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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香王爺 第8頁

作者︰月皎

「那個男人英氣颯颯、威風凜凜,是當世難得一見之將才,朝廷不可或缺的棟梁,而且還有個可愛的小女兒,父女倆舐犢情深,令人心疼。」

心思單純的寶吟自然不可能將明亭香口中的父女聯想到自己身上,忙要問清對方姓啥名誰,又偏巧遇上外人打擾——這時即使是親爹也煩人。

得到了喘息機會,明亭香當然恨不能逃得遠遠的,不再去踫觸這個話題。一個未出閣的閨女追著男人跑已夠驚世駭俗了,再讓人知道她厚顏無恥地為人師表,只是拖累無辜的孩子,還是暫且不表吧!

但是她忘了,越是單純無邪的孩子,越是有出人意表之舉,且有時不是那麼無意,若是恰巧踫上了別有所圖的丫頭,芝麻小事亦能掀起軒然大波。

這一點明亭香失算了。

夜深沉,夏蟲爭嗚,風涼沁心,今人一閉上眼便能入睡——至少小孩子是如此。

就著燭光,明亭香手不停地忙著,在布料上縫繡出栩栩如生的花樣。

在寶吟的服裝中,除了衣料比一般平民好以外,樣式與裝飾並無特出之處,令她看來與尋常人家的孩子並無二異,或許是男人沒有心思去注意,又或許地處偏遠戰區,只能將就無法講究。

但是瞧在明亭香眼中,偏是手癢難耐,想要一展所長打扮寶吟,令那深掩于樸實無華的外表之下的美人潛質發揮得淋灕盡致。

床帷一陣輕顫分去了些許專注,明亭香歇下了手上的女紅,自桌邊起身,伸展略顯僵硬的關節,靠近床邊查看睡得香甜的孩子。

每當夜闌人靜之時,看著寶吟無邪的睡顏,總能令她心生愛憐,常會忘了兩人並非親生母女,而入京之後,便要與這對父女分道揚鑣。

揭開床帷將散落頰上的發絲撥開,替她蓋上睡夢中踢至一旁的被子,她放下床幔,以免噬血的蚊蟲闖入擾人清夢。

門板上傳來清脆的敲門聲,明亭香忙趨近開門,不想驚醒已睡著的孩子。

「別再問也不問的就開門,敲門的人也許有不軌意圖。」站在門口,博穆大皺其眉不悅地說道。

一見著他,她的心便不住地狂跳,明亭香全部思緒皆在安撫著自己的心別興奮得跳出胸口,對于他的不悅之色不是太在意。

「真要有任何不軌,來人只消舉腿一踹,毋需多此一舉地敲門示警。」明亭香溫婉淺笑,希望能令他臉色稍緩。

「出門在外多一分小心,保一時平安。」

「是,老爺。」

兩人默契十足地一搭一唱,令人一時訝然語塞,卻又不約而同地笑開來。

「老爺為何還未歇下?」明亭香關心地問。

一聲老爺可是幾經推敲始定下的稱呼,身為此行旅途中除寶吟外惟一的女眷,如此才不會顯得突兀,但是仍會吸引不必要的注意與想入非非。

斑舉手上的藥瓶,博穆笑出一口白牙,「你今晚忘了上藥。」

明亭香聞言立刻收拾桌上的女紅,清出一塊桌面置放藥瓶,但是為博穆所阻。只見他拿起最上面的小長袍,仔細打量上頭的成果。

明亭香像個等待判決的罪犯,靜立于一旁等著他下結論。

對照著手上的衣料與她身上的穿著——前幾日在一小市集上,為她添購的女性旗服,博穆忍不住蹙眉以對。

「這何不先為你自己打理,讓那件衣服可以見人?」

原來他在意的並非手工粗糙,而是怕委屈了她。明白他的話意,著實令明亭香松一口氣。

的確,身上的衣著對官家小姐而言顯得寒傖,但這是他為她所購置,對她而言比金鏤衣要珍貴千百萬倍,穿在身上比綾羅綢緞還要舒服。

「我日後自然會為自己打理,現下反正是個丑八怪,穿什麼都一樣。」明亭香說著俏皮話。

「你並不丑。」

博穆不樂于听見她自貶身價。

早先因曬傷而腫脹的皮膚已恢復,除了些微的月兌皮外,大致上已無大礙。每日為她上藥,不過是想親近她的借口罷了。

朝夕相處令他無法將她的倩影甩出腦海,而她對寶吟的親近令他興起爭風吃醋的心態,欲取女兒而代之。他明白這是不對的念頭,但它卻盤踞在腦海,無法擺月兌。

即使騎在馬背上馳于曠野,他亦忍不住思及若兩人共一騎,一同欣賞自然風光,分享江山的美好。

但是他仍不得不正視婚事無法自主的窘境。

孝莊皇太後基于愧疚心態,自是無法強塞個女人當填房襄親王福晉。不過基于政治考量,她仍會為皇城的穩固要求他再娶,由不得他反對。

茫然未知的未來令他心頭一悸,幾乎失手撕毀脆弱的布料。

與她關懷查探的眼神對上,博穆自覺自己正利用寶吟將明亭香留在身邊,卑鄙的作風令自己不齒,自省的結果,使他忘卻來意掉頭離去,留下明亭香望著門外,不解他異常之舉所為何來。

「去催催她們,再磨蹭下去便要日正當中了。」

博穆的說辭太言過其實,才剛探頭露臉的太陽尚未有余力烤干晨霧,離正午時分尚有一大段時間。但是他鐵青的臉色卻沒人敢櫻其鋒,眾人互使眼色詢問原因,但無人知曉,紛紛搖頭。

最後倪忍只得作罷,指派阿古那去執行命令。

餃命而去的阿古那卻像被點了穴,定在三步之外,呆望著客棧門口,嘴巴大張。順著他的眼光看去,倪忍亦隨之僵立,他懷疑自己看起來是否亦是一副蠢樣。

一直以來,他知道寶吟格格承繼了她父母外貌上的優勢,長相不俗;但今日他終于知道想像與事實會有多大的差距,單只是換了個發形,就能令璞玉展現光輝耀人。

梳如意頭,著正統旗人女子服飾,一大一小兩名女子立于數步之外,若非知曉客棧昨晚只有他們有女眷,不然沒人會相信這是他們的旅伴。

湖綠的緞子襯得寶吟的綠眸更綠上幾分,髻上簪綠玉花鈿與步搖,顯出她出身的富貴氣質,挺拔的立姿展現了她數日來學習的成果,他們驚覺到她已不再是個女乃女圭女圭。

但是令人驚艷的卻是寶吟身邊的女子。

一式的如意頭上並無任何珠翠玉飾,只以女敕綠色的緞帶編入發辮,于發髻未梢垂下。一身與緞帶同色的長袍馬甲,隨著清晨微風吹拂,飄蕩著幾許風情。

如畫中仙子的兩人,令清晨起程的忙亂喧囂隱去,只聞枝葉逆風的沙沙聲。

倪忍等四人回過頭去征詢主子的意見,這值得紀念的第一句贊美詞應賦予當父親的他,對此他們不在乎當第二亦或第三。

被驚艷的復雜心情困惑的博穆,找不到聲音與辭匯來贊美女兒的蛻變,亦說不出溢美之辭給予這個一手創造奇跡的女人。

著布衣的明亭香已經令他魂牽夢縈,盛裝的她更讓人無法視之無物,難以忘懷。

緩慢地放下韁繩,博穆向她們走去,目光焦點放在明亭香身上,上下打量著欲將之刻入心版中。

行至一臂之遙後停住,他定楮仔細瞧著寶吟,巧笑倩兮的容顏,勾起了回憶中的臉龐。

「你真像你額娘。」博穆忘情地月兌口而出。

語罷,他便驚覺失言。幸虧寶吟尚且年幼,且對大人們的恩怨情仇一無所知,不會了解阿瑪的一句話能有什麼玄機。

「才不呢!香姨說穿上這一身,我像極了阿瑪。既然阿瑪是個美男子,那我便是個美女。」寶吟大言不慚地自夸。她的童言童話惹得幾個大人失笑,緊繃與尷尬化于無形。

「這話是誰說的?」博穆伸指在寶吟臉上羞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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