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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有千鈞力 第17頁

作者︰芭芭拉•卡德蘭

鮑爵在書房里來回走動著,象他過去常常指摘別人那樣指摘自己。他希望尤莎沒有走,听听他在想些什麼。他想知道是否能改變她對他的印象,使她對他的感覺與他對她的感覺一樣。

「我需要她。」他大聲說,「我需要她做我的妻子。啊,上帝,我一定要娶她!」

他想,是不是該派個僕人上樓去把她叫下來,問她願不願意嫁給他。可是,他害怕遭到拒絕。如果尤莎拒絕他,佣人們會在背後嘰嘰喳喳議論個不停的。

實際上,尤莎不象公爵想的那樣去了臥室,而是去外祖母屋里了。

她輕輕地敲了一下門,心想,如果外祖母睡覺了,她是不會听見門聲的。

然而,她听見里面傳出「進來」的聲音,她進去了。

外祖母躺在一張長扶手椅上,身上益著一塊繡得十分精美的絲織蓋毯。

「尤莎,親愛的孩子,」她驚奇地說,「我還以為你和塞薩爾在一起呢。」

「剛才我是和他在一起,外祖母。」

尤莎走過房間,在椅子旁跪了下來。她仰起臉望著外祖母,臉上的表情使外祖母急切地問︰

「出了什麼事?什麼使你感到不安?」

「我……我想……回家去,外祖母!」

「回家,親愛的孩子?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不再多呆一個星期?」

「我想回……回到……爸爸的身邊去。」

太夫人不語。少頃,她問︰「能說為什麼嗎?」

「我……我剛才……拒絕了公爵的求婚!」

她的話雖說得有些吞吞吐吐,太夫人還是听清楚了。她驚愕地看著外孫女。「你拒絕了塞薩爾?」

「是……是……外祖母。」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

「因為我不……愛他!對不起,外祖母,我知道你會多麼地……失望,可是我不想……嫁給他。」

尤莎的話說得很平靜,但很堅決。她補充說︰「我知道父親不會……強迫我接受……一門我不喜歡的親事的。」

外祖母只是不解地看著她,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尤莎站起身,吻了一下外祖母的臉說︰「原諒我……外祖母,我知道你覺得……詫異,可是,我……無能……為力。」

她穿過房間,向房門走去。待她到了門口時,太夫人才恍過神說︰「尤莎,別走,我們再談談!」

「沒有……什麼……可談的。」尤莎答道,「請讓人安排一下,我們明天或後天走。」

沒有等外祖母回答,她已徑直走出房門,將身後的門關上了。

第六章

鮑爵在書房里走了一會兒,他想,既然不能見尤莎,還不如去騎騎馬。

他來到馬廄。沒有挑中那匹需要馴服的性子暴烈的新馬,而是挑了一匹騎了多年的老馬。他拍了拍馬背,馬在他的身上親熱地摩挲著。

他知道,每當他想思考,而不想操心去駕馭一頭與他抗爭的小烈馬時,那匹老馬就是他的理想坐騎。他騎著馬走了,沒有意識到馬夫們憂心仲仲地注視著他的背影。

他們看見他皺著眉頭,眼楮里流露出煩擾的神情。他們中的許多人從他還是個孩子時就了解他,因他的每一種心情變化他們都知道。他們最大的希望莫過于主人感到幸福。

鮑爵騎著馬出了城堡,向樹林走去。他幾乎是身不由己地向飛龍林的方向騎去。

他感到有必要去那里看看,一定要弄清楚昨天晚上發生的事,並使它再也不會發生了。他根本就不願意想,也不願意回憶今天早上與季蕾見面的情景。

她很自信地向他問候。使他驚訝的是,這種自信不是裝出來的。

難道眼前這個穿戴漂亮整齊的女人就是那個瘋狂的、象服了迷魂藥似的、企圖殺害尤莎的女人嗎?他感到難以判別。

「親愛的塞薩爾!」她高興地叫道,「見到你真高興!」

鮑爵目光峻厲,十分嚴肅地告訴她他對她的看法,指出她的惡毒用心。

她听時,嘴角掛著一絲微笑,眼神卻有些慌亂起來。他覺得沒有擊中她的要害。她對自己的行為一點也不感到羞恥。事實上,她根本就記不起所發生的事了。

他不允許她開口分辯,而是聲色俱厲地告訴她不許她再到他的領地上來,並警告她,如果不服從,他會采取行動的。

他轉身走出門時,她用他十分熟悉的嬌滴滴、軟綿綿的聲音說︰「再見,我勇敢的人兒。我會想你,你也會想我的。如果你想我的話,所有這一切不愉快的事情就一筆勾銷。」

「休想!」公爵反駁道。

他走出房門,把身後的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話說回來,當他來到樹林中的空地時,他又想,空地中央的柱子以及燒了一半的木頭是唯一能使他相信整個事情不僅僅是一場惡夢的憑證。

一個文明、有教養、進入上流社會的女人,怎麼可能是個妖巫呢?她是怎樣把那些愚昧的鄉村姑娘召集起來,勸服她們听從她的話,而在左鄰右舍引不起半絲注意的呢?

他把馬停下了,騎在馬上,觀望著昨天晚上發生了那件惡事的地方,而他以前對那種惡事是一無所知的。他知道,憑著她的聰明,季蕾不難哄騙那些懾服于她的威力的農家婦女的。

巫術早就存在于法國的某些地區,特別是在十六和十七世紀,最為盛行。想到這里,他記起城堡里有一幅女巫半夜拜鬼儀式的圖。父親生怕這張畫嚇著了僕人,把它藏在上了鎖的櫃子里。

他曾經听說,在蘇格蘭以及英國的北部,有好多起圍殲妖巫的戰斗。那里,成千上萬名天真無辜的婦女曾遭受了令人難以置信的折磨後,被處以死刑。

據說,在巴黎曾出現夜鬼做彌撒的事情,某些地區成了撤旦聚居處。然而,他從來沒有料到勃艮地會發生這種事。

包沒想到他會和一個女巫有來往。如果他誠實的話,說被一個女巫迷住了也不過分。他不願意去想假使他在千鈞一發之際沒有把尤莎救出來的後果,騎著馬走了。

他決定把這里徹底清除一遍。他要派些樵夫把一些樹木砍掉。

他希望,樵夫們在那里砍樹這件事本身就足以使女巫們——如果她們繼續作惡的話——不敢再出沒那片樹林了。

他想,還能做些什麼以保證她們不再出來,不再拐騙更多的愚蠢的年輕女人加入她們的行列呢?

他知道,他應該為自己缺乏頭腦,被季蕾迷住了感到羞恥。因此,他能夠理解尤莎對他的看法。

「她當然要避開一個與妖精有聯系的男人。」他的常識告訴他,「她那麼體面純潔,認為與壞人有不正當來往的人肯定會受到站污的。」

可是那也沒有解答他的疑問。

「我該怎麼辦?」他問。

他來到葡萄園,覺得它們與他對尤莎每刻不斷滋生的愛相比實在無足輕重了。他老實承認這就是愛情,是完全不同于過去的愛情。過去他對女人的不過是兩人之間燃起的欲火,使他們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都變成了誘惑。

可是對尤莎卻不同。他知道,她是他所能見到的周圍的美的一部分。他愛她,所以她也就成了他信仰的一部分。這種愛深深地銘刻在他的心中,甚至季蕾的邪惡也不能阻止它。在他的心中,愛就象聖壇前的一盞明燈。

「原諒我,主啊!」公爵在心里祈禱著。

他知道自己必須為所犯下的過失進行贖罪,即便有些是無意識地犯下的。他意識到,失去了他自己以及他的理想,也就失去了他的家族以及流淌在動脈里的古老的血液,也失去了代表著他所信仰的事物的、得到他效忠的蒙特維爾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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