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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龍抱抱 第12頁

作者︰元玥

他半匙半匙地遞喂,她一口一口地輕啜,心頭滿了起來。

其實她最想習慣的,是他的眼神,他的笑容哪。被他看一眼,會知道自己是被珍視的;被他笑一笑,會知道自己是被關懷的。

她的嘴角溢了點粥汁,他極為輕柔地為她拭掉,好像她嘴角仍是軟柔而細致的肌膚。

她突然又涌上感動,粥汁哽在喉嚨里,酸酸熱熱起來。

「怎麼了?」他抬眸看她。

她微拈一抹笑︰「吃飽了。」其實她不是真吃飽了。而是莫名地害怕了。

與他在一起,是莫大的福分啊,突然她有些些地害怕,害怕那福分用盡了,便沒有了。

他看了看她的眼神,點了頭︰「那就先休息吧。」

「好。」她走到床邊,退下鞋襪。

只有一張床,向來的規矩都是她睡床,而他在椅子窩上一夜。

向天笑的目光,隨著她轉移。

蜘蛛的毒液,不只讓她的皮膚異常,也讓她的身子微微地浮腫,扭曲了她原本玲瓏曼妙的體態。

雖然如此,他還是喜歡看她,不是她皮囊的美丑,而是她舉手投足間,自然流逸的靜溫溫柔。

他永遠記得,第一眼看到她時,如何為她雙眸間流遞的慈悲心腸所震懾。

覺察他的目光,她赦然一問︰「看什麼?」

他張滿笑容︰「可惜不能跟你睡同張床。」

韓琉臉上燒紅,隨手將枕頭扔了過去,狠狠砸他。

「哎呀!」他夸張地倒在地上。

韓琉丟了另一床被子,啐道︰「你去睡地板吧。」

俊容從鋪蓋的棉被冒躥出來,他苦哈哈地望著她,「你對我會不會太狠了?」

韓琉瞪他一眼︰「不會。」轉了目光。

其實……其實,她一點都不惱他言詞輕薄,反過來,她很感謝他的。

因為他如常的調戲,會讓她在一剎那間,忘了現在猙獰丑惡的樣子。

如果不是肉芽擠擰了她的雙頰,向天笑可以看見在她臉上泛起兩窩深甜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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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向天笑帶著韓琉離開客棧。

陰雨霏霏,天蒙蒙飄著毛毛細雨,兩人出了城之後,來到溪邊,卻發現昨夜一場大雨竟使得溪水暴漲,沖毀了渡溪的小橋。

「這……」韓琉咬了下唇,「這溪水看來挺急的,我們回去吧。」

向天笑沒有說話,一腳踏進水中,試試水的深淺和緩急。

韓琉看著湍急混濁的溪水說道︰「還是等兩天吧。」

「過得去的。」向天笑一展自信的笑容。

「就等水緩了、清澈了,再過去吧。」韓琉凝望著向天笑,「不差這兩天的。」

向天笑皺眉︰「當然差了。」別說兩天,就是一天,他都不願意等。每多一天,就表示她多受一天的煎熬;只要有機會,就不能等。

他為韓琉整好遮雨的斗篷,叮囑道︰「你現在的身子骨極差,不要淋到雨了。抱著你不好過河,一會兒,我背你。」

他的話里,沒有第二句商量的意思,就是要帶她渡溪。

她也不堅持了,只說︰「你也要小心。」

「會的。」他點頭一笑,解開綁住她雙手的軟帶,換了姿勢,讓她可以安倚在他背上。

「好了嗎?」他的手扣住了她兩側的大腿處。

雖然這些日子以來,她和他已是親近,他的舉動也無狎慢之意,可是這樣敏感而親昵的接觸,還是讓她臉上微紅。

「好了嗎?」向天笑再問。

「嗯。」她應了一聲,兩手垂到他的胸前。

「過去了。」他打了聲招呼,涉過溪水。走了幾步,他可以感受到她身子繃緊而僵硬。

他牽了嘴角︰「你可以更依賴人的。」她最大的缺點,就是太害怕麻煩別人。

了然他話里的意思,她驀地一笑。是啊,她已經把自己訓練得很好,就是這樣親近的向天笑,她也不會讓自己全然依賴哪。

韓琉手指纏錯,柔聲道︰「你的擔子已經這樣重,我怎麼好再依賴你?」

向天笑笑出聲來,突然覺得他們兩個原來是這樣好笑的兩個人。

她習慣不依賴人,而他習慣把一切攬成自己的責任埃听他這樣縱肆的笑聲,她轉念,意會到他的念頭,跟著笑出聲來。

奇異哪!他們兩個看似極不相同的兩人,竟然是相互最了解的人哪。

「你不是負擔。」向天笑溫柔他說,」你是朋友。」

「是埃」韓琉漾開笑,「你不是別人,你是朋友。」她敞了胸懷,手繞住他的頸,埋在他的肩窩上。

他有很好聞的氣息,很溫暖的軀體,很厚實的一堵背。

放肆了,她讓自己放肆地依賴他了。

「朋友。」向天笑偷藏了一點點的澀然,重復著這兩個字,隨即揚了抹笑,背著她踩過濕滑的溪水。

溪水擊撞在石上,嘩啦啦地響。

她的頭突然感到了一陣昏眩,氣力更感虛竭。她沒有去听喧囂的水聲,只把所有的力氣,拿來記憶,記憶他的氣息,記憶他背上的起伏。

向天笑腳下每一步都踏得很牢實,很體貼,很小心。

他謹記著這一路,他是以朋友的身份和她一起度過的,他的動作不會有絲毫的逾越的;至于那沉陷的心,拉不起來了,只能任著它打轉了。

水流湍急,不注意的地方,便有漩渦;只有兩個人知道,某些心事,某些心情,悄悄地被埋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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餅了溪,越走越是荒僻的感覺,兩人相視,怕是走錯地方。好不容易見了個樵夫,兩人隨即上前打听。

「老丈。」向天笑問道︰「請間這里是不是有個大夫住敖近?」

老樵夫看著向天笑懷里的韓琉一眼︰「大爺,你要替這姑娘找大夫吧?我實話跟你說,這大夫的脾氣很怪的,我看這姑娘不一定有救。」

向天笑只听他說大夫脾氣很怪,卻不听他說韓琉的病看來很怪,心下頓時燃起希望。「沒關系的,您能幫我們帶路嗎?」

「帶路礙…」老樵夫噴了一聲,「我瞧這姑娘挺可憐的,我帶你們去吧。」他轉了身,領著他們進了一條小路。

向天笑跟在他後面,問道︰「請問這大夫怎麼稱呼?」

老樵夫笑道︰「沒人知道他名字,都叫他‘半口氣’。」

「為什麼?」向天笑眉頭皺起。

「除了真是斷氣的,他沒有救不活的。十來年前,我那孩子就剩半口氣,噎在喉嚨里了。喲,他真是要得,硬是給他救活了,現在我那孩子活得好好的,都娶媳婦了。」老樵夫豎起拇指。

听他這樣說,韓琉的心咚地急跳,這些天下來,她第一次覺得是有希望的。

向天笑拍拍她,對她笑了一下。

老樵夫帶著兩人走到幾問草屋前面。「半口氣!」他拍著門板,叫著大夫。

一個穿著灰色布衣的老人開門,這人雖是老態,不過五官倒算是好看,只是整個人枯瘦沉郁,看來如一縷幽魂。

「半口氣」開口,覷看著老樵夫︰「你又給我找麻煩。」

老樵夫嘿嘿地笑。

「半口氣」沒再搭理他了,看著韓琉,目中綻出了光。「真怪,真怪。」韓琉的病引起他的興趣了。

見他這樣,向天笑既喜又優,喜的是,這人似乎對韓琉的病癥感了興趣;不過,憂的是,他連聲稱怪,不知能不能救她。

「進來。」「半口氣」命令向天笑抱著韓琉進來。

他讓韓琉坐下,月兌了她的外衣,解下綁住她手的絲帶。「一群庸醫。」一邊解,他就一邊罵。

顯然他猜得出向天笑之前也找過大夫,只是這群大夫束手無策,連止癢都不能替韓琉止癢。

他把了韓琉的脈,眉頭緊了起來,一眼勾去,正看到老樵夫。他不悅他說︰「你還在這里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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