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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劫芳心 第25頁

作者︰向吟

為什麼……他在發病的同時,會說出和拖把頭七年前處于相同狀態下對她說出的話?

第十章

「聶夏萌!你把病人帶出去打架嗎?」邱醫師熟練地檢查過樊散東的身軀,氣呼呼地瞪了滿臉淚痕的聶夏萌一眼,然後囑咐身邊忙碌的醫護人員,「該死,這種情況不能再拖了,馬上轉入手術房,他需要緊急手術。」

醫務人員飛速地動了起來,沒一會兒工夫就將樊散東推進了手術室。

邱醫師瞄著一直跟在樊散東床邊移動的聶夏萌,冷冷地睨著她,「你也進來。」

聶夏萌愣愣地回望著他,盈眶的淚水斑駁地落下,

「我?」

「沒錯,就是你,給我去換衣服!好歹你也是個實習醫師,杵在那里當個死人干什麼?把你的眼淚擦掉進來,記住你該盡的醫師本分!」邱醫師簡直被他的不肖學生給氣瘋了,自己情況良好的病人像發了狂似地跑出醫院,然後被她扛了回來需要緊急手術,她還哭得像個三歲小孩,完全忘了身為一個醫師最重要的就是冷靜。

「我不能……」聶夏萌微微地搖著頭,臉色蒼白得像張白紙,她怎麼能冷眼看著樊在她面前動手術?她怎麼能把樊當成普通的病患看待?

「什麼叫‘不能’?別忘了你是醫師!」邱醫師火大地將她拉進手術準備室,用力之大幾乎讓聶夏萌跌在地上,「進來!」

聶夏萌猛力地搖著頭,隔著玻璃瞅著樊散東被平放在手術台上的軀體,所有的恐懼在她心頭蒙上巨大的陰影,她仍無法忘掉拖把頭就是死在手術台上,如今樊也躺在那里,寧靜的就像拖把頭從手術室推出來的時候一樣。

她雙腿發軟地跪在地上,「不要!我真的不能……」無論她再怎麼否認她不可能同時愛著兩個人,她都找不出可以逃月兌的借口了,她的確沒有忘了拖把頭,但是她也無法忍受另一個所愛的人因為相同的病癥死去。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邱醫師厭憎地丟下一句話,轉身進入準備室。

聶夏萌淚痕交錯地望著她的老教授對她露出失望的表情,但她卻沒有辦法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專心想著她應盡醫師的本分。如果在手術中發生了意外該怎麼辦?明眼人誰都看得出來樊的情況很嚴重,又是在臨時的發病時緊急手術,沒有調適好的情況下手術成功的機會是微乎其微,沒有醫師會對這種臨時動的大手術有任何的把握。

樊會死在手術台上嗎?就如當初拖把頭不曾跟她告別時相同?聶夏萌顫巍巍地擦掉臉上的淚水,卻停不下喉中的哽咽。她能進去嗎?七年前她始終恨著自己不能在最後一刻陪在拖把頭的身邊,七年後她有權可以進入手術室,然而她卻怯懦了,因她最終還是沒有辦法接受會失去重要的人,而她從來沒有克服過那份恐懼,依舊在七年後讓她明白了這一點。

想要幫助所有和拖把頭相同的人而去念醫學院,這又算什麼呢?也不過是給自己一個掩飾恐懼的借口,她根本當不來一個能在手術室中挽回生命的醫師,她連最基本的冷靜都做不來,光在表面上逞強,其實她的想法仍停留在七年前的天真。

不,不一樣的,她從來就沒有將拖把頭的影子和樊聯想在一起,拖把頭熬不過手術,然而卻不代表樊也會相同,聶夏萌咬牙地吞下自己的哽咽,樊在手術台上為他的生命奮斗的同時,她怎麼能臨場退怯?不管結果如何,她都該陪著他,即使是最後也好。

聶夏萌狠狠地吸著氣,撐起虛軟的雙腿扶著牆走進準備室著裝,一旦做好最後的清潔整理,再望著手術室里一群人圍著的中心,她的腳步又停頓了下。

手術室里流泄著老教授最愛听的管弦樂,手術已經開始了,所有人將樊散東圍成一團,她僅看得見平設在他身上的藍色布料。

「啊?聶醫師?」在一旁端著器皿盤的護士瞅著杵在門口的聶夏萌,除了她沒其他人注意聶夏萌的出現。

聶夏萌深深地又吸了口氣,臉龐上的口罩緊貼著她的鼻腔,她又緩緩上前了幾步,拼命地在心底重復著過去她所看過的教學景象,她不可以被樊動手術的情況給嚇壞,她要撐完全程。

但很不幸的,當她走進了手術台邊,目光落到沾在藍色布料上的血跡時,她不由自主地狠狠連抽了好幾口氣,身子抖得像秋天的落葉,而後她偏過了頭,雙腳不听使喚地奪門而出。

她不能!她還是不能!她沒有辦法看著樊動手術的每一個細節……

***

「告訴我,我該怎麼辦?」聶夏萌再度逃到了每次當她無法面對問題的時候,總會到的地方,這地方是她的避難所,卻也是將她的心囚禁了七年的地方。

聶夏萌盈盈地瞅著石碑上的笑臉男孩,「你會怪我的,對不對?我沒有守好我的心,愛上了另外一個男人,就算你現在已經是天使了,也沒辦法忍受像我這樣的背叛,是不是?」

墓碑一如七年來的沉靜,聶夏萌明白她再怎麼樣,都得不到她要的答案,她伸手抹掉滑落的淚珠,緩緩地

抱著冰涼的石頭,「如果一切都能像學生時代那樣簡單就行了,這七年來的生活,我發覺世上的每一件事並不只有對錯如此容易,愛著你明明是我覺得最正確的事情,然而所有的人都認為這是最大的錯誤,我若不愛你,你該怎麼辦?但樊卻出現了,而我的心,卻開始游移不定……」

她梗了下又說︰「現在連我自己都無法決定對錯了,拖把頭,我還是愛著你的,但是我也同樣、把心給了另一個男人,他現在在手術房里,我沒有辦法去比較我對你們之間愛誰比較多,你們是不同的,然而我卻沒有勇氣去面對他,甚至陪著他去承受與命運掙扎的奮斗。這樣的我,你一定會討厭吧?」

聶夏萌微咬了咬唇,陣陣的心絞幾乎讓她感覺不到指尖陷入拳內的痛意,「為此,我對你充滿了歉意,雖然我明白你可能在天堂里笑我笨,或是因我而憤怒,我知道我太過分、太自私了,總是依賴著你,甚至連你死了都還要到你的墳前吵你,不讓你安寧︰我總是不斷地對你要求,希望你能給我更多、更多……」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幾乎破碎得不成聲,照片里的笑臉幾乎被她的淚水所淹沒,「明明曉得你已經沒有辦法再幫我了,我卻過分地想要求你的答案;我甚至想要求你幫他,但我知道這不可能,連我都逃了,怎麼能還這麼過分地要求你,可是我沒有辦法再承受失去另一個人的痛苦,不敢再想像我如何吉接受那份心痛。

「我不要他跟你一樣,在甚至還沒听到我說‘我愛你’之前就走了,倘若你真的听得到我的聲音,你能接受他嗎?接受另一個我愛的男人,也接受我不會在愛上他後將你忘掉的事情,我不可能會忘掉你的……」

凌睿堯無言地瞅著她,心中疼得不知該苦笑或是安慰她,他一直都是愛著她的,將樊散東送到她身邊也是他最大的心痛,但是他又能怎麼樣?他希望她幸福,卻勾起了她對他的罪惡感,他多想告訴她愛上樊散東是沒關系的,因為,他們這段感情總該有個結束。

他該感謝她在愛上樊散東之後並沒有忘了他,這是何等的幸運,凌睿堯輕緩地飄到她身邊,沒有實體的手臂環過她的肩,一如七年前他時常從後頭環住她一般,深深地嗅進她的香味,低聲溫柔地在她耳畔輕喃,「夠了,夏萌,愛著我七年的時間已經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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