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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情 第32頁

作者︰茱麗•嘉伍德

他回想著以往的任務,打發守候監視的漫長時光。他喜歡回想每一個細節。他不是以殘忍勾當為樂的人,他的目的在檢討成敗、反省錯誤和提升自我。

每次的任務都能使他學到新的教訓。畢洛斯的那個婦人在枕頭底下放了一把上膛的手槍。她的丈夫不是不知道,就是沒有告訴蒙克。他的腦袋差點開花,幸好他在扭打中奪過她的槍,用它殺了她,而沒有浪費寶貴的時間嘗試使她窒息而死。料及意外。那是他學到的第一個教訓。

接下來是美泰里的那個少女。蒙克那夜的表現不盡理想,回想起來沒有被人撞見算他走運。他逗留過久。他應該在任務完成後立刻離開,而不是留下來看電視播放的電影。使那一點更加不尋常的是,蒙克從來不看電視。他自認聰明絕頂,不會去看電視公司播放的垃圾。

但那部電影不一樣,而且非常好笑。他闖進被害人的臥室時電影剛開始演。他仍然記得那一夜的每個細節。粉紅色和白色條紋的壁紙上有小小的粉紅色玫瑰花苞,床上擺著各式各樣的填充動物玩偶,有縐飾的粉紅色窗簾。她是他最年輕的殺害目標,但那個事實一點也不令他困擾,工作畢竟只是工作。他在乎的只有正確地完成工作。

他記得電視的聲音震天價響。目標還沒有睡,但剛吸了大麻而精神恍惚,空氣聞起來甜膩沈重。她穿著藍色圓領短衫,背靠著床頭板,腿上放著一大包玉米脆片。她呆若木雞地瞪著電視螢幕,渾然不覺他的存在。他以二萬五千美元的代價殺了那個滿臉粉刺、褐發油膩的少女,好讓她的父親能夠領取六個月前替獨生女投保的三十萬美元保險金。保單有一項雙倍賠償條款,也就是死因被證明為意外時,受益人可以獲得雙倍的賠償。蒙克費了不少工夫使少女看來像意外死亡。她的父親自然非常感激,雖然沒有必要說明為什麼想謀殺女兒,因為蒙克只對錢感興趣。但他還是坦承高利貸逼得他走投無路,不得不出此下策。

啊,父愛。世上最偉大的莫過于父愛。

蒙克一邊殺害少女,一邊听著電影的對白。兩分鐘不到,他就被迷住了。他推開死者的腳,在床尾坐下,嚼著玉米脆片把電影看到片尾的人名表出現。

他正要起身離開時听到車庫門開啟。他在千鈞一發之際逃離現場,但現在回想起當時冒的愚蠢風險,他只能說他非常幸運。他從那個經驗中得到什麼教訓?速戰速決。

蒙克認為他的技巧已經比早期精進許多。他毫不費力地解決了瑟琳。

他再度望向雷醫師的臥室窗戶。她比他預期中晚睡,但話說回來,她在招待男人。跟蹤她到「天鵝酒吧」時,蒙克在一群愚蠢吵鬧的青少年中間發現那個男人。他只短暫地看到他的臉孔和肩膀。那群青少年把他團團圍住,叫嚷著引起他的注意。他們叫他教練。

料及意外。他要打電話給達樂,報出那輛出租汽車的車牌號碼,要求徹底的背景調查。

臥室的燈光終于熄滅。蒙克又等了半個小時確定她真的睡了,然後才悄悄從砂礫路邊走向他藏匿車子的地方。他開車回到聖克萊鎮的汽車旅館,听完她令人失望的電話錄音,撥好鬧鐘,上床睡覺。

☆☆☆

擁有政府證件和認識達官顯貴確實有好處。上午十點不到,塞奧已經得知所有關于葛氏兄弟的資料。他們的欺騙行為令他火冒三丈。多虧他熱心的網友和保證準時送達的快遞服務,他連傳票和文件也備齊了。

塞奧計劃做的事並不合慣例,在法庭上也可能站不住腳,但他現在不擔心那個。他想在葛氏兄弟識破前解決岱爾和糖廠的糾紛,據他所知,葛氏兄弟雇用的那兩個律師是三流角色,他們要到事後才會發覺被耍了。

塞奧還有一項他至今不曾使用過的優勢。身為司法部的官員,他能夠和國稅局官員一樣令三流罪犯膽戰心驚。

他邊做早餐邊吹口哨。米雪走進廚房時,他正好擺好餐具。

她看來秀色可餐。褪色貼身牛仔褲凸顯出她修長的雙腿,白色緊身恤衫短得露出肚臍,她看來比昨晚更加性感。天啊,這個女人越來越令人無法抗拒。

他遞給她一杯果汁。「想不想找點樂子?」

她沒料到他一開口就是這種話。「哪種樂子?」她小心翼翼地問。

「糖廠樂子。」

她不敢相信她竟然有點失望。「哦,對。我可以幫忙嗎?」

「當然,但先吃早餐。我都替妳準備好了。我喜歡烹飪,可以使我放輕松。」他興致勃勃地說,好像剛剛發現那個事實。

她瞥向餐桌,忍不住笑了。「打開一盒早餐谷片和把牛女乃從冰箱里拿出來不叫烹飪。」

「我還煮了咖啡。」他夸耀道。

「那只表示你按下按鈕,咖啡粉和水是我昨晚加好的。」

他替她拉出椅子,聞到她的一縷幽香,想要靠得更近,但他反而後退靠在水槽上。「妳今天很好看。」

她扯扯恤衫下緣。「你覺得這件上衣會不會太緊了點?」

「妳認為我為什麼說妳很好看?」

「我每次穿上它都會月兌掉換另一件。這是最新流行。」她辯解。「我的朋友媚安給我的,她說肚臍應該露出來。」

他拉起他的褪色深藍恤衫,直到露出肚臍。「如果露肚臍是流行,那我也不能落伍。」

「我待會兒就去換掉。」她說,強迫視線離開他平坦堅實的上月復部。他那麼愛吃垃圾食物還能有嘔死人的好身材真是奇跡。

「我喜歡妳這身打扮。」他抗議。

「我待會兒就去換掉。」她重復,然後搖搖頭。「如此穿令我感到不自在。」

「什麼意思?」

「多年來我一直努力不要看起來像女生。」

他以為她在說笑而放聲大笑。

「真的。」她說。「唸醫學校時,我竭盡所能地淡化我是女生的明顯事實。」

他吃驚地問︰「為什麼要那樣做?」

「有位科主任對女性當醫生心存偏見,總是竭盡所能地刁難我們。他真的很可惡。他和他的同事會和男學生出去喝酒,但一定先派一大堆研究作業和額外的工作給女學生。我不怕辛苦,但不喜歡被迫接受是男學生兩倍的磨練。抱怨只會使情況雪上加霜。女學生不願忍氣吞聲就只有輟學,而輟學正中那位科主任的下懷。」

她突然微笑起來。「有天晚上,我和其他幾個女生在幾杯瑪格麗特下肚後全想通了。」

「妳們想通了什麼?」

「科主任怕我們。別忘了當時我們筋疲力盡又喝得醉醺醺。」

「妳們有沒有想出他為什麼怕妳們?」

「因為我們女生的心智遠比男生優秀。」她笑道。「偏見起源于恐懼和不安全感。我記得那個領悟令我們目瞪口呆。那不是事實,但我們喝得太醉,不知道也不在乎。當然啦,我現在明了女醫生和男醫生一樣能干,但自以為是和笑得出來幫助我們熬過了苦日子。」

「住院醫師期間也不好過嗎?」

「不,那完全不同。我們一星期七天,一天二十小時,都受到完全相同的非人待遇,我是男生或女生都沒有差別。我需要知道的只有怎麼跑步。真把人累垮了。」她承認。「我學會站著小睡十五分鐘。幸運的是,帶我的是一位極有天賦的外科醫師。他很令人討厭,但我們還算處得來。我等于是穿著手術衣過日子,流行當然不在必修課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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