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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男三女 第24頁

作者︰岳盈

"我父母雖然不像梁伯伯、梁媽媽那樣開朗,但也不是頑固的人。媽媽是單純的家庭主婦,爸爸是公務人員。我還有個姊姊,就這樣。"

她越說的輕描淡寫,鳳岳便越覺得怪怪的。但他沒有再在這個題目上浪費時間,兩人該談的事太多了。

"苕萸……"他遲疑地開口。

"嗯?"她心不在焉地應道,舊日的心情似乎還漂浮在恍惚的角落,盡避傷痛已淡得幾乎不留痕跡。

"介意談一場遠距離的戀愛嗎?"

他的聲音輕輕的,宛若柔軟的月光落下,落在她耳際,落向她沒有防備的心,化做驚雷響在她靈魂最深處。

說是沒有防備,也不盡然,她早知道他的事業重心在美國,離開是早晚的事。只是這些日子被鳳荃和芙蝶的事佔滿思緒,沒有多余的心思想到這些。

可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她看進他眼中,某種緊張凝聚其中,于是她明白他的在乎,他問這句話的含意,情感的暖流登時漫過全身,心頭懸宕的重量豁然消解。

"我只請兩星期的假。"他解釋,眼光沒有須臾離開她,俊雅的臉容繃緊。"當時是為了安撫媽媽,才陪她回來查看你與鳳荃是怎麼回事,我沒有意料到會愛上你。"

她眨動眼睫,他愛上她,正如她的情不自禁。

"我不希望我們之間初初萌芽的情苗因為時空的距離而夭折,我保證忙完一陣子,最多兩個月,就會想辦法抽出假期回來。"

她仍沒有出聲,盈盈的美眸靜靜地瞅著他,瞅得他心慌。

"現代通訊發達,不管是打電話、收發e-mail還是影像電話都可以讓天涯若比鄰。只要善用通訊器材,你甚至不會覺得美國和台灣的距離有多遙遠。我們可以每天聯絡,聊心事,就像不會分開……"

他越說越沮喪,苕萸為什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這使得他心里的焦慮與不安逐漸攀高,就在幾乎快要突破他所能忍受的限度時,苕萸突然開口。

"你是在嘗試說服我嗎?"

"苕萸……"他的神情是挫折的,他都說得這麼明白了,她還不懂嗎?

她當然不是不懂,秀麗的眉眼仿佛染上了月色柔和的光彩,靜靜地傳遞著某種深摯的情意。那是唯有靜下心體會,就像他此刻心上的浮躁全在她注視下沉澱下來,感覺自己如此輕盈敏感,她的一絲絲感情波動都能如實地傳真印在心版。

"我不會要你不走……"她意味深長地說,聲音里的每絲情意就像柳絮輕飛,他必須要集中心力才能不漏半絲地捉住。"也不想要你承諾什麼,對我而言,與其擔心那些有的沒的,倒不如把握在一起的時間,其他的……你的心、我的心,都會告訴我們。"

"苕萸……"情在血脈里呼嘯,愛在胸臆間狂吟,那些被理智掌控住的原始渴慕,全都不顧-切的洶涌泛濫,鳳岳再管不住自己,起身將苕萸拉進懷中,激狂地吻住她,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宣泄他內心萬分之一的悸動。

夜深深,人靜靜,和風輕吹,花樹在搖。客廳里絲絲的光明從落地長窗泄漏出來,與月光一上一下地照著一雙糾纏的身影。

然而,相愛的人兒顧不了愛的秘密昭然現世,兩人忘情地擁抱。

雖說這里大家都看得見。

第九章

離別在即;才發現有許多話來不及說出口,爭先恐後地想趕在最後關頭沖出舌尖。但在同時,鳳岳不禁納悶著過去幾天都在做些什麼,明明是身身相偎,心心相依,嘴唇的妙處除了交換親吻外,也分享了無數的意念與心中情愫,沒說出來的話也全在款款深情的眼眸里,與熾熱的擁抱中流動,那麼,此刻濃濃愁緒的心,與鼓漲在胸臆間的千言萬語又是從何處來的?

"苕萸,我會打電話給你。"

"好。"

"我會寫e-mail……"

"好。"

"我們用網際網絡撥打視訊電話,可以看到彼此的影像……我教過你的,也排練過,你記得怎麼操作吧?"

"記……"

她都還沒答好,鳳岳便轉向梁母交代道︰"媽,別忘了要鳳荃幫我擋那些追求者,前天有人送花給苕萸。"接著他又不等對方回答,便轉向另個人。

"芙蝶,你要留意鳳荃正在企劃、並安排苕萸拍的那支新廣告,賣廚具干嘛露大腿?"

"爸,別再向你那些老朋友炫耀,說苕萸有多好了!那個劉董都娶過三任老婆,還想追苕萸。"

"還有,鳳荃,你一定要幫我盯……"

"你吵夠了沒!叮嚀完這個,又叮囑另一個,你當這是十八相送,由得你黃梅調唱個沒完沒了是嗎?飛機是不等人的,還不快給我滾!""梁鳳荃,你唯一的弟弟要飛去美國,你非但毫無眷念,還催我!"冷血又無情的臭姊姊!

"梁鳳岳!你飛來飛去不是頭一次了,怎麼這次特別吵?就不能悄悄的回,悄悄的走嗎?"

"呸,你詛咒我?"他怒向膽邊生。

"誰咒你了?是你吵得我快頭昏了。"

"我才為一件事要麻煩你,你就不耐煩!"

"才一件嗎?也不想想這幾天你麻煩我多少事了,光要苕萸請假陪你,我就吃不消,現在還管到我的廣告創意。"

"露大腿本來就……"

"好了!"眼看兩人沒完沒了,苕萸不得已下只得高聲大叫。

在得到兩人的注意力,及短暫的停戰後,她把握機會對著鳳岳擠出甜美、燦爛的笑容。

"鳳荃有件事說對了,飛機是不等人的。鳳岳,你再不進海關,就真的趕不上班機了。"

"可是我……"

"你交代的事,我們都會做到的,對不對,大家?"苕萸忙向親友團眨眼示意,為了安撫鳳岳臨行在即萬千難舍的躁郁獅子心,眾人點頭如搗蒜。

唯有鳳荃轉頭裝做沒看見。

鳳岳懶得跟她計較,拉著苕萸的手殷殷囑咐,眼眸濕潤著。

"苕萸,你一定要等我。"

"我會的。"

"苕萸……"

鳳荃受不了的直翻白眼,沒想到向來冷靜、自制到了聖人程度,兼視女人如無物的鳳岳,一旦談起戀愛會這麼沒格調。

幸好苕萸還有點理智,沒學他來個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咽,不然就太丟臉了。

她忍不住搖了搖頭,正好芙蝶看過來,澄澈的美眸竟看得她有點心虛,目光再度轉向拉著苕萸的手舍不得進入海關的鳳岳。

那與她同個模子造出來的俊美容顏,給她一種幻覺,仿佛正拉著愛人的手萬千難舍的人是她。鳳荃趕緊甩去腦中的幻想,或許她應該慶幸,芙蝶當年選擇悄悄的離開,否則失控的鳳岳就是她的寫照。

想到自己會做出像他這樣丟臉的事,鳳荃忍不住打起冷顫來。

"還發呆呀?鳳岳進去了,我們也該走了。"

芙蝶的嬌嗔在她耳際徘徊,鳳荃回過神,看到弟弟的身影漸去漸遠,她牢牢握緊愛人的手,心中的淒冷立即被她嬌美的笑靨驅離,替代的是烘烘的暖意。

兩人手牽手地走向停車場,為了替鳳岳送行,鳳荃特地開了一輛八人座的休旅車。在安置好苕萸和父母之後,她與芙蝶分別坐進前座,想到車上少了一個人,濃濃的,感傷掩上心房。

這個弟弟呀……

平日相處總免不了斗嘴,不見時……又難免感傷幽怨,想念得緊。

但她不許太多的感傷縈繞心頭,有些事已經習慣了嘛。她操縱愛車往前奔馳,不久後便上了高速公路,卻意外听見母親的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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