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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夫娘子 第11頁

作者︰袁茵

老太婆怒聲罵道︰「大老爺哪里會殺人?他不過是性子直了點,不懂表達自己的情緒,所以外表看起來冷冰冰、不好親近。其實他比誰都好、都善良。」

久久見老太婆激動成那樣,趕緊閉上嘴不敢再說。但她其實也很渴望知道,下人眼書大老爺是怎樣的人。

「外面那些人,準是看大老爺不順眼,想他一個外地人,不靠祖蔭不靠偏門,短短十五年之間,便成為長安首富。你說誰不眼紅?」

老太婆激動地口沫橫飛,好幾滴都落到菜里頭去了,瞧得久久膽顫心驚。

「既然如此,那連殺三妻的事……」久久小聲地問。畢竟這是攸關自己生命的大事啊!

「听他們放屁!」老太婆大聲罵道︰「第一個夫人,也是少爺小姐的母親,是在生小姐時難產過去的,當時情況險惡,你看小姐的模樣也知道。第二個夫人,是她自個兒為了撈掉到池里的簪花,不小心溺死的,誰叫她自己貪財……算了,人都過去了,我也不想再說。至于第三個夫人嘛……」

「怎樣?」久久緊張地問。

「說也奇怪……」老太婆說,臉上浮出尷尬的神色。「我煮了條魚給她吃,她一吃便倒地死了。」

「啊?」久久驚訝地往後退。

「人不是我殺的、人不是我殺的!」老太婆雙手亂搖。

「那她怎麼會……」

「我只是把那條據說新羅人送的胖魚殺來炖一炖,除了蔥姜蒜,砂糖醬油鹽,啥也沒加,究竟她是怎麼死的,我也不知道。

不過大老爺為了幫我遮掩,跟官府說是意外死亡,可也不知是哪個死鬼,把消息泄漏出去,外邊人一听到三夫人無故死亡,再加上之前死了兩個夫人,自然就有這等荒謬的傳言傳出來了。其實他什麼也沒做過,要不是為了我,怎會白擔這些惡名?可憐的傻孩子。」老太婆紅了眼眶。

看到廚娘真情流露的模樣,久久听了心里略安。

他果然不是那樣的人啊!

她相信廚娘不會騙她,她自己也奇異似地傾向于相信他。

想到當初他溫柔的舉動和眼神,久久心里一陣暖洋洋的。

大老爺……說不定真是個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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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邢府正中央的「太渙池」波光粼粼,水岸邊的梅花潔白似雪,隨著清風拂來,帶著陣陣極淡的花香。

太渙池旁的小紅亭中,擺滿了燒著炭火的煤爐子,亭邊輕紗繚繞、如煙似幻,將小紅亭妝點的如處夢境之中。

亭內坐著兩個男人,一個身長七尺、輪廓深邃,神態從容、不怒而威,自是邢府主人邢天放;至于另一壯年男子,身型肥胖、膚色黝黑,奇特的五官甚至比邢天放還立體一些。

「請嘗嘗,這是本家廚子做的羊肉抓飯。」邢天放將下銀箸,以示對客人的尊重。

長相五官奇特的客人以手抓飯,豪爽地放入嘴中,嚼了一嚼。「唔唔,沒為、沒為……」他怪腔怪調地贊好。

旅居長安的異國人不少,大多數是以經商、傳教為目的,其中也不乏留學生。邢天放經商,來往的自然是各國商人。

受邀而來的這個色布都,乃大食商賈,專營珠寶、香料、翠羽、玳瑁等奇珍。其人豪放爽朗,尤其特別愛吃,因此每來長安一次,便由邢天放招待當時最出名的料理。

「這幾道則是羊皮花絲、金線油塔、鳥醋炖肉。」

色布都每道菜都嘗了幾口,遇到不台胃的便悶不吭聲,若踫上喜歡的,便「唔唔」贊好。這是他的習慣,也是宴客主人評斷他喜不喜歡菜色的方法。

見客人歡喜,邢天放也頗感榮幸,多虧老太婆嬤嬤廚藝佳、菜式多,沒丟了中土人的臉。

「擬們的菜真是太霉味,窩太喜歡了。」色布都邊稱贊邊吃,順道再吞下一口軟炸銀魚。

一旁服侍的水頤甜甜地笑。「色布都老爺,喜歡就多用點。」

「唔唔唔唔……」他突然瞪大眼楮,連連贊道。

水頤見狀,趕緊解釋道︰「這軟炸銀魚乃是從蘇縣現撈,活魚直送長安城而來的,下鍋時還活蹦亂跳的,可見其新鮮的。」

然而色布都卻不動手,依舊「唔唔」個不停。

水頤愣了一下,接著又笑道︰「銀魚只薄薄秉了層面糊,下熱鍋油炸,因此外酥里女敕、芳香撲鼻,您多吃點。」

色布都漲紅了臉,一雙牛眼盯著兩人,仍是「唔唔唔唔」地怪叫,弄得兩人莫名其妙。

邢天放察覺不對,立刻問道︰「色——」

話還沒說完,忽然一聲傳來嬌笑,伴隨著慌張的驚呼聲。

「哎呀,你踢得太大力了!」

在眾人還則不及反應前,只見一顆色彩斑爛的波羅球勁射過來,不偏不倚正中色布都肥胖的脊背,力道之大,撞得色布都整個身軀往前傾倒,杯盤摔了一地。

眾人嚇了一跳,都為眼前的事情驚呆了。

「是誰在胡鬧!」水頤立時尖聲叫道,美麗的臉龐布滿殺氣。

「熱手巾——」邢天放立即恢復鎮定,低聲吩咐一旁小廝,然而鷹眸卻倏地眯起,犀利地射向闖禍的一干人等。

只見不遠處的三個人呆立不動,其中兩人臉上帶著大禍臨頭的表情。只有不解世事的梅歆,還開心地笑著。

色布都整個胖臉還埋在羹湯之中,邢天放見狀,只得先壓下滿腔怒氣,趕緊將他扶起來。

望著色布都油膩膩濕淋淋的胖臉,邢天放怒從心起。色布都是他非常重要的商業夥伴,行商多年,兩人一直合作愉快。

可瞧瞧現在,成了什麼樣子?

「怎麼辦?」從沒見過爹如此惱怒的神情,邢梅緣如被澆了一盆冷水,整個身子涼颼颼的。

「我也不知道……」久久聲音發顫。看邢天放氣得眼楮都快冒出火來,她有種大勢已去的感覺。

「都怪你啦!干嘛踢這麼用力……」

「我哪知球那麼輕……」

正當兩人互相推卸責任之際,邢天放低沉的聲音已經轟然響起。「你們兩個給我過來——」

「咳咳咳咳……惡……」色布都忽然大聲咳起來,頓時唾沫四濺、嘴漲臉紅。「差點也死我了。咳咳咳……」

「色布都大爺?」水頤疑惑。

只見色布都捏著喉嚨,一臉恐懼的模樣。「那個奢模魚,有豪大的刺,窩不蕭心吞下去被刺中了,怎麼土都土不出來。幸好剛踩被撞了那模一下,把窩的刺給撞了出來。」

「這……」料不到眼前狀況忽然大逆轉,邢天放和水頤倆面面相覷。

「太感謝了!邢兄,擬救了窩一命。」色布都站起來,轉身尋找拿球丟他的兩人。「感謝、太感謝了!似們要奢麼些禮盡避說,這兩威是……」

邢天放立即收起怒火,換上一副淡然的模樣。「這是賤內與犬子。管教不周,給您見笑了。」

「喔喔!原來是擬老婆爾子,痕好、痕好,窩有痕多寶石、象牙,請勿逼挑一樣,一表達窩的些意子。多虧了塔們,否則窩今天揪會死在遮里了」

嚴厲地瞥了兩人一眼,邢天放冷冷地說︰「還不快過來道謝。」

久久和邢梅緣兩個互望,一時之間還搞不清眼前的狀況見邢天放似乎不生氣了,才緩緩走過來。

「大老爺……」久久小聲地喚道,大眼楮露出可憐兮兮的神色,像是犯錯的小狽,想要乞求主人的原諒。

他似乎氣得不知該說什麼好。

看她那副既驚慌又害怕的模樣,邢天放稍稍消了些怒氣,可還是忍不住靠近她,以只有兩人听得到的聲量說道︰「你!別再給我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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