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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晶水仙 第27頁

作者︰言妍

「這叫不友善嗎?」敏敏馬上回他。

兩人一路爭下去,但都是友誼性質的。信威已小心只逗她不惹她,敏敏可是有許多面,他可不希望再演講第二次。

當晚他留宿敏敏處,當然是睡客房。雖然信威巴不得抱她個溫香滿懷,整夜和她雲雨纏綿,但他知道時候還未到,只能很君子地任她安排。

以後的幾個月,信威都會造訪敏敏。為了讓一切顯得自然,他接受了父親的建議,接管了矽谷土地開發計劃,表面上大家以為他在接受慧琳,但實際上他們除了公事外,相處有限。因為一有余暇,他就往柏克萊跑,當然他沒告訴任何人,尤其雲朋,因為雲朋若知道,必一下就洞悉他的動機,會壞了他好不容易設計的布局。

敏敏寫畢業論文,十分繁忙。這難不倒信威,他陪她上圖書館,訪社會局、貧民區。敏敏與他喝咖啡、看電影、听音樂會。而且她的防線愈來愈低,信威了解女人迷上他的訊號,敏敏見到他的那種喜悅是隱藏不住的,兩眼發光,雙頰泛紅。他于是更大膽,拉她的手,攬她的肩,偶爾親吻她一下,只可惜敏敏始終堅持她的原則,不允許他上她的床。當然,她對她的身體有更大的計劃,只不知她如何過他這一關。

比較意外的是,敏敏對她自己的兒童福利研究十分認真。是因為她的出生或只是為當豪門夫人做準備?

無論如何,他仍未斷了要敏敏當情人的決心。等到她回台灣,她是再逃不掉了。劉家志、雲朋都只能眼睜睜地,看敏敏投入他俞信威的懷抱了。

第八章

敏敏坐在地板上,望著空曠幾無一物的室內,所有東西在過去幾個月都陸陸續續海運回台灣,每次信威來,就要解決幾樣。如今剩下一些身邊書籍物品,也是幾十箱,裝好了尚未封起來,必須休息,喝一點咖啡。

七月了,外面陽光正好,綠樹成蔭,半山腰風雲來去,天氣並不熱,不像台灣那高溫蒸人的燠悶。七月的台北,毒辣的太陽令人畏懼,但擋不住敏敏似箭的歸心。尤其她好想快點見到盈芳。

今年四月,盈芳搬回了公寓,並且打電話到柏克萊,願意和敏敏和好,通話中,兩姐妹屢次熱淚盈眶。

「姐,對不起。」盈芳說︰「原諒我不懂事,對你說那些可怕的話。」

「不!我才應該抱歉。」敏敏忙說︰「都是我惹的禍,若不是我,一切事也不會發生。」

「這幾個月我想了很多。」盈芳在線那頭輕輕嘆息,「其實我一直就很擔心哥哥總有一天會出事。他那個脾氣,愛惹是生非,沒有人管得住。真正害他的是爸爸,爸從來沒教育他,自己又是個壞榜樣,只教會哥哥用拳頭。我內心早知道一切是哥哥先動刀動怒的,只是我太傷心,所以才怪到姐的頭上。」

「我還是有很深的內疚。」敏敏也嘆氣,「如果我能更聰明,更注意,就能避開這個悲劇,大哥今天就還會活著,這件事我一輩子都很難心安的。」

「姐!大哥知道你這麼想,在天之靈一定會很難過的。」盈芳反過來勸她,「我曾夢見大哥,他說他過得很好,叫我要好好听你的話。看!他一點也不怪你呢!」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心照顧你。你去掃過他的墳了嗎?」敏敏問。

「爸媽和哥的墳我都上過了。」盈芳說︰「就是因為掃墓,我才覺悟不該再任性了,你是我世上僅有的親人呀!打電話前,我還害怕你不願再理我了。」

「我絕不會不理你的。」敏敏說。

「你知道嗎?」盈芳頓一下說︰「劉家志在獄中有寫信給我,不知道他怎麼查到我朋友的住址。他說姐姐是無辜的,說他內心充滿悔恨遺憾。」

「真的?」敏敏道︰「你不再怪他了?」

「怎麼說呢!」盈芳想了一會,「其實大哥和劉家志一樣有錯。是大哥先鬧事的,若劉家志不反抗,死的就是自己了。這我都了解,只是一下子實在沒心給他回信。姐,你明白嗎?」

「我明白。」敏敏溫柔地說︰「你想通就好。」

「姐,你什麼時候要回來?」盈芳問︰「我一個人好寂寞呢!」

「我六月畢業,處理一下房子,大概七月初會回去。」敏敏說︰「到時你也放暑假,我們可以好好聚聚了。」

看來事情都很圓滿理想。家志在獄中表現良好,再一年多便可假釋;雲朋大哥忙事業選舉,不亦樂乎,這半年雖沒見他,但由電話中听得出他的興奮與得意。敏敏自己也順利畢業,能回國一展長才,不必再飄流異鄉。唯一讓她掛心的是和信威的關系。

信威遵守去年聖誕節的承諾,和敏敏保持好友的態度。他只要有心,真可以表現風度翩翩、殷勤和魅力,令她根本招架不住。只不懂,如果是單純的朋友,他又為什麼常不辭千里地出現在她的家門口?敏敏感覺並不鈍,她知道信威的用意,他不再提情婦或女朋友等字眼,是要讓一切自然如輕風隨意。

其實不用特別用心,敏敏早無法自拔地愛上信威,愛上他太容易,就像吃飯睡覺,是與生俱來的本能。然而害怕使她退卻並掩飾感情,因為她始終模不清信威的想法與目的。

信威對待敏敏的方式,很令人玩味。他亦兄亦父亦友,雖紳士風度,卻愛東管西管,輕松中月兌離不了頤指氣使的態度。她愈習慣和他相處,就感覺他又入侵一分,仿佛在攻城掠地。敏敏常自問︰信威做任何事都是有計劃的,也會衡量效益,他這麼費心費時來看她,若只是純友誼,那未免太不像他的行事為人了。

到底為什麼呢?他要她,然後呢?

如此撲朔迷離,如在危崖,又逢大霧,教人無法判斷又滿心不安。但敏敏仍是盼著他來,他一來,她就活過來般,內心盈溢著從未有的快樂之情。

避他煙霧彌漫,管他易聚易散,敏敏從生命中學習了一件事,上蒼之意不可違,人斗不過命運。有些執迷有些疑惑,最好讓它們留著,自有解開的時候;時候未到,撞得頭破血流亦是徒勞無功。這也許不是最好的生存方法,但卻是敏敏唯一能掌握的方法。

電鈴響了,敏敏一躍而起,八成是雲朋,他昨天由洛杉磯打電話來,知道房子有了買主,不放心,堅持要過來一趟。

敏敏拗不過他,算算信威在東京開會,暫時不會出現,便答應。這也是她和信威關系中的一個死角,信威大概沒告訴雲朋,他頻頻來訪的事,因為雲朋從沒提過,表示他完全不知情。而敏敏沒說,實在是不知該不該透露?她無法弄清信威的用意,也無法預測雲朋的反應。信威既瞞著外界,敏敏當然更不願亂說了。只是能瞞到何時?這樣的偷偷模模算什麼?

雲朋滿臉笑容的站在門外,淺藍的圓領衫和一件休閑褲,使他年輕了好幾歲,也沒那麼嚴肅。

「敏敏,好久不見。」他打量她一會,「好像瘦一點,最近為畢業和搬家的事,大概筋疲力竭了吧!很抱歉,實在太忙,沒辦法趕來幫你。」

「我已經那麼大了,還不能處理嗎?」敏敏側身,讓他進來。

「哇!都空了!」雲朋看看四周,「看來我英雄無用武之地了。」

「怎麼沒有?這箱子就夠重了。」敏敏笑著說︰「不過我不敢煩勞你,佳洛和孩子們不都要回台灣住一陣嗎?也夠你忙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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