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擷香 第27頁

作者︰席維亞

「姑娘,」一名郎中模樣的男子,帶著肩背藥櫃的僕役走到她面前。「瞧你氣色不佳,老夫人內幫你診斷好嗎?」

「不用了……」擷香搖頭,這乍變的情勢讓她反應不過來,一抬頭,卻見那郎中有著一雙看了五年再熟悉不過的眼。

品頤說他們喬扮郎中……昨日的對話浮現腦海,擷香隨即會意,心思細膩的遲昊敢如此堂而皇之登門,定是事情有了轉機!

「麻煩大夫了。」擷香喜悅一笑,轉身領先入內。

郎中和僕役相視一笑,隨後進入,關起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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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一個月內,京城盛傳的都是因娥貴妃家族命案而延伸的醉月樓事件,街坊傳聞,茶樓說書,題材盡在這里頭翻轉,各種說法不一——

有人說初護衛破了羅剎門獲聖上重賞,賜了黃金千兩及高官爵祿。

有人說羅剎門為了滅口,醉月樓里的人一夕之間全被殺害化骨。

有人說錯怪醉月樓的端木柏人遭受天罰,雙腳癱瘓,再無法站立。

最離譜的,該是有人說,其實醉月樓里都是天上謫仙下凡,來撫慰人心的,協助破了命案後,都功成返回天庭,才會一夕之間人去樓空……

不管如何傳聞,曾經輝煌繁華的樓宇已不見聲息,燈破幔裂,一天天地風吹雨淋日曬,逐漸褪了顏色,退去人們口中的傳聞。

只依稀有人記得,那里曾是紙醉金迷的青樓,曾是名享一時的醉月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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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綿青翠的山巒起伏,有個小小的村莊座落于此,前有豐沛湖水,村人們引水耕種,秋收之後田地里只余枯黃的桿梗,人人臉上掛了滿足的笑,看不出來這村子在三年前曾歷經蝗害摧殘。

有間小木屋靜靜地立在村子末端,和其它農家不同,竹籬笆只圍了塊小小田地,里頭長著干癟枯黃的菜葉,稀稀落落的讓人分不出是青江菜還是油菜花。

屋後公雞頗有聲勢地叫著,又飛又跳,那跑得健壯的肌理線條光看就讓人覺得肉硬得緊,更別想去咬下入月復。

而且,都已是當中,這雞還扯緊了喉嚨直叫︰「咕、咕!本!」

「吵死啦!」一名女子氣急敗壞地奔出屋外,拿著湯瓢不住揮舞。「都中午了你就別叫了成不成?」

鮑雞驕傲地一昂首,邁著小步子,走了開去,尖喙在地上啄啊啄的。

身著樸素布衣的水淨盯著那只雞,又好氣又好笑。

都說別幫她買雞了,品頤還是堅持要買,說給她補補身子。補?補什麼身子!她根本不敢殺啊!結果養出這個心頭大患,可惡!

品頤現在可幸福呢,那天和遲昊來找她,她不過出去喂個雞,誰知一推門進屋,只看兩條靠在一起的人影倏地分開。遲昊那向來沒表情的臉上仍一片平淡,但品頤卻是赧紅了臉,揪著自己衣角直扭,等她意會到自己打斷了什麼好事時,她的臉也飛上了紅暈,如有火燒。

想起那一幕,她仍不禁莞爾。拉開小門走到前院,蹲來,看著那些發育不良的菜葉,思緒回到了現實,忍不住微微嘆了口氣。

怎麼會這樣呢?她明明照著村口的吳大嬸教的去做啊,怎麼吳大嬸種出來一片綠油油的,她種出來的確是干癟枯黃。

看起來難吃還是得吃啊。說什麼也是她辛苦種的,何況屋里就只剩下上回品頤送來的幾顆地瓜和米粒了。

突然,奔騰的馬蹄聲由遠而近,忙著拔菜的水淨沒有抬頭,卻听馬蹄到了院前,即沒有聲息。

不會是找她的吧?會找她的只有品頤和遲昊,他們兩個,是不騎馬的。骨碌碌的眼珠子轉了轉,決定專心拔菜。趁著冬天沒來前明天再下一次種,就不信種不出來!

屋前的人下了馬,穿著短靴的腳就站在竹籬笆外,腳尖對著她。

不……不會吧?水淨用眼角余光一瞄,看清來人,嚇得直跳起身,懷中菜葉散落一地,她無暇顧及,頭也不回地沖進木屋。

未料到她有此反應,來人翻過籬笆來到屋前,拍了下緊閉的門板。「開門。」

水淨連忙把門閂得更緊,連屋中木桌都拖來擋門。「你走!」

「再不開信不信我拆了你的屋?」來人吼道,在門板又是重重一拍。「開門!」

小木屋是品頤和遲昊辛苦幫她建的,這一垮,她怎麼好意思再麻煩他們?而且他們出賣了她的下落,她也不屑找他們幫忙了……

水淨拖開木桌,哭喪著臉,站在門前還在猶豫,門外又傳來石破天驚的一聲大喝,她不得已只好拉開門閂。

門一拉開,高大的身影立即阻擋了由外射進的光線。

「該死的你!」眼中狂燃的火焰像會炙人。

「我、我只是……」她囁嚅著還想解釋,卻被大手一攬,所有話語全被狂猛攫取。

他的唇溫柔火熱,一如記憶中……水淨閉上了眼,手違抗理智地環上他的腰際。

逼自己離開那誘人的唇,初天緯捧住她的臉,不讓她閃躲,喑啞低喃︰「為什麼要逃開?你明知我想見你!」

從御書房離開,知醉月樓圍兵已撤,他心頭擔慮暫緩,一心只急著將羅剎門余孽逮捕歸案,不過短短二日時間,再踏進醉月樓,卻是人去樓空,什麼也沒有留下。

他費盡心力找尋,甚至進了端木府第,逼問端木柏人,仍是一無所獲。她的下落不明,讓他心力交瘁,惶惶不可終日,直至昨日,一名帶著僕役的走方郎中,主動前來告知她的下落。

「可……我不想見你!」水淨咬唇,垂下眼睫不看他,說出違心之論。「我恨你毀了醉月樓,毀了一切!」

她何嘗不想見他?每夜夢里,盡是他的身影;每回閉上眼,都聞他的溫醇笑語,但,她不敢貪戀,她配不上他。

「你不恨我。」他低頭侵上她的唇,直吻到她呼息凌亂才罷休。「品頤都跟我說了。」

水淨紅著臉瞪他,氣他用這種方式輕易破壞她的偽裝。

「我愛的是品頤,別來糾纏我,你走!」她用力推著他的胸膛,氣惱地發現他根本文風不動。

聞言,初天緯狡猾地笑了。「遲昊也跟我說了。」

他知品頤是個女的了!水淨腦中直想還有什麼借口能讓他死心離去,卻在看到他的臉時,怔住了。

從他來之後她一直沒看清楚,他瘦了,一直是干淨俊逸的相貌布滿了髭胡,眼中因疲累而滿是血絲。是她嗎?是她害得他如此嗎?

見她突然紅了眼眶,初天緯將她緊緊擁入懷中。「我不逼你了,只要你別再躲著我,我不會逼你,別哭……」

都被她狠心對待了,他還是護著她……

「你是官,我只是出身青樓的殘花敗柳,」她閉眼低喃。「和我在一起,會害你身敗名裂的……」

「我不是官了,而且你這花柳是被我殘敗的,不讓我負責,我也不許別人負責。」她終于說出她的顧忌了!初天緯愉悅一笑,輕輕撫過她的發。

「你不是才被皇帝賜了將軍稱號及黃金千兩嗎?」水淨驚愕抬頭。

「黃金拿了,官我辭了。」將她微蹙的眉頭撫平,他低笑。「我不要再過那種爾虞我詐、是非難辨的生活了。」

「你會後悔的。」眼中泛起感動的淚水,她吸了吸鼻子,環住他的腰際。「我連菜都種不好,我也不會縫衣服,我連雞都殺不了,我只會煮地瓜小米粥拌菜葉,要了我,沒好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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