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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晶夢斷 第20頁

作者︰言妍

總是那一些令人悵鍋的往事,前面的路漫漫長,最黑暗的時刻算不算過去了呢?

在門口目送著德威上班,就如同每一回,有做妻子的日常感,也有藏在內心的恐懼。總想著,這是不是最後一次了?他會不會再回來?二十年前的記憶早深攜在心底,夫妻被迫分離,末道再會,就千山萬水,幾乎一世訣別。

所以,他來是喜,去是愛,再不敢視為理所當然。

以緣關上門,打算念一段經文再去工作,才走幾步,門鈴又響,八成是德威又忘了帶什麼東西了。

她擺出笑容應門,一看見外面站的人,臉迅速僵凝了。

不是德威,是位中年婦人。她有極細白的肌膚,化得極精致端秀的妝,一身高級的淺黃瓖邊套裝,整個人顯出一種想壓倒人的富貴氣勢。

以緣立刻就知道這是雪子,她雖沒看過照片,但憑著第六感,她百分之百確定。

雪子全身籠罩在極憤怒驚愕的情緒中,一時說不出話來。憤怒的是,她親眼看見丈夫一大清早平由另一個女人家中走出來,雖然她已有心理準備,但真正面對時,痛苦仍如排山倒海而來。

同時驚愕的是,站在面前的女人與她想像的完全不同。方以緣比調查里的四十二歲年輕,那脂粉不施的臉,未曾警燙的亙發,毫無款型的白衣白裙,渾身上下素淨得沒有一點色彩可言。然而,不得不承認的,那素淨中有一種無法言喻的典雅靈秀,一種無可比擬的出塵之美。方以緣果真是有過人之處!

這一來,雪子更肯定自己的丈夫是受了蠱惑,極深極深的,所以才會拋下所有的倫理道德,背棄了摯愛的妻子兒女。

她說話了,聲音如刀出鞘,冰尖森冷,「我是俞德威的太太,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他結過婚!」

以緣已預想過這種情景千百遍,所以還能維持鎮靜,她用很和善的態度說︰「俞太太,有話請進來說。」

「你還敢叫我俞太太?」以緣一派無事人的樣子激怒了雪子,所有自持如土崩裂,她尖叫著︰「你還敢叫我進去你那髒骯的屋子說話?你睡別人的丈夫、奸婬神聖的婚姻,下流無恥,人人唾棄的狐狸精,你不配!不配!不配!」

這時有幾個鄰居走過,用好奇的眼光看她們,甚至有人開始駐足圍觀。

若非以緣平日打坐修行慣了,一心寬忍,她可能會受不了這些公然的謾罵。此刻,她用更溫和的聲音說︰

「我們先進去再說吧!」

好!方以緣也怕丟臉!雪子真有一股沖動,想鬧得天下人盡知這不要臉女人的真面目!但轉念一想,她傔田雪子出身高貴,有教養、有禮儀,若是潑婦罵街,豈不淪為像那女人一樣低下的水準?

此事必須以智取!因此,雪子強抑憤恨,隨她入內。

一到客廳,雪子的血壓又升上來了。放眼所見,佛堂、詩畫、綠竹、藤椅……又是一派素淨!那種清雅,恰是德威最愛的,方以緣真是用盡心機,可怕到極點!

「真對不起。」以緣見她很恨不語,只有自己先說︰「我知道你今天的來意,我……我一點都沒有想傷害你的意思,真的,事情並不像表面的那樣……」

「傷害我?你憑什麼傷害我?」雪子喜地打斷她說︰「我是德威的妻子,他兩個孩子的母親,俞慶的長媳,地位永遠屹立不搖,沒有人可以撼動我,更不用說你這小小的角色了!你若以為憑你那幾式花招就可以取代我,成為俞家大少女乃女乃,那你就太天真無知,也太愚蠢可憐了!」

「我不想取代你,也不想進俞家…」以緣試著說︰「你應該和德威談一談,來找我是沒有用的。」

「你以為德威會站在你那一邊?」雪子怒瞪著她說︰「那你就錯了!或許他會一時糊涂,受你誘惑,但他絕不會忘了自身的職責。我現在只要放出一點風聲,不出三天,德威就會和你斷絕來往!」

「雪子……」以緣忍不住喊她的名字。

「呸!你不配叫我!」雪子冷冷地說︰「我來,是給你一條退路,若你再繼續糾纏德威,把事情鬧大了,俞慶的人一定不會善罷干休的,他們會讓你失去工作、失去房子、沒臉見人、沒有立足之地。還有你的外甥女方靈均,她會羞得連學校都待不下去!」

「靈均?」以緣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她說︰「這件事與她無關,拜托不要把她牽扯近來,她完全不知情,她是無辜的!」

「無辜?你還想騙我?我都調查得清清楚楚。你們甥姨兩個愛慕虛榮、貪圖富貴,專門找有錢的男人下手。最早,你想用方靈均當誘餌,去勾引德威;後來跑出了我佷兒謙田英浩,你認為他是更好的對象,就叫方靈均去誘惑地,你自己來應付德威。你們這一對無恥的甥姨,以為計劃得大衣無縫,事實上早就失敗了!」

謙田英浩?以緣想起這個日本名字了,他就是高高帥帥的田浩,早于二月就出現在靈均左右,如果感覺沒有錯,靈均是愛上他了,而他竟是雪子的佷兒?

「謙田英浩……你佷兒,他對靈均做了什麼?」以緣首次失去冷靜,滿懷恐懼地問。

「英浩是我派來台灣的,他為了避免德威步入陷階,自己接近靈均,想引開你們的詭計,但他千防萬防,也沒防到你這老女人!」雪子冷笑地說。

「你是說,你佷兒對靈均的追求完全是虛情假意?」以緣的心慢慢發冷。

「是的,我佷兒多傲、多優秀呀!你以為憑你外甥女那幾分姿色,能讓他神魂顛倒嗎?告訴你,別作夢了,你們這一次是血本無歸了!」雪子愈說愈得意,因為她剛剛看到以緣失控,露出狐狸尾巴。

「天呀!靈均知道了嗎?」以緣顫抖地問。

「我大嫂,英浩的母親也來了,她現在正要去找你甥女,把英浩帶回日本。」雪子說。

既是如此,一切都太慢了嗎?靈均終究要受到傷害,連一點挽救的余地都沒有嗎?不!她必須到靈均的身邊,不要讓痛苦更加深。

以緣沖出大門,淚已浮在眼眶,前面是一片黑暗。

「你要去哪里?我們之間還沒完呢?」雪子追著說。

「你們不該傷害靈均的!你們都錯了!大錯特錯了!」以緣回頭說,原本楚楚柔順的雙眸,有了兩道攝人的光芒。

雪子一下子止步,不再追趕。真太莫名其妙了!這女人連家都不要了,竟這樣留下她一個人!

她走回屋內,心仍未平,很想毀掉什麼,但她對佛堂還是有所顧忌。她再往里走,榻榻米臥室,堆放著德威的衣物,比想像的多好幾倍,他是搬過來了嗎?

還有鏡抬一角,一抹紫……老天!是紫晶水仙!他竟連這麼貴重的東西都送給這個野女人!

想他們同床共衾,想他們纏綿依依,雪子再也受不了,她找到一把剪刀,毀被、毀枕、毀衣,打破鏡子鏡框,弄得它滿目瘡質,才能稍稍出這口怨氣。

雪子向來是溫順的人,她從來不曉得自己有暴力的傾向,但此刻她若不做些瘋狂的事,真會被她心中的氣活活窒息死。

發泄完怒氣,雪子帶走了紫晶水仙!

這間頂樓的公寓有一大片落地長窗,向外看是無遮無掩的籃天,遠遠的山浮出淡淡的輪廓;如此美好的景致,是英浩工作最好的地方,也是靈均最愛逗留之處。

今日陽光甚好,不強不弱,恰好能表現最自然的陰影。靈均已為英法擺了三天姿勢,她的面前是白百合、姬白合、葵白合的花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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