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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絕來往 第25頁

作者︰湛青

而文章的最後附著一行字,說明出處和作者。令她驚訝的是這篇數天前發表在某大報副刊的文章是盡情的作品。她從來沒發現他的文字有這種面貌。

應該說她所不了解的屬于他的面貌太多了。就像她雖然知道一個人不可能沒有脾氣,但是平時的他是那樣的溫淳,像壇順口暖舌的酒,回味無窮卻沒有強大的後勁。然而事實證明不是如此的。她或許有一半是出自有意的試探他的耐力的底線,只是她從不知道他心底深處的能量這樣強。

強到過了一個禮拜,還不肯打電話給她。

"是你寄來的嗎?盡情。"幔妮對電腦里的文章輕聲問著,這時她才想到,她對著他本人說話從來沒這麼溫柔過。

恍惚間她仿佛又看到那張帶著溫暖的笑意的臉,散發著冬日太陽般的熱力。好想見他呵!

這……這是所謂的相思嗎?

這麼說她算是戀愛羅?

愛情本是她所拒絕往來的,為何還是進駐她心底呢?

懶洋洋的回神,卻發現信箱里還有一封信,打開一看,卻教她全身發冷。

親愛的朋友︰

我們之間或許認識,或許不認識,伸但卻因為我們都認識這樣一位朋友,這樣一位令人大概一輩子都難忘的朋友,而有了某種緣分的關系。

然而不幸的是我們這位特別的朋友,盡情,數天前為了閃避一只可憐的貓兒,出了極為嚴重的車禍,讓他無法再站在這里將他的溫暖分給大家。

為了紀念我們這位令人心疼的友人,就讓我們在下面的這個日子共聚,為這令人心傷的最後扉頁填上一筆溫情,也算是我們對他最後的支持與緬懷。

時間︰十月古三日上午十時

地點︰正心醫院

這是……這是一張訃聞?

幔妮瞠大了眼瞪著前方,眼神渙散找不著焦點。

怎……怎麼會呢?

不久前他還用那雙憤怒的眼盯著她瞧,還用他從未有過的譏諷口氣說著話,還用他那雙巧手為她做飯,為她開車,為她,為她,為她,他做了這麼多事都是為她。

她以為一輩子都會如此的。是因為她的有恃無恐嗎?是為了處罰她嗎?

從椅子上滑坐到地板,兩行清淚跟著落。

"不!不可能!"她搖著頭,手腳慌亂的半爬著到了電話旁,伸手抓起話筒,顫抖的手撥了好幾次才成功地撥完整組號碼。

總會有人在吧!總會有人告訴她,這是個玩笑吧!

"鈴……鈴……鈴……"話筒里傳來一聲又一規律卻空洞的聲音,沒有人來回應。

"接啊!求求你,誰來接電話……誰來……迎歡……陶然還是聞人……恪擎……誰來接電話……"焦急焚燒著五髒六腑,讓她的心都擰痛起來。

"不行!她將電話一掛。"我不能坐以待斃,就算是死了也得見。"

就這樣她搭了最近一班飛機從美國東岸飛回了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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幔妮下了飛機又撥了幾次電話,還是沒有人接。她搭車前往台北,心里真恨不得可以飛過去。

這廂人心急,那廂人可氣躁呢!

迎歡,陶然和恪擎在那一頭坐立難安。

"來了沒?來了沒?"迎歡第一百零七次問這個問題。

陶然強自鎮定地喝了口水。"不要緊張,聞人不是說八點半班機會到桃園嗎?算算時間也快到了。老公,我等一下要怎麼說?"她又跟著慌亂起來,求助地看向恪擎。

恪擎拍拍她的手。"沒事,這是做好事。一切都是為了他們好,你也不忍心看盡情這樣下去吧?"

"可是,萬一幔妮知道我們騙她……"光想起那個後果,陶然就想逃。

"我們那有騙她?盡情是出車禍了啊!"恪擎說。

"可……可是……"陶然還在可是,幔妮的聲音已經到了。

迎歡,陶然,聞人,恪擎?你們在嗎?"幔妮的聲音穿過大門直到中庭來,她焦急的身影隨即出現。

"啊,幔……幔妮,你回來了。"陶然驚跳起來,全身僵硬。

幔妮一看到熟識的臉龐,心一松,淚意就涌上來了,"我听說盡情出車禍……是真的嗎?"她哽咽出聲。

"是真的"陶然蒼白著臉回答。

淚水已經流了滿面,幔妮手背一抹,硬是將淚抹去。"事情是怎樣發生的?"

"怎樣發生?"陶然的臉更顯蒼白了。"表哥騎車……為了閃一只突然出現的貓,車子打滑,就……"她的模樣看來像要休克了。

幔妮剛擦干的臉上又爬滿了淚痕,"好了,不要說了,他在那里?"

"還在醫院里,五一七六房……"陶然的尾音未完,幔妮已經出去了。

"我們要不要陪著去?"幔妮的臉色真難看,萬一出了事……"迎歡難得思慮周全地問。

"好是好,不過我覺得此事不宜涉入太深。"陶然看到剛剛幔妮那副快崩潰的樣子,不敢想象她要是知道一缸眼淚都是白流的,將會對他們做施予什麼樣的極刑報復。

"那我們送她去,等她一到我們就走。"恪擎提出建議。

"好,就這麼辦。"迎歡和陶然一致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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幔妮一路跑向病房時並沒有留心那抹消失在走廊角落的影子,如果她一如平時精明,她會發現影子的主人,聞人湛也的行蹤委實可疑。

病房一打開,她就看到盡情安靜的躺在病床上,臉上覆著一塊白色的方巾。她咬著下唇不讓自己號嚎大哭,顫抖地走向病床,輕輕的掀開方巾。

盡情的容顏是蒼白的,額頭纏著繃帶,身上則到處是擦傷。她握起他冰冷的手,將手指穿過他堅實修他的指間,淚水一滴,兩滴,滴進交握的手中,滴進她滴血的心中……

"盡情……"她喊了他一聲,當然他是不會有反應的。"盡情,盡情,我的盡情。"她迭聲呼喚,然而盡情依然無言的躺著,臉色是那樣的蒼白,面容顯得那樣的枯索孤寂。

"雖然你的承諾未曾出口,可是怎可以這樣離開?不管,不管,不準你走,不準,不準,不準!"她趴在他身上哭著,情緒完全失控了。

"我不是故意氣你的。求求你醒來,求求你,醒來,醒來!我的脾氣不好我會改,我知道我是一個很差勁的人,一直都知道。但我縱容我自己欺負你,因為你的溫柔,因為你的包容,因為你那如海綿般可以吸納我一切不是的特質。我改。我的憤世嫉俗,我的尖牙利嘴,我都改。你醒來好不好?好不好?"幔妮輕撫著他消瘦的臉,將臉頰貼靠到上面去。

我知道你生氣Louie吻我,更氣我讓他吻。可是他沒有吻到,這個吻是為你保留的,只要你醒來,這兩片唇一輩子都只歸你所有。"她許諾著,顫抖著將唇貼上他蒼白的唇。

就在那一刻,奇跡發生了。

他回吻了她。

幔妮瞪大眼楮從他身上爬起來。

"你剛剛說的……是真的嗎?"他的聲音沙啞,而且還有氣無力的。

幔妮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可笑,滿是淚痕的臉上明顯的掛著錯愕的表情。

"你……你不是……"幔妮支支吾吾地問。

盡情搖搖頭,昏沉沉的頭讓他意識不是非常清楚。"你怎麼會回來?"他對她咧開一個虛弱的笑容。"你怎麼哭了?是誰惹你傷心?"他的眉頭皺了起來,掙扎的伸手要撫模他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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