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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化殘像 第25頁

作者︰梨陌

「新羽?」

「我試了,差點成功。爸爸也回來了。」她舉高手,讓那道愚蠢的印記更清楚地暴露在他的眼前。「但是,結果卻毀掉了整個家……不,那不是我的錯,那個家本來就不曾完整過。」

他伸手,溫柔地握住她的手腕,貼到他的臉頰旁,嘴唇輕輕印上疤痕。她閉上眼楮,不願意承認心底涌現的溫暖波動。

「……在醫院里,我躺在病床上,昏昏沉沉地听見爸爸和媽媽的爭執。」她放輕聲音,繼續說︰「你知道嗎?送我到醫院的人,竟然是爸爸……他那天意外提早結束應酬回家。我听見媽媽在大聲指責他、歇斯底里地嘲笑他,說那是他的報應、是他一手毀掉了這個家,不讓他進門來看我。她說,我割得太深、流了太多的血,一定會死的。」

他深吸口氣,左手慢慢搭住她的肩膀。她遲疑一下,投入他的懷里。

「她不愛我……媽媽根本不在乎我。」她以為這個事實已經不會再刺痛她,卻察覺到溫熱的淚水還是在眼眶凝聚。她用力抱緊他的腰,把臉埋進胸膛。她好冷、好冷。「對她來說,我只是她的報復工具,報復爸爸對她的不忠……她早就知道,我計畫在那幾天自殺,卻故意出門,好用我的死來懲罰爸爸。」

他的手臂收縮,全身的肌肉繃得死緊。

餅了很久,她深呼吸,靜靜地說︰「我不恨她。很奇怪,我從來沒有真正恨過媽媽。她不愛我,但是我不恨她。自殺,是我自己的決定,愚蠢的決定,不是她的錯。她沒有說過什麼來鼓動我的念頭。相反的,爸爸很重視我,我知道。他不愛媽媽,卻很愛我。但是,我卻沒有辦法原諒他。」

他靜默許久,沒有說話。

「……這幾天,我在大樓里,找過很多人,問了一些問題。」

他頓一下,似乎下太明白話題的方向。「什麼問題?」

她沒有直接回答。「孟杰,你到過姑姑的公寓嗎?」

「沒有。池姐跟我們一向只在『曉夢軒』踫面而已。」

「寶兒也沒有……只有文忠哥去過一次。雪君姐當然去過。池昆良……應該更不可能。姑姑好象是一個很重視隱私的人。」她喃喃地念著,然後又問︰「那你知道,我住在幾樓?」

「不知道。」

「八樓。」

他低頭皺眉,看著她。「所以?」

「雪君姐跟我住在同一層樓。」

他沉思地撫模下頻,還是不明白她的問題有何意義。

她深呼吸。「孟杰,雪君姐不是自殺的。」

「新羽?」

「只有我知道……只有我『相信』,」她的嘴角苦澀地抿緊。「雪君姐絕對不是會自殺的那種人。打算自殺的人,不會是那個樣子。孟杰,她是被謀殺的。」

他訝異地看著她。

「我想,」她望著他意外的表情,聲音里帶著悲傷的恍惚。「或許,這就是姑姑把『曉夢軒』交給我,真正的用意。」

第九章

必于謝雪君的死亡,在找不到明顯的他殺動機與事證,和家屬也不排除死者可能尋短見的情況下,警方最後是以自殺結案。

千山集團與國有財產局的訴訟,因為復雜的政治因素,案情非常敏感。身為千山集團的代表律師,謝雪君這幾個月來,一直承受著來自各方的關切,而上個月底新的證據出現,案情急轉直下,千山集團在法庭上從優勢立時轉居于劣勢。種種的狀況,在其它人的眼里看來,謝雪君的確有可能因為工作的沉重壓力,而興起了輕生的念頭。

但是,她認識的雪君姐,是不可能因為這種事情自殺的。

疲憊是一定有的,她看得出來,謝雪君在那幾個月確實累積了不少的工作壓力,但是……自殺?

舍棄自己的生命,對于某些人、在某些人生的低潮期,或許是很容易,卻也不是每個人,不是那麼簡單就可以作出的決定。

她……相信謝雪君。她知道的雪君姐,獨立、自主,總是帶著溫暖的微笑、總是嘮叨、總是陪著她努力找出解決問題的方法,即使沮喪,也能很快地振作精神。

謝雪君,絕對不是會這麼輕易認輸、輕易放棄生命的人,特別是在這種勝負仍在未定之天的情況下。她知道的。她一直都知道的。

抬起頭,從櫥窗透進來的陽光耀眼。天,已經放晴了。「文忠哥。」

「啊、啊?」鄧文忠抬起頭。「有、有事嗎?新羽小姐?」

「晚上還是要麻煩你看一下店面,我有點事。」

「喔,好、好。」鄧文忠遲疑一下。「不、不過,新羽小姐,妳這一陣子……好象很忙。」

她沒答腔,目光再次回到報紙社會版上那則無名男尸的新聞。死者是一個中年男性,似乎是夜歸時遇到搶劫,被從後腦勺襲擊致死,衣物被剝光不提,連面目都被砸成稀爛,最後棄尸在河川里。

一點點的沖突,就可以剝奪掉一個人的生命,似乎是一點道理也沒有的殘酷行為,卻每天都在發生。

她抬起頭,望進男店員的眼里。「我在調查雪君姐的死亡。」

鏡片後面的眼楮睜大。「啊、啊?」

「新羽,妳真的覺得謝律師的死有疑問?」

她眨眨眼楮,看向站在一旁的唐寶兒。「寶兒,妳什麼時候來的?」

長發美人微笑。「我在店里一會兒了,妳剛剛在倉庫的時候進來的。可能妳出來以後,就一直專心在看報紙,所以才沒發現吧?」

她皺起眉頭。「是這樣嗎?」

唐寶兒搖頭,不置可否,回到剛剛的話題。「如果妳覺得謝律師的死有疑問,為什麼不去跟警方說?」

她嘆氣。「我目前有的證據不多,大多也只是一些猜測而已,我怕警方不會接受我的看法。」

「證據?」唐寶兒歪頭。「妳找到什麼證據了嗎?」

她抿緊嘴。「我去問過大樓的住戶,大多數人都說,那天凌晨在睡覺,沒听見什麼異常。管理員也沒有注意到什麼不一樣的地方。不過,有人記得那天晚上好象有看到一輛比較陌生的車子,停在地下室的停車場里。」

「警衛沒有記錄嗎?」

她扮個鬼臉。「進我們大樓的地下停車場,不需要經過警衛室,只要有卡就成了。不過,就算要經過警衛室,我懷疑那間老是空著的警衛室,到底有什麼用處。」

「如果要卡,」唐寶兒困惑地皺眉。「那麼不就表示那輛車子是住戶的嗎?可能是有人換新車吧?」

「我也是這麼想。」她嘆氣。「所以,我打算晚上到頂樓去看看,說不定會找到什麼蛛絲馬跡。」

「頂樓?那里會有什麼?」

她聳肩,搖搖頭。「我總覺得,那里一定有一些東西,只是被遺漏了。」

「那也不要晚上去吧?為什麼不白天去?這樣不是很麻煩嗎?沒有燈光。」唐寶兒的眉頭皺得更緊。「而且,如果真的像妳所說,這是一樁謀殺案,新羽,我覺得還是請警方來調查比較好。」

「是、是啊,」鄧文忠這才回過神來,緊張地說︰「新、新羽小姐,還是請警察來吧。」

「我只是上去看看,不會做什麼危險的事的。我有預感,我一定可以在那里找到有用的證據。」

唐寶兒看著女孩頑固的表情,搖頭。「至少,也別晚上去吧?為什麼不能趁白天的時候就先過去呢?」

她靜下來,低垂目光,神秘地勾起嘴角。「……因為,有一些東西,是就算有光,也不一定能看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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