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說到這里,手術室的燈突然熄了。安小葳匆匆忙忙地奔上前去,拉著剛從動完手術的醫生。
「怎麼樣了,黑曠他現在狀況如何?」
「放心吧!黑先生是胃潰瘍導致內出血,情況已經控制住了,不用擔心。」
黑曠此時也被推出手術室,安小葳立刻握住他的手,眼淚再度落下。
他的手好涼,瞼上沒有生氣,她幾乎不能相信,病床上的他,就是那個欺負她的可惡男子。
「病人最忌接觸刺激性的食物,以後請在飲食方面多加小心。」醫生吩咐完之後,徑自離去。
安小葳一路跟到病房,手一直沒松開過。不知為什麼,心里有一陣陣糾結似的疼痛。
好奇怪,跟他相處了不算長的日子,而每一次,幾乎都是在爭執與賭氣之中度過,她應該是討厭他的。
他下流、狡獪,卻又冷靜聰明到氣死人,自己老像小老鼠似的,被他氣得團團轉。這下好了,他倒霉到進了醫院,而且還是她害的,應該什麼仇都報了吧!
但是安小葳卻好難過噢!
她討厭看到這麼死氣沉沉的黑曠,這會讓她——心痛。
「小葳,」安夫人也跟著進了病房。「小曠怎麼樣了?」
安小葳搖搖頭,一臉無措。「不知道,他還沒有醒。」
「我剛剛問過醫生了,醫生說他體質的關系,胃壁特別薄,加上長年累月飲食不正常,有胃潰瘍再喝下太過刺激的飲料,就很容易出血。」
「是我的錯,」安小葳捂著臉,自責不已地說︰「我不該給他喝那些茶,都是我害的!」
安夫人皺起眉頭。「小葳,別這麼說,是小曠自己身體不好,怎能怪你,快別哭了。」
安小葳並沒有因此而好過一些,她坐在黑曠身旁,又自責又憐惜地,撫模他蒼白的臉龐。「現在暫時沒事了,媽媽你先回去好了,很抱歉這麼十萬火急地把你叫來。」
「那你呢?」安夫人問︰「小曠現在生病了,也沒辦法照顧你,不如你回家來吧!媽知道你是好孩子,那天雖然跟我們鬧脾氣,不過後來還是乖乖去小曠家。」
安小葳已經懶得解釋什麼,她現在心里,都是對黑曠的愧疚與擔憂。
安夫人見她不回答,又繼續說下去。「回家吧!小曠這里,我們會替他另請看護的。」
「不行!」安小葳固執地搖頭。「我要自己留下來照顧他。」
安夫人當然不依。她養女幾養那麼大,可不是拿來服侍人的,如果結婚了也就罷,但現在兩人只是未婚夫妻,這樣未免不妥。
兩人吵了一會兒,安小葳仍執意要留下來,安夫人無奈,只得先離開醫院。
經過這件事後,她開始有點不滿意黑曠了。這麼容易便病倒,未免太令人擔心了,她可不想女兒嫁給太體弱多病的丈夫。
看來,她該再為女兒,另覓好丈夫的人選了。
醒過來,觸目皆是一片的白,黑曠不舒服地動動身子,試圖想坐起來。可胸口略沉的壓力,讓他頓時停下動作。
咦?怎麼會有一顆小頭顱,枕在自己的胸膛之上?
他伸出手、輕輕地撥開幾給墨黑的發絲,一張晶瑩的小臉,立刻蹦人他的視線之中。
安小葳?怎麼會是她?!黑曠有點驚訝。
這小妮子老視他為洪水猛獸,能避他多遠就避多遠,此刻怎麼會睡在自己身邊……呃,應該說是身上。
恍惚中,他想起昏迷前發生的事了。
自己又發病了嗎?一定嚇壞她了吧!黑曠苦笑。
自從年前,養父母意外去世之後,他便繼承了李斯家時事業,當時雖然成功地擔起重擔,卻也弄壞了自己的身體。
這幾年他一直十分注意自己的飲食,昨天不過稍微疏忽些,竟然就發病了。
沒想到救他一命的,竟會是這個跟自己不對盤的大小姐,想來真是有點好笑。
照顧自己一整晚,她一定累壞了吧!
黑曠忍不住輕撫她細致的臉蛋,卻意外地發現,自己的手指濕濕的。
她,竟然為他……哭了?
這個發現讓黑曠震驚極了!他不明白。
轉念想了一想,嗯,或許安小葳是為他哭沒錯,就像上一次,在夢里邊咬牙切齒罵他、邊流淚哭泣。
自己這次又得罪她什麼啦?
側耳傾听,倒沒听到她在喃喃說夢話,還是剛才已經痛罵完了?
可不論安小葳如何閃躲他,甚至刻意與他拉開距離,他都不會放手的。
因為他就是想要她!
懷中的她突然嚶嚀一聲,接著睡眼蒙朧地醒過來了。
一見到黑曠溫柔的眼光,她小臉微微一紅,頓時結巴起來。「你……你醒……啦!」
「你怎麼不回家去,在這兒睡。」瞧她的眼底下,浮出淡淡的黑眼圈,就知道她沒睡好。
「我擔心你啊!總要等你醒來才能安心。」她坦率地說。
「擔心我?」黑曠一怔,大手立刻按上她的額頭。
「你沒發燒吧!」
「唉唷,做什麼啦!」安小葳雙手握住他的手,不悅地說︰「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開玩笑。」
「我只是很震驚,你不是一向很討厭我,竟然會為我擔心?」黑曠不可置信地說。
「我沒討厭過你啊!別誣賴我。」之前明明連腳趾頭上面,都浮現著「我討厭黑曠」幾個字,現在倒是強辯起來。
唉,女人啊——
「是嗎?那倒是我會錯意了!」她還真任性,脾氣像小女孩似的難以捉模。
「你肚子餓了嗎?要不要吃東西?」她殷勤地問。
「我想……」黑曠眼楮看著天花板。「我暫時還不能吃東西,否則又要再來一次了。」
這句話原本只是玩笑,想逗逗她,沒想到安小葳一听,竟然嗚咽起來。
黑曠被她的反應給嚇了一跳,他想支起身子安慰她,卻牽動了傷口,不禁痛得悶哼出來。
「你做什麼,快躺好。」安小葳趕緊抱住他,小心地讓他躺回床上。
她的身體溫暖而柔軟,還有股淡淡的橙花香氣,翻紹發絲拂過他的臉龐,帶來絲絲麻癢。
「不要隨便起來,你還沒好呢!」安小葳將枕頭柏松,再輕柔地將他的頭擺上去。
兩人的視線在近距離交會——
平時的犀利與陰沉都不見了,此刻他的眼神,是那麼地和緩、溫柔,還帶著股不可思議的魅力。
尤其是那墨黑的瞳眸,竟然發散著淡淡的幽光,一種如流星般的光芒。
一瞬間,她竟跌進他精光燦亮的眸中,迷失自己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四唇已緩緩接近、接近,而後,終于纏綿地貼在一起。
他撬開她緊閉的雙唇,含住那飽滿而馨香的下唇,來回吞吐著,接著伸出了舌頭,靈活地鑽人她的軟唇中。
安小葳只覺得腦子里嗡嗡作響,身體輕飄飄地,一股陌生的熱流緩緩升起,接著擴散到全身。
他的吻,不若第一次那般的急進而霸道,他很輕柔,甚至帶有一些試探與不確定,像是在思考,自己是不是該退卻。
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在他還沒做出決定之際,安小葳卻大膽地貼上去,將自己的小舌纏住他的。
明顯的感覺到他的詫異,可他立即把握機會,熱烈地汲取她口中的芬芳,磨蹭那雙甜美的女敕唇。
四唇終于分開時,兩人都不禁有些氣喘了。
黑曠是因為病後虛弱,安小葳則是太過緊張,她尷尬地別開頭、滿臉紅暈。
「我我我……只是看你生病……才沒……你別以為……我我我……」她口齒不清地說著,差點咬到舌頭。
「我知道,你是怕我缺氧。」很好,終于有進步了。
她終于願意讓他吻她,甚至更為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