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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于室 第19頁

作者︰辛卉

堂義出來時,凌亂不堪的景象已不復見,取而代之的是干爽舒適的環境。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他站在離堂司幾步的地方,嗓音沙啞。

「心電感應。」堂司撇唇冷哼。

雙胞胎之間的微妙關系,被他拿來開玩笑。

「那這幾天,你也會心痛嗎?」堂義像在問他,又像在自言自語。

「心痛倒沒有,想扁人倒是真的。」堂司沒好氣道。

他在光亞科技孫家二千金的生日派對上,追著其他女人跑了,把未婚妻冷落在會場的事,讓孫家相當不高興,一狀告到老爺子上頭去。

老人家命令他要把罪魁禍首找出來,向孫家賠罪,並且要求盡快完成婚禮。

堂司被當成傳令兵,費了一點功夫才查到他的行蹤。

堂司把事態發展簡略的告訴他。

聞言,堂義面無表情,沉默以對。

「是那個女記者?」堂司突然問。「一開始你幫她求情,要我接受訪問時,我就應該察覺到不對勁。」他冷冷的語調透著自責。

堂義的心口猛地悶痛了下,表情凝重。

「既然一開始擺明了要娶孫琦,就不該招惹人家。」堂司繃著俊臉斥責。「如果你非要她不可,就推掉婚事!」

「爺爺不會答應的。」堂義嘆息,始終走不出承諾的束縛。

堂司明白他和爺爺感情深厚,兩人的關系就像如來佛與孫悟空,他再怎麼叛逆不馴,老人家都有辦法收服他。

「那只有賭!」他眸光深斂,沉聲說道。「賭爺爺到底比較愛他一手創立的事業版圖,還是比較重視你這個孫子的一生幸福。」

這的確是個有趣的挑戰,不是嗎?愛的光明與自私丑陋,僅在一念之間,成就一個人或毀滅他,也只是一線之隔。

堂司微微勾起唇角,頗期待後續發展。

堂義略顯無神的俊臉凝結一層冰霜,樂觀不起來。

「你沒有勇氣賭?」堂司激他,語含戲謔。

堂義睨著胞兄,算是默認。

此刻的他壓根提不起絲毫斗志,不再是眾人眼中那個原本神采奕奕、自信飛揚的風流惡少,只是個情關失利、為愛憔悴的傷心人。

「阿義,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怕事?」堂司冷哼,看不慣他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對著和自己如出一轍的五官卻繃著一張苦瓜臉,感覺很奇怪,很不舒服。

「阿司,你真心愛過一個女人嗎?」堂義神色憂郁。「你如果不相信愛,有一天,老天爺會讓你相信,甚至刻骨銘心。」

「我們才多久沒見,你就從公子成了哲學家?」堂司撇唇,對他的說法嗤之以鼻。

「有些事,要親身經歷過才會徹悟。」堂義提醒他,再也不要小看愛情的力量與影響山川。

堂司沒把他富有哲理的話放在心上。「我不是來找你討論這種無聊話題。」他很不習慣。「總之,你還有很多事要善後,別像只縮頭烏龜一樣躲起來。」

堂義牽動嘴角勉強笑了下,終于露出了悲傷以外的表情。

「不要折磨自己。」

臨走前,堂司掄起拳頭,往弟弟的肩頭一擊,算是打氣。

「嗯。」

堂義確實受到鼓舞,突然覺得自己不是全然孤單。

雖然堂司沒有明確地表示支持,可是堂義曉得,他是和自己站在同一陣線的。

堂司凡事看來循規蹈矩、從不出錯,可是,他比自己還反骨、還不受控制及不受拘束,其實真正難懂的人是他。

他環視套房最後一眼,然後毅然離開,結束了為期三天的頹廢生活,重新振作起精神,面對接下來的事。

***

四周一片漆黑,千雅緊緊蜷縮在床角,淚水無聲無息地漫流,濕透了枕邊。

事情發生數日以來,她一直都把自己禁錮在家里,囚禁在被欺騙的絕望與哀戚的地獄中,飽受煎熬,掙月兌不了。

「若是有一天,你發現我傷害了你,你會原諒我嗎?」

「若我說有一天讓你受到傷害,絕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嗎?」

「相信我並不是真的想傷害你。」

曾經如謎一般的假設,原來是他給的殘酷預告,她愛得太盲目、昏了頭,以至于沒能听懂他給的暗示。

他說愛她,卻要娶另一個女人。

這比說不愛她,必須放棄她還令人難受,教她情何以堪。

她該相信他什麼?無論是不是故意傷害,她還是受傷了呀!

他會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女人為妻子,繼續他璀璨光明的未來,她原諒與否,又有什麼重要?!

他說她懂他,真是太抬舉她了,她根本模不透他的心思。

他狠狠捅了她一刀後,再說千千萬萬句對不起,就能彌補傷痕嗎?

她可以忍受他不愛她,卻原諒不了他的惡意欺騙。

人在傷心到一個極限後,反而流不出一滴淚。

如果她不放自己一馬,一直沉浸在悲苦的情緒中,那麼幸福永遠不會來臨。

雖然千雅對于幸福的感覺模糊得幾近虛無,但心底深處,她仍保留著微弱的希望火苗。

因為唯有如此,她才能不放棄生活,努力活著!

在不算幸運順遂的日子里,尋找、創造一點點簡單的小幸福。

她沒有失去什麼,只是回歸到最初的平淡生活……

她已沒有什麼可以失去。

***

堂義開著賓士車漫無目的地晃了半個多鐘頭後,來到聖嘉醫院探視爺爺。

他進病房時,老人家正在睡覺,他放輕腳步及音量,深怕驚醒老人家。

看著日漸消瘦的老人,堂義的心更加煩亂。

他靜靜坐在床邊,守候著爺爺,看著布滿皺紋、歷經風霜的衰老容貌,不由得陷入沉思。

他想起堂司說的,賭賭看在老人家心目中,是延續「風光堂」的榮光重要,還是他的幸福重要,準許他選擇所愛?

認識千雅以前,他真的覺得娶哪個女人都無妨,反正長輩要的只是傳宗接代,找個家世良好又聰明漂亮的女人,生個優秀的孩子,便算完成眾人的期望。

總之,妻子不過是一個身分,相處久了,就算沒有感情,也會成為習慣。

接觸千雅之後,他才明白彼此間心靈契合的絕妙感受,多麼令人著迷且不可自拔!

他說了一,她便能接二連三,他什麼場合皺了眉、什麼時機露出笑容,背後所代表的涵義,無須言明,她都看在眼里,給他安慰或陪他一同開心。

她曾說,他帶給她太多新體驗、新眼界,她又何嘗不是給予他許多新體認、新感觸,也讓他對愛情與婚姻,有了嶄新的看法與定義。

堂義想得入神,沒察覺老人已醒。

「渾小子!」堂振風習慣這麼喊他。

「爺爺。」他收斂翻騰的心思,用笑掩飾苦澀的心。

「婚禮籌備得如何?」堂振風一開口就關心進度。

「一切都在進行。」堂義一語帶過,絲毫不想多談。

堂振風盯著他看了好一會,才又說︰「前陣子阿司說你跟一個雜志社女記者在一起。」

堂義心口一震,沒料到他老人家會提起。

「跟她分手了嗎?」

堂義繃著嘴角,竟開不了口。

「我問你是不是跟她分手了?!」堂振風沒好氣地質問。

分手這字眼宛若一把劍,插在他的心頭上,令他疼痛難當。

堂義依舊無法松口,仿佛一承認,他們之間就真的什麼關系都沒有了。

「當初你既然答應我這門婚事,就沒有反悔的余地。」

堂振風鄭重聲明,也等于摧毀堂義心中最後一絲期待。

他啞口無言,絕望全寫在俊臉上。

堂振風是病了,但腦袋還很清晰,自然沒錯過最疼愛的孫子毫無隱藏的憂傷神情。

他相當清楚,堂義的痛苦有一半是源自于恪守爺孫倆的約定,不願讓他這個瀕死的老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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