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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毒美人心 第20頁

作者︰夏伶

不過她可不會讓他輕易抱到,因為他已經……

想到此處,臉色一沉。

是了,自己到底在胡思亂想什麼?

現在的他,已經不再是以前的他了。

她能天真地以為,他會像以前那樣對待自己嗎?

腳下打住,他的院子已在眼前,這剩下的幾十步路卻變得好難走……

栗雪仰頭長嘆。

——簡直是寸步難行哪!

※※※昔日處處有著主人不羈氣息的房間,在這一個月里已染上濃濃的藥味,任何人從門外經過…都能從空氣中漂浮的味道判斷出房中必有病患。

「哥哥,我回來了廣床畔,拾音喋喋不休的語音中帶著強烈的興奮。「你一定不會相信我這趟遇到了什麼人。藥君,是藥君哦!」

巴昂雖然看起來像一具橫躺著的木女圭女圭,腦袋瓜子卻清楚得很。

一听見那位遠走他鄉的可憐人依然避不開被妹妹找到的命運,不由得在暗中給一聲同情的嘆息。

「說實話,我並沒有親眼見到他,是手下回報上來的,說看見藥君和那女人在一起。」語氣一轉,由歡欣轉為嚴厲︰「哥,你放心,我不會因為藥君就把你的事放在一邊,緝拿妖女仍舊是我的第一要務!」

巴昂心中一凜,他們找到栗雪了?

這些日子以來,苦于身體不听自己的話,怎麼也沒法子開口,以致于無法阻止門人的追捕行動,巴昂心里著急,卻又無可奈何。

這不中用的身體啊!

「其實我很生氣,听說藥君和那妖女神情親密,活像一對愛侶。哼,兩年沒見到我,就把我給撇下了嗎?」

不消說,拾音的生氣絕大部分是為了自己而氣,為兄長的成分倒是只有少許。

可听在巴昂耳中,卻是另一番滋味。

栗雪已經找到新戀人了?!

「哥,你看著吧!我絕不會輕易饒過那個妖女,這次我已經掌握了確切情報,她逃不掉的。害了哥哥不夠,連我的藥君也敢出手!」

又說了四分筋錯骨鏤血剝皮之類的狠話,拾音才走出房門。

巴昂一個字也沒有听進去。

他的心思全部集中在一件事上——她有了戀人!

這一個月來,在這段頭腦清醒身體沉睡的漫長時光中,他想了很多。

像是堂兄八年前借他的五兩銀子,他到現在還沒還,以後有沒有機會還,還在未定之天。

七年前去衛長老家玩,他失手打破傳家古瓶,害衛長老當時只有六歲大的小兒子背黑鍋……要是醒過來,還是去道歉吧。

六年前受友人之托,代筆一封情書,卻因為寫得太好而被女方當場識破,一場極有可能進展下去的戀情便在「我最恨別人騙我」的宣告下草草作結。

這他就沒辦法了,誰叫他文采風流呢?

然而,他最常想到的還是她。

想她現在在做什麼?是否正為了他的病況而憂心如焚?

想她為何要吸取他那絕對稱不上雄厚的內力,是否受人逼迫而不得不為?逼她的人又是誰?

想她是否也如自己思念她一樣正在想他?他很听活,沒有一刻忘記她說愛他的那段回憶,她呢?還記得嗎?

那麼,為什麼她會被人看到「狀似親密」地與藥君在一塊?

江湖男女結伴同行並不奇怪,奇怪的是「狀似親密」這點。

他能不懷疑,能不害怕麼?

以現在形同活死人的這個身體……

巴昂一個人亂想之時,房門開了。

幾個丑姑娘魚貫而人,各自熟練地展開工作。

一個月以來,她們已逐漸習慣服侍巴昂。

「你就照老樣子為少主擦身體。」最年長的女孩分配道。

怕被巴昂听出來,栗雪不敢應聲,只是點了點頭。

拿著干淨的布及水盆,她安靜地來到床邊,為巴昂買衣淨身。

混進來的頭一天,她就以重金賄賂了顯然是首領的女孩,她的要求很簡單,巴昂的貼身事務只能由她來做。

那天,她終究還是找了過來。

不求什麼,只想親眼看看他的現況。

只俏一眼,她就離開,從此再不相見。

沒想到,這一眼卻讓她再也無法抽身。

她看過許許多多的巴昂︰淡然不動的他、神采飛揚的他、調毒換錢的他、死皮賴臉的他、以一個不存在的血蠱把她騙得團團轉的他、認真說愛她弄得她心神不寧的他……其中,卻沒有床上這個雙頰深陷,形容枯槁的他!

混進來十幾天了,就沒見過床上的人有一點清醒的跡象。

有時候,她會突然興起一,股想大力搖他的沖動。

成天就知道睡睡睡,都不知道旁人為他擔了多少心、流了多少淚!

「小雪,你今天怎麼這麼慢?」有個女孩子探頭過來,問道︰「我已經把少主的干淨衣服折疊起來收好了,要不要我來幫你?」

栗雪搖搖頭,硬是不吭聲。

開什麼玩笑,給這些人免費參觀已經是最大讓步了,巴昂的身體怎能讓別的女人模來模去?對象還是他見著了就會上演餓虎撲羊戲碼的丑女軍團!

揮了揮手把女孩趕開,栗雪持著濕布的手停了下來。

罷才似乎有那麼一剎那,他的身體動了!

情不自禁地瞧著,專注的目光幾乎要把他的身體燒穿好幾個洞,然而那張蒼白憔悴的俊臉卻是沉靜如昔。

以為他終于有了動靜,原來只是自己的錯覺。

栗雪承受不住這股由失望形成的狂潮,匆匆做完分內之事,搶在其他女孩之前便退了出去。

「咦?小雪是怎麼了?以前一定會留到最後,確定大家都走了才離開的說。」其他女孩子難免議論紛紛,反正房里只有一個半死不活的病人,放低音量就是了,不必顧忌太多。

「是啊!還一副防賊的樣子盯著我們,不讓我們接近少主。」

「對了,你們覺不覺得小雪似乎對少主有意思?每次小雪盯著少主的目光都好……嗯,我不知I道該怎麼形容,好像有點悲傷,又像是很溫柔的感覺。」

「听說少主喜歡像我們這種相貌的女孩,若是真的……」

「得了吧,少做夢了!」

一群女孩談談說說著,結束工作後離去。

留下一個滿是疑惑的巴昂,百思不得其解地思索著。

她們口中的小雪,是否就是他的小雪?

如果是,她為什麼不出言相認?因為他猶自昏迷不醒麼?

要是這樣,那他絕對要張開眼,以自己的雙眼找出真相!

也許是因為這分斬釘截鐵的決心,延岩了整整一個月的病情在第二天產生了突破性的變化……

※※※

這十幾天里,栗雪想象過千百種巴昂清醒時的場合。

也許,是在她為他梳理頭發的時候?他的長發沒束起來,散亂地披在枕上,卻是出人意料地柔軟,模起來很舒服。

也許,是在她把其他︰女孩趕開,放下帷幔為他擦身體的時候?他的身體當然只有自己能踫,帷幔是遮蔽他人目光的必需品。

也許,是在她為他翻身的時候?臥床太久的病患,要是不常常更換姿勢,可是會長出褥瘡的,她不要他再多受不必要的苦。

也許,是在夜里她守在床邊的時候?把萬嶸總壇模得熟門熟路後,她總會在夜深,人靜之時悄悄潛入他的房間,不做什麼,只是坐著靜靜看他。

栗雪有一種感覺,一分或許已不能稱為感覺的執著。

是她害他長眠不起的,那麼,喚醒他的角色也該由她擔任。

巴昂醒來後看到的第一個人,理所當然是她栗雪。

然而,巴昂不愧是巴昂,昔日讓栗雪氣得壽命幾乎要短少好幾年的怪胎,就是生一場病也不忘把異類的特質發揮得淋灕盡致。

在千呼萬喚中,那對長眠一月的黑眸終于張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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