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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眼殺手 第6頁

作者︰原夢

有生以來,江樸月從來沒有那麼害怕過。

她連忙用殘余的力氣想把自己蜷縮得更小,但他還是一直盯著她,答她顫抖個不停。

「那個孩子嗎?」

靶受到疤面男子的視線,江樸月驚恐到連呼吸都忘了。

而少年原本空洞的黑瞳閃了一下,然後朝她走了過來,她根本沒有力氣逃跑,以為自己就要被宰了。

「別怕……」

他忽然抱起她,她全身僵得有如石頭。

「我會好好照顧你,不要怕我。」

令人意外的是,他略低的嗓音听起來竟是那麼的舒服,而他的懷抱也那麼的溫暖。

那一瞬間,江樸月知道,如果她不是之前哭到流不出淚來,她一定會為此而嚎陶大哭。

猛然驚醒,符沙將警覺的眯起眼觀察四周,然後手掌靠向腰間準備拔刀,但是刀不在腰間。

于是他不顧自己的腰傷翻下床去,無聲無息的移到門邊,仔細的傾听著。

門外,有三個人。

腳步聲由遠而近,伴隨著談話聲而來。

符沙將躲在門後,等待著。

當門被打開時,他立刻沖向第一個進門的人,並且將他的雙手箝制在身後,卻瞧見了似曾相識的臉孔。

「哇!怎麼回事?」

「赤爵!救命啊!」

被符沙將抓住的,原來正是他前幾天在池文矢那兒看到的其中一名少年。

而另一名少年身邊站著一個陌生人,手上提著醫藥箱,仿佛對現下的狀況也感到很訝異。

「喂、喂!是自己人呀!快放手!」墨赤爵連忙喳呼道。

「對呀!不要勒我的脖子……咳咳!」墨青爵的臉色有點發白,夸張地咳嗽道,讓符沙將松了手。

「這是怎麼回事?」符沙將瞥了一眼陌生的臉孔,然後來回瞧著兩張相似的臉問道。

但是這對少年卻又唱起雙簧來。

「我們還想問你哩!」

「是呀!一進門就勒人家脖子,真是莫名其妙。」墨青爵模模自己的脖子,還心有余悸。

此時,那一個手提著醫藥箱的男子彎起唇角,開口了。

「我叫殷徑竹,是負責和你接頭的人,我想在你來美國之前,文矢應該有跟你提過吧?」

符沙將聞言,輕輕點了下頭,解除敵意的他看起來就跟普通人一般,他緩緩的在床邊坐下來。

「你們怎麼會在這里?」符沙將問道。

墨赤爵和墨青爵沒好氣的對看了一眼,然後同時回答道︰「這還用問,我們當然是來找你的!」

「找我?」

「對呀,這麼簡單的事情你也要問。」墨赤爵撇著嘴道。

而墨青爵還在模著脖子,「對了,我們還沒有自我介紹過吧?」

墨赤爵點點頭,搓搓下巴,「沒錯,我叫墨赤爵,他是我弟弟墨青爵,現在知道了吧?」

墨青爵則是皺著眉道︰「告訴你,我們是兄弟,可千萬不要把我們認錯了。」

因為他們總是被認錯,因此每遇到不認識他們的人,他們就會在自我介紹的時候加上這麼一句但書。

此時,墨赤爵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道︰「你認錯的話,我們就會——」

誰知他話還沒說完,符沙將的一句話卻把他們堵得臉色發白。

「要玩游戲嗎?」符沙將淡淡的問道。

他們倆立刻退了兩步。

「不……不用了。」

「當然,你受傷了,請休養。」

兩人嘿嘿笑了兩聲,飛也以的逃離房間。

殷徑竹見狀,爽朗的大笑了好幾聲,踱至符沙將身邊,「你還真是有一套,只說一句話就讓他們閉嘴了。」

那對兄弟昨天才來美國,就在他的身邊嘰嘰喳喳吵個不停,現在他的耳根子總算是清靜不少。

看來,等一下他非得向符沙將好好請教讓他們閉嘴的妙方究竟為何。

「是你救了我嗎?」符沙將難掩臉上的疲憊問道。

殷徑竹將手上的醫藥箱放在床頭櫃上,將它打開。

「不是,是那對兄弟出門打探消息的時候,剛好看到你在街上,他們本來要出聲叫你,但是你卻昏倒了,所以他們才會聯絡我,把你送到這里,否則你中了槍傷,要是交由警方和醫院處理,可能會有一點麻煩。」

他听文夫提過符沙將是一名幽靈人口。

這是因為他從小就失蹤,讓黑道組織培養成職業殺手,因此他沒有身分證、沒有戶籍資料,可說是個不存在的人物。

「是嗎?」符沙將垂首,沒有再多問。

他很明白自己是一個不被社會承認的人,所以,樸月才會選擇離開他的吧?

這就如同除了殺人,還是只懂得殺人的他,永遠只能夠活在黑暗之中的道理是相同的。

殷徑竹看了他一眼,體貼的不問他為什麼受了傷,又為什麼會在街上游蕩。

畢竟每一個人的心中都有痛、有秘密,在中情局待了那麼久的他,也深深明白這一層。

「感覺如何?」殷徑竹指著他的傷口道,「你已經睡了一整天,我想看看傷口的情況,順便替你換藥。」

符沙將這才發現,原來他赤果著上半身,腰際的槍傷已被處理過,也包上白紗,可能是經過方才的扯動,又微微滲出血來,讓殷徑竹蹙起了眉。

「謝謝。」符沙將簡短的道謝。

在三年以前,他根本不懂得這些,然而在和池文矢以及那些因任務需要而結識的伙伴們相處之後,他也改變了不少。

殷徑竹則是為他坦率的態度有了好印象,也覺得他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殺手。

然而昨天的那一樁綁架案,他卻印象深刻。

現場死了五、六個人,刀刀都命中要害,被留下的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哭著向被害人家屬直道歉。

他是不清楚符沙將和那孩子說了些什麼,不過,也許那孩子長大以後會好好的做人吧。

俐落的處理符沙將身上的槍傷,殷徑竹發現,就算符沙將痛得受不了,臉上也沒有任何的表情。

對于這樣的一個人,殷徑竹開始明白,為什麼池文矢一再交代他,要好好照顧符沙將的原因了。

「好了。」殷徑竹將傷口再度用紗布包扎好。「你最好再躺下來休息幾天,把體力養足了再說吧。」

「不,我的工作還沒有……」

符沙將皺著眉,不讓殷徑竹將他壓回床上,但是殷徑竹卻故意頂他痛處,讓他冒出冷汗。

「看,你沒有體力了,還是給我躺下。」見符沙將瞪著他,殷徑竹一點也不害怕的道。「如果想要救人,那麼就先救你自己。」

殷徑竹丟下這句話就離開了。

符沙將看著被輕輕關上的門板,不斷咀嚼剛剛殷徑竹所說的話,過了好半晌後,臉上難得泛起一抹苦澀,粗啞的低哺道︰「我……就是因為救不了我自己,所以才想要救人的……」

所以他才會加人文矢的組織,才會只殺惡人,才會少嘗鮮血,但是做了這麼多之後,他還是覺得不夠。

為什麼呢?

為什麼他還是沒有活著的感覺呢!

第四章

面對著用暖色調顏料繪出的小矮人,江樸月發現自己再怎麼集中精神,也畫不好他那張微笑的臉。

在苦撐、硬撐了半個小時之後,江樸月終于死心的丟下的手中的畫筆,趴在桌子上頻頻嘆氣。

「真是要命,怎麼會這樣呢?」她自言自語。

平常最能夠帶給她心靈平靜的繪畫工作,在這一兩天完全無法發揮作用,只能滿腦子想著符沙將。

「好像比以前更糟糕了……」江樸月苦笑道。

當她毅然決然離開沙將,要當她的生命中完全不曾出現過他這個人時,她就像是醉了般,又哭又笑。

但是她現下雖然沒有發「酒瘋」,不過也差不多了。

「唉……」又嘆了口氣,江樸月看著透進窗子的陽光,發著呆,過去的事情也像潮水,—一涌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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