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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的人馬 第10頁

作者︰琳達•霍華

「哦?你要怎麼預防?」

「毒藥。」他實事求是地說。

莉玫瑟縮了一下。她知道冷戰時期有些情報員會隨身攜帶自殺藥丸,通常是氰化物,他們寧願服毒自盡也不願被俘虜。知道麥強恩也是那樣使她的胃很不舒服。

「但是——」

「那總強過被活活折磨死。」他聳聳肩。「這些年來,被我惹火的人不在少數,他們都會很樂意輪流肢解我。」

苞她听說的那些關于麥強恩事跡相比,他的話簡直是輕描淡寫。甚至有傳聞說他殺死了他的妻子,因為他發現她是雙重間諜,正要出賣一個長期潛伏的高級間諜。莉玫並不相信那個傳聞,但話說回來,她也不相信麥強恩是真有其人。談論他事跡的人都沒見過他或知道有誰見過他。她一直以為他是諜報圈杜撰出來的人物。

一時之間她還無法完全接受麥強恩不但真有其人,而且是她認識的人。更令她無法置信的是,他面對傳聞的那種泰然豁達,好象聲名狼藉只是隨心所欲必須付出的代價。

「考慮到你的情況,你現在也不該告訴我。」她滿心狐疑,粗聲惡氣地說。

「事實上,看到妳使我吃驚得月兌口而出。」

他會驚慌失措?她對那個荒謬的說法嗤之以鼻。「別開玩笑了。」

「我說的是真的。」他喃喃道。「我不知道妳會在那里。」

「你不知道溫先生找我有什麼事?你只是正好出現?那種可能性有多大?」

「不大,但每天都有不可能的事發生。」

「他指望你說服我接下這份差事嗎?」

「也許吧。我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麼。」他微帶惱怒地說。「但我懷疑他打的是一石二鳥的算盤。至于是哪二鳥,妳得去問他了。」

「我不打算接下這份差事,所以不管是哪二鳥都無所謂,對不對?」

他突然露齒而笑。「我猜他沒料到會被拒絕,至少沒那麼快。能夠拒絕他的人不多。」

「那麼他需要這個經驗。」

他佩服地說︰「難怪達勒為妳神魂顛倒。能夠勇敢面對他的人也不多,他的強悍表里一致。」

沒錯,達勒的身高將近一百九十五公分,一百零六公斤的體重都是結結實實的肌肉。但他最大的力量不是來自強健的體魄,而是來自使他異于常人的堅強決心和意志力。

她一直無法跟任何人談達勒,五年來她對他的回憶都被封閉在內心深處。他們結婚的時間不長,所以還來不及結交共同的朋友。工作的性質使他們必須四處奔波。他們在雷諾市匆匆結婚,在阿魯巴島度了兩個星期的蜜月,之後達勒離家工作六個星期,她則待在西雅圖替客戶設計保全系統。種種原因使然,他們甚至沒有跟對方的家人見過面。

達勒死後,她前往印第安納州跟他的家人見面,跟他們一起哭泣。但他們太震驚,焦點都放在死因和經過上,沒有辦法回憶話舊。她偶爾寫信給他們,但他們在達勒生前沒來得及建立關系;達勒死後,雙方似乎都沒有那個心情了。

至于她在愛荷華州的家人雖然同情、關心她,但也無法完全隱藏他們對她和達勒前往伊朗的不以為然。她的父母、哥哥梅森和山姆、妹妹琦樂,都只想過朝九晚五、結婚生子、一輩子住在同一個市鎮、認識社區的每一個人、每周到同一家超市購物的標準郊區生活。他們不知道該拿家中這個異類怎麼辦,無法了解莉玫怎麼會有顆騷動不安的心,想要離開家鄉增廣見聞,想要到外地去追求冒險及刺激。

五年來她自食苦果地獨自生活,只有無法與人分享的回憶陪伴她。悲傷有時會在孤單寂寞或午夜夢回時涌現,使她喃喃自語達勒的名字,但她一直無法跟任何人談他。

但麥強恩認識達勒,出事時也在場。他會了解的。在所有人中偏偏只有他會完全了解。

她沒有抗拒讓他開車送她回家;她的內疚不是他的錯。也許她需要跟他傾訴來忘卻這段傷心往事。如果知道如何跟他聯絡,她也許早就那樣做了,但在他們抵達巴黎後,他就失去了蹤影。

她凝視著擋風玻璃外的夜色。如果知道她變成什麼樣的人,達勒現在還會愛她嗎?當年他愛上的是一個勇敢堅毅、愛好冒險的年輕女子。但那段時光已經過去,她已不再冒險。

「我一直沒有謝謝你所做的一切。」她低聲說。

他驚訝地揚起眉毛,飛快地瞄了她一眼。「謝謝我?」

她覺得他似乎不只是驚訝,而且是茫然不解。「謝謝你帶我離開伊朗。」她不明白她為什麼需要解釋。「我知道我出來時是個累贅。」那段日子在她記憶中是一大片空白,她根本不記得自己怎麼離開小屋,只記得徒步穿越寒冷黑暗的山區。精神上的創傷使她對的痛楚毫無感覺。

「我答應過達勒。」

簡短的幾個字卻透著鋼鐵般的決心。

听到達勒的名字就令她心痛。五年來她沒有一天不想到她的丈夫。難忍的悲慟消褪,取而代之的是孤寂和哀傷,但她大多只記得他們共處的美好時光。令她遺憾的是,他們相處的時間太短,來不及了解對方的一切。听到他的名字勾起她的哀傷,但現在已不再那麼強烈,使她能夠听出麥強恩聲音中的惆悵。沒有隨時間淡去的是她的內疚;若非她的堅持,達勒也不會接下那份使他送命的任務。

也許感到內疚的不只她而已。她原以為麥強恩是權宜行事後就忘得一干二淨的人,但事實證明他不是。任憑她凍死在山里會簡便得多,但他卻信守對達勒的承諾照顧她。雖然無從猜想他的動機何在,但她還是很感激。「你以為我責怪你嗎?」她輕聲問。「從來沒有。」

她再度令他驚訝。望著他,她看到他繃緊了下顎。「也許妳應該責怪我。」他回答。

「為什麼?你沒有做錯任何事。」逃離伊朗的艱辛旅途上,她把那晚的事回想了千百遍來接受事實。「我們根本沒辦法使他活著離開那座工廠,更不用說是伊朗了。你心里明白,他心里也明白。他選擇了完成任務和痛快的死。」她苦笑一下。「就像你和你的氰化物藥丸一樣。」

「叫他按下按鈕的人是我。」

「不管你說什麼,他都會按下按鈕。他是我的丈夫,我嫁給他時就知道他是個要命的英雄。」她了解達勒那種人,知道他會覺得必須不計代價去完成任務,代價包括他的性命在內。

麥強恩沉默不語,專心開車。她在下一個岔道把她的住址告訴他。

五年前,他們乘著哈帝從伊朗小村莊弄來的老爺車奔馳在夜色中時,她也是坐在他身旁的前座,開車的他也是沉默不語。到達提倫後,哈帝就跟他們分道揚鑣。發著燒的她在悲慟和內疚的折磨下形同廢物,但麥強恩無微不至地照顧她。當她被鐵釘刺傷的手臂開始發炎時,他不知從哪里變出一劑抗生素替她注射。他確使她進食、睡覺,帶她越過邊界進入土耳其。她的第一波悲慟爆發時,他就在她身旁,但他沒有試圖安慰她,知道哭泣是最好的發泄。

總而言之,他對她有救命之恩。

責怪他遠比責怪自己來得容易。但當初她深深吸引達勒的堅毅個性使她在他死後只能面對事實;麥強恩帶著那項任務找上他們時,達勒想要拒絕,她卻想要接受。沒錯,達勒對爆破很在行。她對電子通訊很在行,組裝無線電或雷管或竊听電話都難不倒她。那項任務雖然重要,但麥強恩可以在他們拒絕後找到其它能夠勝任的高手。她想要去伊朗並不是因為非她不可,而是她渴望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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