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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翼雙飛(下) 第12頁

作者︰沈韋

她不曉得禛哥哥出了什麼事,為何會毀容且不良于行,她猜想戚瑤光應當和禛哥哥熟識,興許可以從戚瑤光那兒打探到禛哥哥的事,更甚者和他踫上面,盡避明知他恨她入骨,她仍是想見他。

瑤光被苑舞秋憔悴的模樣嚇著,不過短短幾日未見,苑舞秋竟瘦得仿佛春風輕輕一吹,就會將她卷上天,想來全是因玄勍御而起。

她走到床邊,柔聲和善道︰「君夫人,我听說你吐得厲害,不管吃什麼都吐是嗎?」

荏弱的苑舞秋有氣無力輕輕應了聲。「是的。」

玄勍御站在瑤光身後,不動聲色地觀察蝶兒。

「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吃的食物?」瑤光執起苑舞秋的手腕開始號脈,一邊與她聊天,好讓她放松心情。

「目前並沒有特別想吃……」苑舞秋微抬首回答,眼角余光留意到站在瑤光身後穿著土黃色布袍的年輕男子,沒來由的,注意力馬上放在那男人身上。

他擁有一張平凡的臉,身形清瘦,略微駝背,她仔細將他從頭到腳打量過一遍,發現他無形中散發的氣質與身上的穿著打扮全然不符,他高雅且充滿貴氣,與她平日往來的官家公子相較,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更甚者讓她有股熟悉的感覺……

有可能是他嗎?可是長相又不同了,身形也有差距,再則前些日子,她所遇到的禛哥哥雙腿殘疾,但眼前的男人雙腿分明無恙,但那些都可能是欺騙世人的障眼法是不?

她的心緊張到快要躍出胸口,聲音微顫,極力保持鎮定地問︰「這位公子是……」

瑤光听她問及玄勍御,心陡然一震,故作鎮定回答。「他是我的學徒。」

玄勍御則是屏氣凝神,先是頓了一下,緊接著緩緩抬頭,讓黑沉沉的雙眼對上她清靈的眼眸。

第4章(2)

當雙眼一對上,望進再熟悉不過的靈魂,苑舞秋就知道他來了,她的禛哥哥來了!他的雙眸對她充滿指控與怨懟,他是來跟她要個說法的。

回想起過去種種,她熱淚盈眶就要潰堤,為了不被春雨瞧出異樣,硬是苦澀吞下,匆匆別開眼,以略帶沙啞的聲音道︰「春雨,我有些私事想請教戚大夫,你到屋外去候著。」

面對小姐突來的要求,春雨愣了下,畢竟她打小就服侍小姐,大大小小的事都由她張羅打點,小姐從來不會刻意隱瞞她任何事,今日突然支開她,很難讓她理解,可小姐已如是要求,她唯有乖順听命。

「是,小姐,我就到屋外候著,你若有事只管喊一聲,我會立刻進來。」

苑舞秋輕輕應了聲,不願與滿月復疑惑的春雨對上視線。

春雨揣著滿月復疑問,欠身退下。

春雨離開後,內室僅剩他們三人,瑤光暗自推敲苑舞秋屏退貼身丫鬟的用意,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

氣氛瞬間凝滯凍結,沒有人出聲,苑舞秋始終低垂著頭,不願抬頭看向兩人,不明白發生何事的瑤光先是看著說有事要請教她,卻一聲不吭的苑舞秋,再轉頭看向同樣沉默不語的玄勍御,于看見玄勍御改變站姿,不再是扮演學徒的模樣,而是目光灼灼望著苑舞秋時恍然大悟。

玄勍御看也不看她一眼,提出要求。「你回避一下。」

「好。」了然于心的瑤光離開床畔,走出內室。

丙然是深深相愛過的兩人,無須言語即可認出對方,她不該感到意外的。

心情無比沉重的她待在小花廳,讓他們兩人獨處,倚著雕花梁柱長長嘆了口氣。

如果可以,她想遠遠逃開,不去听他們說些什麼,可惜她躲不開,春雨與總管都守在外頭,她這一逃,豈不是教人生疑?是以她僅能乖乖待在這里。

瑤光走後,內室的氣氛更加凝重沉窒,豆大的淚珠再也控制不住,啪噠、啪噠自清靈的眼眸紛紛滾落,滴在繡著成雙成對的鴛鴦被褥上,烙下深深水印。

玄勍御見她無聲落淚,冷冷譏嘲。「你哭什麼?該哭的人是我才對吧。」

他的冷嘲熱諷惹來更多成串的淚珠,苑舞秋淒然對上他的眼,已哭到泣不成聲的她唯一能說的就是。

「對不起……對不起……」

她不斷重復對他的歉疚,一字字、一聲聲,包含太多、太多被她拋下的情感,她已回不了頭,也不願回頭,除了跟他說抱歉外,真的不曉得該怎麼做方能彌補他。

她的道歉,惹來他仰頭夸張一笑。「你干麼跟我說對不起?你做的再正確不過了,當我得知你嫁給君傲翊時,很想為你大放鞭炮好好慶賀,你真的非常聰明,知道誰才是最好的選擇,你果然和你那對權位汲汲營營的哥哥是親兄妹,以前我怎麼會沒看出來?居然傻傻的認為你與苑頌杰截然不同,你說,真正的傻子其實是我對不對?」

他的一字一句像是利劍將她刺得體無完膚,偏偏她無從反駁否認,因為任誰都會和他抱持相同的想法。

玄勍御彎下腰,溫柔的以拇指為她拭去頰上紛紛落落的淚珠,吐出最為憐惜寵愛的字句。「不要哭,你應該要笑的,像個勝利者大聲嘲笑失敗且一無所有的我,快,笑給我看,笑啊!」

哭得柔腸寸斷的苑舞秋拚命搖頭,溫柔且纏綿寵愛的字句是帶著荊棘的鞭子,一下接一下抽打她,將她抽出一道道無法喊痛的傷痕。

溫暖的大掌輕捧嬌女敕如白玉般的小臉。「為什麼不笑?為什麼要哭得這般淒慘?好似我欺負了你,好似我才是負了你的那一個,噓……不要再哭了,你知不知道看你哭得淚漣漣,我有何感覺?」

苑舞秋望向不再對她充滿愛戀的黑眸,一股寒意自腳底板竄升,冷得她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說不出話來。

薄唇吐出最冰冷傷人的字句,一字字如冰刃刺入她心口。「我覺得很惡心!」

她渾身一僵,淚水瞬間凝結于眼眶,眼前這個男人曾經深愛她到骨血里,葚至為她犧牲生命也在所不惜,今日他恨她也恨到骨血里,以對付最憎惡的仇敵方式用言語凌遲她。

「所以不要再哭了,那只會顯得你很虛偽。」薄唇向上勾揚微笑,大掌不帶留戀地松開輕捧的小臉。

不管他有多愛她,都無法原諒她的背叛,不論她的理由有多冠冕堂皇,背叛就是背叛,任何借口都改變不了既定的事實。

她傷他有多深,他就會予以回敬,絕不會心慈手軟,他不再示弱,不再讓她有傷害他的機會,說他冷血也好,無情也罷,他就是要武裝自己,扞衛遭她踐踏的尊嚴。

本來就蒼白無血色的小臉,因他一席話變得更加雪白,整個人抖得如風中落櫻,幾番張口欲言,卻不知從何說起。

「不要在我面前扮無辜,你我都知道,你一點都不無辜,一點也不可憐。」傷人的字句成串攻擊,她曾讓他宛如身處地獄痛不欲生,他所加諸在她身上的,根本就小巫見大巫。

苑舞秋臉色慘淡,依然吐不出一個字,從前他視她如珍寶,從來就舍不得傷她分毫,直到今日,方知當他有心傷人,會讓人有多痛,她已徹底嘗到那份痛,更加知道這份痛會如影隨形跟她一輩子,直到她咽下最後一口氣為止。

「你是不是不服氣?沒關系,盡避說出來,或者去跟你的傲哥哥告狀,讓他再一次親手毀了我,甚至殺了我,你說,屆時你會不會開心到在我墳上跳舞?啊,我忘了,我可是待罪之身,哪來的墳?應該會被隨意丟棄在亂葬崗,任由野狗拖走啃食吧。」他輕松愉悅地說著可能會招來的悲慘下場,笑容更加張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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