遠付出?」

暗滄浪強忍住沖到口邊的怒吼,這女人又回到初見時的模樣——冷漠、高傲、無法接近,而他該死的最不願看到這樣的她。

「你到底要怎麼樣?」他忍氣吞聲地追問,只要她說得出,他必然毫不猶豫地去做。

「我只想一個人好好地活,不再為任何人或事負累,如果你我能就此如陌路……」

「休想!」他不假思索地低吼,同時攬她人懷。視如陌路?她以為感情是什麼,可以說斷就斷的嗎?沈幗眉沒有推開他。環在他懷中的身子如記憶中一般單薄,並且冷如寒冰,但不管怎麼樣,他這輩子都不會再放開她了,哪怕要用一生時間去融化她嚴封的心也在所不惜!

「你——一定會重新接受我!」他極為自信地宣稱。

「是嗎?」她付之淡然一笑。她不是個感情豐富的女人,尤其在這般傷過之後,更如何還有殘余的熱情可以給人?

然而,是他呀……那個首度令她心動沉淪的男人。她能騙過朋友親人,甚至騙過他,卻惟獨騙不過自己,天知道她方才用了多大的毅力才使自己保持冷漠,而當傅滄浪攬住她的時候,她覺得腿幾乎要站不住了。盡避頭腦拼命警告自己別再踏人陷阱,然而身體卻要不由自主地背叛。

他的懷抱溫暖依舊,這里曾是她此生的依戀,卻已成為再也回不去的天堂……

不行,她不能再放任自己沉湎于舊夢之中,掙月兌了他的雙手,她匆匆丟下一句「別再來糾纏我!」便奔出鎮京總兵衙門,踫到攔阻時,她祭出直可凍死人的冷冽眼光和尊貴傲氣,將守兵一一嚇得狼狽而退。

打馬狂奔,她不再顧忌行蹤,只求能遠遠逃開。

直到離京十數里後,她才緩住坐騎。胸口劇烈地痛,幾乎喘不過氣,同樣翻涌的是酸楚與悲哀。她是個懦夫,每到無法解決時便一逃了之,可是她要逃到什麼時候才能真正平靜?她捂住臉,無力與挫敗感使她的眼眶瞬間充滿了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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