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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逆野玫瑰 第52頁

作者︰蘇珊•伊麗莎白•菲力普斯

「這不同,‘日升之光’──」

他合上行李箱蓋,用力得床都為之震動。「我不想再听到‘日升之光’!我不想再听到那個名字。該死,凱琳,那只是一座棉花農場,不是神龕!」

「你不了解。你從來就不了解,‘日升之光’是我僅有的一切。」

「你告訴過我了,」他平靜地道。「或許你該試著明白究竟是為什麼。」

「什麼意思?」她抓著床柱,支撐著自己。

「我的意思是,你從不付出自己。你就像我的母親,不斷自男人那兒奪取,直到你榨干了他,而我該死地絕不會落得和我父親一樣的下場,因此我必須離開。」

「我一點也不像韋蘿絲!你只是無法接受我不願被你主宰的事實。」

「我從來就不想主宰你,」他柔聲道。「我也從來不曾想要擁有你,不管我說了多少遍。如果我想要一個能夠被我踩在腳跟下的妻子,我早在數年前就結婚了。我也從來不想要你巴巴地跟在我的後面,凱琳,但該死了,我也絕不會巴巴地跟著你。」

他扣上行李箱的皮帶。「我們結婚後──第一晚時,我原以為也許我們會有機會,但這樁婚姻每下愈況,我自嘲是個傻子。然後你穿著那件黑色絲料睡褸,半夜來找我,你顯得如此害怕,卻又堅決不已,我忘了傻不傻那一套,再度讓你入侵我的心房。」

他放下行李箱,站了起來。他注視著她好一晌,而後越過兩人間的距離。他眼里的痛苦似乎同樣刺穿了她──因為她也感受到同樣的痛苦。

他踫觸她的面頰。「當我們時,」他沙嗄地道。「就彷佛我們不再是分開的兩個人。你毫無保留,給予你的狂野、你的溫柔、你的甜美。但那樣的是沒有基礎的──沒有了解或信任──也因此它逐漸變質了。」

他的拇指揉弄著她干澀的唇,柔聲低語。「有時當我在你的體內時,我想用我的身軀來懲罰你,而我為此痛恨你,」他垂下手。「最近,我經常冷汗涔涔地醒來,害怕某天我會真的傷了你。今夜,當我看著你穿著那件禮服和那些男人在一起時,我終于明白我必須離開。我們之間已走到了死路。我們一開始就錯了,也從來不曾有過機會。」

凱琳緊握著他的手臂,淚眼迷蒙地望著他。凱琳別走,還不會太遲。如果我們更努力嘗試──」

他搖搖頭。「我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剩下了,凱琳。我傷得很重──很重、很重。」

他俯身輕吻她的額頭,提起行李袋,離開了房間。

肯恩說到做到。次日凱琳回到「日升之光」時,肯恩已經走了。

往後一個月,凱琳像個夢游者在屋子里游蕩。時間對她已失去了意義,她將自己鎖在曾和肯恩共度無數夜晚的大臥室里,並常常忘了進食。一名年輕律師帶著疊文件和親切的笑容來訪,給她看她擁有「日升之光」的地契,以及她的信托基金的掌控權。她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但她從不曾如此悲慘過。

他會在太過喜歡他的書本和馬匹之前送走它們……

律師解釋了肯恩由她的基金里挪用來重建紡棉廠的錢已經全部歸還。她听進了他的話,卻一點都不在乎。

曼克前來請求她的指示,但被她打發掉。莎妮責備她沒有按時用餐,她也不在乎。她甚至對杜小姐的叨念充耳不聞。

某個陰冷的二月天,她躺在臥室里假裝看書,露西前來宣布甘薇麗夫人在樓下的起居室等著她。

「告訴她我身體不適。」

但甘夫人沒有這麼輕易被打發掉。她不睬露西,徑自上到二樓,敷衍地敲了門後,推門而入。

她打量著凱琳凌亂未梳的長發及憔悴的面容。「詩人拜倫會愛極了這個,」她譏誚地道。「少女像瀕死的玫瑰般枯萎,日益凋零。她不吃東西,將自己鎖在房間里。你究竟以為自己在做什麼?」

「我只想圖個清靜。」

薇麗月兌下斗篷,丟到床上。「就算你不在乎自己,至少該為肚子里的孩子著想。」

凱琳坐直身軀。「你怎麼會知道的?」

「我上個星期在鎮上遇到莎妮。是她告訴我的,我決定自己過來看看。」

「莎妮不知道,沒有人知道。」

「你不認為莎妮會忽略了這麼重要的事吧?」

「她不該說的。」

「你沒有告訴肯恩孩子的事吧?」

凱琳強持鎮靜。「你先到起居室,我會拉鈴叫人送茶過去。」

但薇麗沒有這麼容易被岔開話題。「你當然沒有告訴他。你太驕傲了,不屑這麼做。」

凱琳的戰意頓時消失無遺。「不是因為驕傲,我只是沒有想到。這不是很奇怪嗎?我太過震驚于他即將離開,忘了告訴他。」

薇麗走到窗邊,推開窗簾,眺望著窗外。「對你來說,成長為女人並不容易。話說回來,我想對我們每個女人都一樣。成長對男人較容易,或許是因為他們有著較清楚的儀式。他們在戰場上英勇作戰,或是藉由賺錢顯示他們的男子氣概。對女人來說就比較不清楚了。我們沒有所謂的成長儀式。我們在男人首度和我們時成為女人嗎?如果是如此,為什麼我們稱之為‘失去’貞操?‘失去’這個字意味著過去比較好?我討厭我們藉由和男人的行為,成為‘女人’的說法。不,我認為我們真正成為‘女人’,是在我們明白了生命中最重要的是什麼時──當我們學會以愛人的心來給予和接受時。」

薇麗說的每句話都打動凱琳的心。

「親愛的凱琳,」薇麗走回床邊,拿起斗篷。「該是你踏出成為‘女人’的最終一步的時候了。生命中的某些事是暫時的,某些是永久的,你該作出決定了。」

她像來時般匆匆離開,但她的話令凱琳深思良久。她听著馬車聲轆轆駛離,披了件羊皮外套,跟著離開屋子,到小時候常去的奴隸教堂。

教堂里陰暗冷濕。她坐在長木椅上,想著薇麗所說的一切。

老鼠在角落吱吱叫,樹枝拍打著窗子。她想起肯恩離去前,她在他的臉上看到的痛苦。長久以來,她一直緊閉的心門打開了。

無論她怎樣否認或抗拒,她已經深深愛上肯恩。在那個六月的夜晚,他將穿長褲的她由牆上拉下來時,她的愛就已經寫在星辰里了。她這一生的經歷都只為了和他相遇,就如同他是為了她一樣。他們是彼此的另外一半。

她在兩人的爭吵和爭斗中愛上他,在她的固執和他的傲慢中愛上他,在他們驚覺到彼此的看法竟如此雷同時愛上了他。還有在那些親昵的夜里,他們結合為一,創造出她月復中寶貴的小生命時──她就是這樣愛上他。

她衷心希望一切可以從頭再來。如果在他對她軟化的那些時刻里,她能夠敞開自己,同樣回報他的溫柔就好了。現在他走了,而她從不曾說出她的愛意──雖然他也是。或許是因為他的感情沒有她的深。

她想去追回他,一切從頭開始,而且這次她將不會有任何保留。但她不能這麼做,是她造成了他眼里的痛苦,而且他從不曾假裝他需要妻子,更別說是像她這樣的妻子。

淚水流下她的面頰。她擁抱自己,接受了事實。肯恩很樂意擺月兌她。

然而她還必須接受另一項事實。該是開始她自己生活的時候,她已經沉溺在自艾自憐中夠久了。夜里她可以待在自己的臥室里哭泣,但白天她必須擦干眼淚,保持清醒。她有工作要做,而且有太多人依賴著她。最重要的是,她的孩子需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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