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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來作媒 第3頁

作者︰岳盈

「好吧。」既然經過事業藥劑師認可,盼男就勉強死馬當活馬醫。

春天回房拿了藥膏,再三囑咐︰「用棉花棒沾少許涂抹,最好一有空就擦,療效才會快。最重要就是保持干爽……」

「你是不是有經驗,這麼了解?」盼男狐疑。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皮膚容易過敏。」春天瞪了她一眼。「我還送了一條給我大弟。他那些軍隊里的袍澤常亂拿他襪子去穿,害他穿到別人的,結果感染了香港腳。他擦了有效哦。」

盼男啼笑皆非,她是胯部癢,怎麼被扯上香港腳?這個真的有效嗎?如今只能祈禱上蒼保佑了。

「真的不住我家?」勞斯萊斯房車在一排老舊的公寓房子前停下來,春天拉住拿著隨身行李要下車的盼男,眼里盈滿關心。

「不了。」她搖頭。「難得回來一趟,又去住你家,我媽會念我。」

「那好吧。‘明天早上六點來接你。」

「嗯。」盼男點頭,下車朝春天揮揮手,目送轎車消失在夜色里。

她和春天是為了參加穎嘉的婚禮才回台中。兩人從台北搭客運在朝馬下車,就有春家的司機等在路旁。

有時候盼男會覺得春天是人在福中不知福。就算春伯父有萬般的錯,對唯一的掌上明珠卻是捧上了天,千依百順的,春天實在不該老跟父親作對。

然而,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想到自己和父親的關系,從劍拔彎張到相敬如冰,盼男便覺得沒資格勸春天。

走進公寓,踩著沉重的腳步蹬蹬蹬地爬上階梯。從樓梯間。盼里隱約听見鄰居客廳里傳出來的電視節目聲音。終于走到三樓,還來不及將鑰匙插進門鎖,里頭的木門已被人拉開。小妹清秀的面容揚著一抹歡迎的淺笑,甜甜地叫道︰「大姐。」

芷梅去年才從商專畢業,目前在台中一家中小企業工作。

「芷梅。」盼男朝她點頭,拉開外層的鐵門人內。

一進門便對上父親冷淡的蹬視,她僵硬地喊道;「爸。」

江父哼了一聲,將眼光調回電視螢幕,盼男神色賂顯尷尬。

她從小就和父親處得不好,這跟父親的重男輕女觀念有關,她本身剛強的個性更是推波助瀾的原因。

不管她在課業上的表現有多優秀,脾氣暴躁的父親從未稱贊過她,反而處處打壓她。身為長女的她,從有記憶以來,不是要照看弟弟、妹妹,就是要幫忙母親做家事,任勞任怨的辛勤代價,卻是動輒得咎,成為父親盛怒下的替罪羔羊。

兩個弟弟一有什麼事,父親總是怪罪她;他工作不順心,無情的責罰也會落在母親和她身上。在這種暴力陰影下,盼男越來越不喜歡回家。

小學五年級,她跟著杜團老師研習空了道,以延遲回家的時間。上國中以後,還兼習跆拳道、柔道。

和父親之間的嫌隙擴大的主因,是她高二那年,父親又為了一件小事發脾氣,盼男在忍無可忍之下,終于舉手反抗,以一記過肩摔將父親擊倒。

案親惱羞成怒地跳起來追打她,盼男奪門而逃。在同學家躲了幾天,才在母親斡旋下,暫時住到舅舅家,直到高中畢業。

可是父親仍不肯原諒她,甚至反對她到台北念大學。幸好母親支持她,盼男才能憑著她在暑假打工籌到的學費,離家北上求學。

之後的半工半讀,加上她的刻意逃避,盼男鮮少返家。大學畢業後,她留在台北工作,一年最多回去三次,每次都得到父親冷眼以對,從未給過好臉色。

有時候,她會為父女走到這地步感到悲哀。

就因為她大膽地挑戰了父親的權威,為自己的權益抗爭,他便不肯原諒她。但他有沒有想過,他可曾疼愛過她這個女兒,將她視為親骨肉看待?

她在家里時像免錢的女佣,連兩個弟弟都會欺負她。若不是後來學習了防身術,有自保的能力,處境還不曉得會如何惡劣。

這幾年,她雖然人在台北,並沒有逃避為人子女的職責,按月匯進家用。反觀兩個弟弟,就只會跟家里要錢,可曾孝敬過他分毫?

案親的偏私沒有道理,盼男為此更感到不平•

就因為她是女弦子嗎?就因為她的出生不符合父親的期望,他就這樣恨她?

盼男的確從他身上感覺到強烈恨意,而她完全不曉得原因,甚至不明白母親何以縱容父親的暴力,默默忍受這冬多年。

她曾問過;母親只悶悶回道︰「夫妻相欠債。」可她只看到父親欺凌母親,可沒看到母親譴田什麼。

她為母親不值。

換做是她,早下堂求去了。

「盼男,吃飯了沒?」熟悉酌慈和聲音將盼男遠去的思緒喚回。她轉向剛從廚房出來的婦人,臉上的僵冷很自然地暖化成一抹春陽。

「媽,您別忙,我吃過了。」她憐惜地望著母親。

她眼楮周圍的紋路好像刻劃得更深了,覆在額上散亂的發絲摻雜看更多的白絲,然而眼神與微笑依舊是那麼美麗。盼男眼眶灼熱。

「姐,媽做了仙草炖雞湯要給你喝。」芷梅拉她住屋里走,母女三人擠進了盼男和妹妹共同的臥房。

「你太瘦了。」一關上房門,江母立刻傾身擁住女兒,愛憐地輕撫她被俏麗的短發圈住的瓜子臉。

「我沒事。倒是您自己瘦了許多。對了,我帶回一些人參須和杏仁粉,您氣管不好,早晚泡來喝,比較不容易感冒。」

「你自己留著吃吧。每次都破費買這些……」

「媽,一點小錢而已。您放心,在台北有春天照顧我,我都快被她喂成一只小肥豬了。」

「胡說,看看你還是這個身材,教媽怎麼不但心呢?」

「媽……」

「對了,姐。你這次回來待多久?」芷梅問。

「後天就回去……」

「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卻這麼趕?」江母傷感地道。

盼男扯了扯嘴角,安慰母親︰「您要是想我的話,可以到台北來嘛。」

「哎!」江母憂郁地嘆了口氣。

「媽,您別這樣。姐回來,您應該高興才是。」芷梅善體人意地勸說。「我去廚房幫姐把雞湯端來,您跟姐說些體己話吧。」

芷梅離開後,母女相對無言。盼男有千言萬語想問母親,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然而,她知道就算有再多的苦,母親還是不會說,寧願默默忍受。

她心疼地擁抱住母親,鼻頭一陣酸熱。媽媽為什麼這樣傻?她想問她呀,喉頭卻像被什麼梗住似的擠不出話來,僅能將己身的溫暖和力量借著擁抱傳遞向母親。

夜漸深漸寂,可能終其一生都無法探索出的答案,緊緊困擾住盼男。如果婚姻是這樣冷酷、絕望,她這輩子只怕沒勇氣追求。

也有美滿的吧?她誠摯的盼望有鐘情到老、恩愛逾恆的眷屬︰為殘缺的人生多留一縷希望。

第二章

瀟瀟暮雨灑街頭,或許降下不少盆地氣候的高溫,但也讓台北市的交通瀕臨癱瘓,人心更顯浮躁,可沒有半點柳永「八聲甘州」那種淒涼冷清的況味。

盼男悶得快發瘋地想。對沖擊車窗玻璃的傾盆大雨,公車里窒悶潮濕的空氣,及周圍乘客隨著車子晃動不時甩過來的濕背包、濕雨傘,心頭興起的厭煩之情泛濫得幾乎要像江水滔滔般不可收拾了!

可是不能忍受還是得忍受呀!

誰教她是清貧一族,沒預算搭計程車,只好和一群天捱淪落人一起落難嘍。

換是平日,即使公車慢如龜速盼男也不打緊,偏偏今天特別。

早先時候,她因為這陣夏季午後的雷雨,曾打電話給春天,希望能取消今晚的約會,可春天那家伙說什麼都不肯。就因為這兩張票是讀者贈送的,即使是台風夜,只要音樂會照常舉行,她還有一口氣在,爬也要爬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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