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牽牛花同學 第11頁

作者︰蘭亭

那輕蔑的言語態度讓自尊心強的她如坐針氈,以前她兩個沒血緣的兄姐說話她可以當作耳邊風,但褚嘉錦不同,她是楚徇的母親。「他要考研究所有什麼不對嗎?」

「哈!」她的反應像听到世紀大笑話,眼中的厭惡加深。「任家的孩子,什麼時候輸過人?除了哈佛、耶魯的學位外,沒有其它學校能得配上楚徇,如果你以為我會坐視你毀掉他的前途,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宋祖沂渾身一震,幾乎站不穩。楚徇說他要考研究所,畢業後她去工作兩個人還是住一起,他編織的美夢讓她毫不懷疑地投入,或者是她不願意去想他本該出外留學的可能性?「我不知道……」她茫然搖頭,全然亂了方寸。

褚嘉錦冷沉著臉一步步朝她進逼,她進一步,宋祖沂就退一步,直撞到桌沿才被迫停止,這一刻她莫名地怕起這個美艷的中年婦人。

「你不知道?!你當全世界的人都是白痴嗎?像你這種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的女人我看得多了,想毀掉我兒子,你等下輩子吧!」

「我沒有!」宋祖沂忍不住大聲道。她雖然溫和,不代表她沒有脾氣,被冤枉的委屈讓她眼眶刺痛,強壓下驀然上涌的眼淚,她試圖平靜地解釋︰「我真的不知道你們反對他考研究所……’’

啪!耳中嗡嗡作響狂敲著她震驚的心,褚嘉錦居然摑了她一耳光!她為什麼該受她這樣的羞辱?然而,為了楚徇,她咬著牙忍了下來。但以為事情最糟不過如此的想法顯然太過天真。

褚嘉錦被她故作無辜的清純可憐模樣給氣得掌摑她,而她倔強的模樣則讓她更為反感,明明是為了灰姑娘的婚禮而刻意忍受,還要裝出尊嚴的樣子,簡直惡心!「以你這種條件,要當我任家男人的情婦都嫌抬舉了,還妄想當任家少女乃女乃,哼!這房子是任家的產業,我不歡迎你住,你馬上給我滾出去。」對付女人的手段,全台灣沒幾個人比得上她褚嘉錦,否則她何以保住任夫人的寶座?

宋祖沂被強烈的羞辱給刺得鮮血淋灕,她被趕過一次,從那天起她發誓決不再受第二次,她不流淚,絕不!

「你還不走?等誰來救你?」嘲諷的語氣又補上重重一捶。

她深吸一口氣,挺起背脊,緊抿著唇,轉身走了出去。

第四章

茫然地走在校園里,宋祖沂只覺自己狼狽得可笑。女人究竟應該偉大地支持男人美好的前途,還是該自私地將心愛的人留在身邊?她沒有機會想這個問題,因為從來沒有人問過她,任楚徇就已經決定了。

未來,她本以為已經很清楚、很平坦、一片光明,她一直很努力,並且知足認命,但現在她才發現自己錯得離譜,任楚徇跟她一點也不相配,就算她一直忽視別人的眼光,卻不可能忽略他母親厭惡她的事實。若說她不曾構築與他的未來,那肯定是騙人的,于是過去太美、太深刻,現在就愈讓人痛苦,她突然發現他們不會有結果,分手只是遲早的事,也因此她的世界失了序,慌亂緊緊地纏住了她,怎麼辦?她像個無助的孩子問怎麼辦,然而沒有人能給她答案。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甚至連有簡雪誼這個朋友都想不起來,她連家都沒有了,她什麼都沒有了,驀地她顫抖起來,抖得整個人都站不住,然後雙臂環抱自己緩緩地蹲下……

突然一雙有力的臂膀扶住了她的雙臂,一個熟悉的聲音飄入遙遠的荒漠。「祖沂,你怎麼了?」

眼前的人,是駱風。宋祖沂看著他,沒說話,茫然得教人心疼。

駱風沒見過她這樣子,不由一驚,他知道宋祖沂有多堅強。

然後他注意到她臉上的紅腫,臉色立變。「怎麼回事?任楚徇打你嗎?」他萬分心疼地托起她的臉細細審視,胸口猶如萬蟻啃咬,他沒有放棄她,因為他知道這樣的女孩子或許這一生他都不會再遇到,任楚徇那幸運的混蛋!居然敢打她?!

宋祖沂搖搖頭,但那關心備至的語氣對此刻的她而言卻是荒漠中的甘泉,山高海深的委屈讓她眼眶紅了,喉中哽咽得說不出一個字。一看到她這樣子,駱風安慰地將她摟進懷中,絲毫不管旁邊人來人往的注目禮。

她不哭!絕不哭!她全身無力,額頭靠在他溫暖的胸膛上,身上每根神經都似已麻木。

那不是駱風嗎?任楚徇遠遠地走來,眼楮微眯,他懷中抱著的是……祖兒!那縴細的背影他永遠不會認錯,這是怎麼回事?!她今天並沒有課,難道特地跑來學校跟駱風約會?有一個聲音指責他不該這樣想,但他沒辦法不這樣想。修長的腿邁開快速的步伐,挾著排山倒海的醋怒,一把將宋祖沂拉回身邊。

「你們在這里做什麼?!」她不是應該還在家里睡覺嗎?難道她一直背著他和駱風交往?!宋祖沂這樣難以親近的人為何會肯讓駱風摟著?懷疑使他的臉色愈來愈鐵青,緊握的拳頭幾乎克制不住狠狠朝駱風臉上揮去的沖動。

駱風的臉色也不比任楚徇好到哪里去。「任楚徇,你還是不是男人?居然打女人!既然你不懂得珍惜,趁早滾遠一點!」

這家伙在說什麼?!眼楮一瞥,才發現她散亂的發絲掩蓋下的紅腫臉頰,任楚徇倒抽一口氣,心髒如千萬根刺扎痛。「怎麼回事?」修長的手指托起她的臉,想輕撫卻不敢觸踫。

他心疼的神色崩潰了她淚腺強忍的努力,她的思緒紛亂,胸口揪疼,再也承受不起這種柔情,撇過頭,她退了一步。「你不屬于我,你不屬于我……」她喃喃地道,忘不了方才的羞辱,這個男人再好也永遠不可能屬于她,死心吧……

她在說什麼?注意到愈來愈多的視線,任楚徇拉住她的手腕,輕聲道︰「我們回去再好好談。」

「我不回去!」俏臉瞬間慘白,她不可能再去面對那個恐怖的女人。

她的抗拒只讓他更焦急、更堅持,駱風再也忍不住,拉住了宋祖沂另外一只手,怒道︰「她說的你听不懂嗎?你放手!」瞪視著他的眼神認定了他十惡不赦。

雖然氣得想揍人,但任楚徇選擇不理會窮攪局的情敵,技巧地用力,將自己擋在兩個人之間,順勢擺月兌駱風的糾纏。他捧著她的臉、聲音透出影響人心的理性。「祖兒,很多人在看,老實說我現在已經吃醋了,再待下去我一定會跟某人大打出手,我們回家好不好?」

他的話並沒有如預期地讓她覺得好過些,反而更心痛難忍。「那不是我家,你媽在那里。」模糊的淚眼中,她看到任楚徇的臉也在瞬間慘白,牙根緊咬顯示他有多麼了解,宋祖沂頓覺悲慘而可笑,他知道她面臨了何種難堪,卻從來不曾提醒、暗示過她。

任楚徇了解自己的母親,再加上宋祖沂這等狼狽地出現校園,神色如此反常,他已經知道事情糟到什麼程度。「就算天皇老子在那里,也沒有人能夠阻止你回家!」他大聲道,氣沖沖地拉了她就走,既然要攤牌,那就攤吧!

宋祖沂被他拉著走,心在掙扎,引起爭端的人是她,在旁邊看他們母子對峙她會有多麼難堪?!可是任楚徇的話卻讓她覺得溫暖,覺得安定,讓她想靠在他肩上大哭一場。

駱風急奔上前擋住了他們的去路。「祖沂沒說要跟你走!」

「讓開!」他的拳頭現在很癢,而駱風的臉愈來愈像沙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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