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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香王爺 第5頁

作者︰月皎

直至熟悉的騎馬英姿映入眼簾,方始減輕憂慮,但是防衛仍是滴水不漏。

「王爺,前方有一人倒臥路旁,看似病得不輕。」阿古那勒馬稟告。

「只有一人?」博穆的鐵臂依舊緊箍寶吟不放。

阿古那斬釘截鐵地確定︰「四周瞧不出任何埋伏異樣,而且那人只剩一口氣。」

「走,瞧瞧去。」博穆雙腿一夾策馬奔去,但是劍仍未入鞘。

在沙場上他不容許士兵們將負傷的袍澤棄之不顧,如今踩在大清國土上,他不允許自己背棄信念,只要一息尚存,仍得極盡人事以求抗天命。

他當然也曾懷疑其中有詐,但是會以病人為餌者,唯有喪心病狂之徒,讓他逮著了自是罪不容誅。

馳至那團身影旁,不知何故,觸動了潛藏的記憶,在過往的某個寒冬之夜,似乎曾見過類似的情景。

翻身下馬與收劍入鞘他一氣呵成、帥氣地完成,沒有花俏無用的動作,亦無浪費多余的力氣。

蹲踞在昏迷者身邊,他察覺阿古那所言非假,的確是氣若游絲,若再于陽光下曬個一時半刻,恐怕等不及天黑即與世長辭。

伸臂至那人項背與膝蓋後方抱起她,博穆察覺懷中之人不及一袋羽毛重,將之安置于三棵大樹環繞形成的陰涼處,他仔細打量他所救之人。

在一身粗布長袍掩蓋下,這個人的骨架更顯嬌小,伸出袖口的手腕與前臂縴細得不似男性所有,而于盛暑中,再如何講究衣著的男人,都不可能會將瓜皮帽戴在頭上,除非頭頂上有文章。

若是如他所料,那另外一些小疑問也有了答案。在沙塵髒污下,皮膚細致得會今一個男人自慚形穢——如果她是個男人,他近年來只在寶吟臉上瞧過如山東蜜桃般吹彈可破的肌膚。

「這人還有救嗎?阿瑪。」寶吟也蹲著打量病人。

博穆不願浪費口舌斥責女兒不听話,手掌向上伸出。「手絹拿來。」

在兩袖的袖袋掏了掏,寶吟才想起嫌袖口鼓鼓的礙事,早早便扔在車廂中。

見寶吟半晌後仍雙手空空,博穆明白發生何事,故意重重嘆息以表不悅,奇跡似地,寶吟居然紅了雙頰不好意思。若是情況允許,他真希望能來場機會教育,但是救人如救火,時刻不容延誤。

「水。」他頭也不回地命令,立即有人遞上水袋,彈開塞子後,微傾皮囊以些微水珠沾濕她的雙唇。

或者是因為他們的聲音,亦或是水的氣味引發了斗志,她抿著唇將水珠含入口中,甚至張開了口無言地索討。

將她的頭抬起置于臂彎,博穆開始一小口一小口地注水入她的口中。

「慢慢來,先含著再咽下。」不管她是否听見,他輕聲地引導指示。

即使雙眼未睜意識不清,她仍照著指示緩緩攝取水份。

「她生病了嗎?」寶吟關心地問道。她並不畏懼病人傷患,她願意去照顧他們。

「不,她只是饑渴交迫導致虛弱,不是生病。」博穆一面解說,手仍不停地給水。「就在此地打尖用午膳,寶吟,去扮塊餅,準備做泡膜,拿你的豆汁加熱當湯料。」

得令後,生火的生火、撿柴的撿柴,寶吟更火速沖回車上,不再大呼無聊。

被留下的二人近乎獨處狀態,博穆好奇在除去塵土之後出現的會是怎麼樣的容貌。以水沾濕袖口,輕柔地拭去沙土,腫脹的肌膚似乎承受不住任何壓力,只見她不住吃痛抽氣,閃躲著布料,卻又歡迎清涼感帶來的舒適,慢慢地,一張清麗的臉龐呈現在眼前。

與艷麗無緣。這是第一個浮上博穆腦海的想法。

二道眉毛似以沾了墨水的筆揮灑畫出,像遠山又如新月,長且濃密的睫毛整齊排列翹起,挺直的鼻梁,有如山稜般,但組合起來卻少了艷冠群芳的霸氣。

「你到底是誰?」博穆不自覺地喃喃問道,無法忽視不時在心中閃現的奇異感受,那種似曾相識之感不停地困擾他。

輕輕地用單手解開縛于她胸口的結,將破舊的包袱置于一邊。博穆相信其中一定存在著解開疑惑的謎底,卻不忙著揭示,事情的輕重緩急他能斟酌。

「手絹來了,阿瑪。」寶吟遞上皺得不成形的手絹。

瞧著證明愛女毫無閨儀的證據,博穆忍俊不住輕笑出聲,接下了她求表現的成果,騰出一手捏捏她小巧柔軟的鼻尖。

「餅呢?掰好了嗎?」

寶吟邀功似地點頭如搗蒜,「掰好了、掰好了。」口中應答連連。

「她怎麼還不醒來?難道沒氣了嗎?」寶吟問著,伸出手去欲親自證實,卻在踫上之際被攔下。

「別,她的臉被日光灼傷,會疼的。」博穆婉言阻止。

得到寶吟的了解,他立即以另一道命令轉移她的注意力。

「讓你克善叔叔將豆汁泡膜端過來。快去!」

「是。」寶吟像軍中的傳今兵般,快步地跑離。

于揚起的沙塵之中,博穆才明白她又扔開花盆鞋,月兌去錦襪光著小腳。但是現下不適合老調重彈,待今晚扎營之後,他該讓她明白父威不容挑戰。

臂彎中的人兒似乎呼應他的想法,終于發出一聲嚶嚀,有了轉醒的跡象。博穆連忙沾濕手中的布料,以蝶翼撲面之勢印在她頰上,減輕灼燙感。幾近透明的眼皮不住顫動,如同破蛹而出的蝴蝶抖干潮濕的翅膀,為漫游天際作準備。

終于在突破了重重困難,她將眼楮睜開,露出一對失焦的眼瞳,黑亮的眸子令他有種陷于漩渦不能自拔之懼,在平靜無波的心湖泛起陣陣漣漪,博穆震懾于自己失常的表現,差一點來不及在掀起驚濤駭浪之前把持住。

扁是一張腫脹不成形的臉龐上的一對眼楮即令他如此失態,他懷疑自己是否自制力薄弱,心防一層層地剝落,博穆在炙熱中打了個哆嗦,有一股灰澀的預感襲上心頭,威脅著吞沒他。

臉頰上清涼的舒適,令明亭香忘卻了傷痛,像只惹人愛憐的小貓回報主人,不住地磨蹭著那帶來涼意之處。但是只消微微一動,她的臉便如著了火似的,讓她動也不敢再動。

本欲張眼查探情勢,可惜眼皮不但像千斤重,底下更像附著一層沙石,眨眨眼皮即疼痛得幾乎流淚,她到底發生了何事?

如臨大敵般戰戰兢兢睜開雙眼,無法對焦的瞳孔一時之間只顯一片黑暗,無光無影令人心驚,明亭香慌忙想伸手揉眼,才剛有動作便被另外一只溫暖有力的手掌制止。

驚嚇中她倒抽一口氣,卻發現自己口中像吞下一團棉花般干澀,她渴求水分的滋潤。適時地,一道水流潺潺地注入口中,帶走痛楚與腫脹,她敢高舉雙手向天發誓,這輩子從沒發現水真的可以像甘霖般可口。

混沌雜亂的思緒逐漸平靜清明,視線亦能對準焦點,察覺身旁是有人存在,但是在背光中,她無法辯識其五官長相。

「別動。」可以確定的是他有低沉悅耳的嗓音。「這個時候你會寧可不去踫臉,我可以向你保證沒有糟到不可見人。」

他說得越多,明亭香的心愈是興奮地狂跳。她不敢相信老天真的對她如此厚愛,令她美夢成真。不知多少次在夢中,總是幻想著置身于他的臂彎中,蒙受憐愛與保護,但是殘酷的現實隨之而來,已經有數不盡的心碎等待在夢醒時。

為了確定是幻是真,她有必要做些什麼。下意識地,明亭香欲再次舉手,卻仍是遇到阻力。

「我說過了,你的臉沒事,上了藥消腫去熱後會恢復。」博穆誤會了她的意圖,再一次扣住她的手掌,不允許她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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