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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扣 第29頁

作者︰沈韋

第十章

經過半個多月的休養,房焰舲這才有足夠氣力走下床;在樊瀧不在時,她常一個人倚在窗邊,無言獨立。

南宮忠遠遠的觀察她許久,內心的不滿滾滾沸騰,一直苦無機會發泄出來。

他再傻再駑鈍也看得出來,他心目中的大俠樊瀧對房焰舲存有不該有的情感。怎麼會這樣?!她是女魔頭,而樊瀧是人人豎起大拇指稱贊的大英雄,無論他怎麼想,都想不透這兩人會有湊合在一塊兒的可能。

一定是房焰舲這女魔頭施了什麼詭計才會如此,哼!他一定會想法子將女魔頭自樊瀧身邊除去。

南宮忠鏗鏘有力地質問道︰「魔女!你是不是對樊大俠下了蠱?」這些日子她經過樊大俠仔細照料,早就沒事了,如果可以,他得盡快將她趕走,以免她壞了樊大俠一世威名。

房焰舲僅是回頭冷冷地瞪了南宮忠一眼,並未搭腔。

「喂!你說話啊!別跟我裝啞巴!」得不到半點回應,南宮忠火了,他的右掌不住發抖,想像自己拔長劍,將她劈成兩半的痛快畫面;但理智告訴他不行,假如他這麼做了,樊瀧絕對不會原諒他。之前,他刺了房焰舲一劍,便足以讓樊瀧面對他時,表情凝至冰點,他可不想再做出任何令樊瀧不悅的事。

房焰舲將他的話當成是瘋狗在吠,連理都懶得理會。

「姓房的,我警告你!你休想害樊大俠身敗名裂,我會在一旁監督,絕不會讓你害了他。」鄭重撂下狠話來,瞧她怕是不怕。

房焰舲聞言嘲諷一笑,微偏身望著南宮忠,一字一句道︰「就算我真的要害他,你又能奈我何?」

南宮忠被她氣得全身發抖。「你、你、你、你這個壞女人!」這女人死性不改,完全不知何為禮義廉恥,他要……他要劈了她!免得留下禍害。

就算此舉會令樊大俠恨他—生—世,他也不得不為之。

斑高舉起長劍,心一橫,就要解決她這個絕世禍害,卻見她高揚下巴,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既不躲也不閃,更甭提求饒了。

「住手!你想做什麼?」從少林回來的樊瀧見狀一驚,立刻以輕功打掉南宮忠手中的長劍,以免他再次傷了她。

「樊大俠,這個女人留不得啊!」南宮忠萬萬都沒想到他會回來得這樣快,心急的想解釋,想要樊瀧認清事實。

「你走吧。」之前焰舲中了南宮忠一劍,差點死去,現下又教他撞見南宮忠要殺焰舲的畫面,若非今日他及時趕回,焰舲豈不是要死在南宮忠手上?所以,南宮忠留不得,得馬上離開。

「啊?」南宮忠吃驚地瞪大眼看著樊瀧,沒想到樊瀧會為了房焰舲這個女魔頭要趕他走?!自古正邪不得兩立呀!樊瀧他可清楚自己在做什麼,難道真要教天下人唾棄才知道後悔?

「我不希望你再跟著我。」這回樊瀧直接將話說清楚。

南宮忠痛心地看著樊瀧。「樊大俠!你可清楚自己在做什麼?!」眼前這個樊瀧不是他心目中那個頂天立地的大俠!他心目中的樊瀧不會是非不分,不會被個女人弄得暈頭轉向,他不是樊瀧!不是!

南宮忠難過得紅了眼眶。

「再清楚不過。」樊瀧的語氣堅定且沒有半絲遲疑。

房焰舲看著他堅定的表情,心弦悸動。不值得的,如果他聰明點,該依南宮忠所言除去她,而非留下她。

何必呢?!

「我……」南宮忠明白說再多也沒有用,只好忍著悲傷,恨恨地瞪了房焰舲這禍水一眼,便負氣離去。

「你不需要將他趕走的。」她語重心長。

「他留下來對你沒任何好處。」有的只會是傷害,他不能再使她受到半絲傷害。

「……」她定定地看著他,一時間百感交集,無法言語。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難道他全然忘記她曾對他做過的事?

「你還需要好好休養,別站太久、吹太多冷風。」輕輕的靠上前,想扶她去休息。

可惜房焰舲卻是不領情地閃躲開來。「別踫我!」他們必須保持距離,不該靠近的。

南宮忠說的沒錯,她留在他身邊只會害了他。她是爛命一條,可以凡事都不在乎,可他不同,他還有光明璀璨的未來在等著他;她害他已經害得夠多了,不需要拉他一塊兒陪葬。

淚水在心底泛濫成災,她硬是吞下,不教他瞧見軟弱的一面。

「我並不是要對你不敬,只是想讓你好奸休息。」怕她誤會,樊瀧忙著輕聲解釋。

像是沒听見他的話,她背過身去,幽幽道︰「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見你。」

樊瀧愣了愣,堅決地說︰「我不能走,我要照顧你。」在好不容易找到她後,他怎可能輕易離去?尤其是在明了對她的情感後,他更是走不開了。

「我不需要人照顧,我可以照顧我自己。」五個年頭都這麼走過來了,她不信接下來的路會走不下去。

她一個人很好的,真的很好……

「你受了傷,我不能丟下你不管。」他試圖找理由說服她。

「這點小傷死不了。」她壓根兒不把身上的傷口放在心上。曾經,她受過更嚴重的傷,都能存活下來,這點小傷又算得了什麼?

「焰舲,不要拒絕我,好嗎?」他無法不去管她、在意她。倘若可以不在意、不理會,或許他的心里會好過些,不會鎮日像被針扎般刺痛著。

為了她,這些日子他天天上少林和師叔見面,談論的話題未曾自她身上偏離過;他放不下她,師叔已是知情,因此師叔並未阻止或多言,是明白了他的決心,由著他選擇。

「我從未接受過你,何來拒絕之說。」她在心底一再提醒自己,切莫為他的話動搖。

「焰舲……」

「放過你自己吧!」

「付出的感情,我未曾想過要收回。」他深信她對他亦是有情,否則不會救他又為他著想。

「不該有的,就該收回。」她抿著唇,回身凝望著他。

為何會愛上他?他與她是如此不相同,簡直可說是南轅北轍;他們的相遇是個錯誤,是個錯誤……

「它並非不該,該不該不是由世人去斷定。」他就是愛上她了,不可救藥的愛上了,經過這些年沉澱深思,他已能坦然接受。

他的話結結實實震撼了她,她不禁怔然地望著他︰他是如此堅定,而她卻想逃避。能接受嗎?該接受嗎?要接受嗎?往事陡然浮現在眼前,她知道該如何去選擇了。

「可是我並不愛你。」說謊!她在騙他也在騙自己。

「沒關系,我愛你就足夠了。」他並未拆穿她的謊言,輕笑了笑。

他說得雲淡風清,可其中已包含過多濃郁情感。

一道道暖流穿流過房焰舲的骨血,溫暖了她的心與四肢百骸。她多想哭著、笑著、叫著,但,她什麼都沒做,僅是看著他,就是看著。

「我樊瀧今生唯一的妻唯有你,房焰舲。」管他什麼江湖術士說過水火不容,管江湖人士如何看待他們這段情;旁人諒不諒解皆與他無關,他就是要愛她,就這麼簡單。

「我不會嫁給你,就算是死也不會。」遇上她,他已是夠倒楣了,她怎忍心再讓他繼續倒楣下去?

「我會等,等你願意接受我的那天到來。」他的性子向來就不急躁,他可以等,也願意等。

「你會後悔的。」

「不會。」

「莫非你想嘗嘗萬夫所指、千夫所唾的滋味?」像只過街耗子人人喊打,不是凡人所能承受的痛苦。

「我坦然面對。」無論前頭有多少阻難,他都無所畏懼,也有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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