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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水樓台 第24頁

作者︰唐瑄

于是,她失去了一個哥哥,得到了四位強迫推銷的……算是朋友吧。

「噢,夏秀,為什麼你可以如此堅強呢?」她們就不行了,每次一想起仙逝的管學長,淚水就潺潺。不管事隔幾年,管學長的音容笑貌永遠歷歷在目。

夏秀認真沉吟片刻,準備答覆時,出來不到半個小時的第六通電話響起。

「又是展學長在催你回去嗎?那你應該走了?」噢,天,那個可伯的男人類,盯人盯得好緊迫。「剛才學長送夏秀來的時候,說她必須幾點回到家?」

「好像是……三點!哎呀!我們完了!」嬌女們花容失色,七手八腳幫夏秀收拾東西,招手讓司機將車開來,簇擁著她上車。

她們只要一想起耽誤夏秀回家的可怕後果,就有昏倒的沖動。

那大約是四年前的某天晚上,她們好心拖夏秀去參加某位長輩的六十大壽,耽誤了點回家時間,其實只有晚了十五分鐘;展學長等在家門口像吃壞肚子的門神,臉色之難看,一看到她們四個,他不由分說迎頭轟她們了一頓,害她們嚇暈了。

展學長體魄奇魁、音量奇大,他暴跳如雷的模樣也奇獰無比,相信沒有女孩子能夠撐住不昏倒,何況她們是嬌柔千金體。在展學長的管束下過日子,恐怕只有堅強如夏秀能安之若素,學長也舍不得對她皺一下眉頭。因為夏秀出錯,都是她身邊的人遭殃,展學長一律遷怒他人的。

和夏秀往來這四年,可憐的她們猶如走鋼索的大小姐,如履薄冰,真不知道她們是怎麼熬過來的,太可怕了。如此推敲下來,她們竟然也是好堅強。

展家在台北也是頗具名望的家族,她們曾經和展家大家長打過幾次照面。展伯父明明風度翮翩,玉樹臨風,體型很一般;展夫人是日本世族出身,為人溫柔細膩,個子比她們更嬌小。條件如此標準的雙親,怎會基因突變出那麼不標準的學長呢?

車子于兩點四十六分時,滑停北投一棟地中海型式的豪華別墅前。趁著司機將她們送給夏秀的禮物搬進展家空檔,嬌嬌女們扯著夏秀依依話別。

「寇冰樹那里,由你轉達了。我們這個月行程滿檔,太忙太忙了。」行頭必須全部重新添購,要精挑細選,還要符合千金小姐留學的高尚格調,很麻煩的。

「你們的禮物我會好好珍惜,謝謝。」夏秀送她們上車。出身富貴家門的天之驕女,只懂得以出手闊綽的大小姐方式向她道別了。她們派頭十足的心意,遠比昂貴的禮物貴重數百倍。「學姐們,你們衣食無缺,我不曉得該回贈什麼?」

「不用不用,我們施恩不望回報的!」四位嬌嬌千金嚇了一跳,連忙擺手。

「真的不用嗎?」夏秀有些惋惜。「我本來有意邀請學姐們,明年過年一道回村里陪婆婆們團圓,那時候墓園的梅花和山櫻都開了,景色很美。」

「我們要!我們要!」四女大喜過望,爭先恐後地舉手報名。呀,好棒!又可以幫管學長上香了,還可以和那幾位好可愛的老女乃女乃采茶,唱山歌。「夏秀,我們跟你一起回去哦!每年過年都在國外度假,你不知道有多煩人!你不可以食言哦!」

「嗯,一言為定。」夏秀淡淡微笑。「學姐,你們真的不進來坐一下再走嗎?展伯母你們也認識,她很和善的。」

「不!」離情難舍的四女駭然瞠大眼,見鬼般異口同聲拒絕。不!不!她們不想見到可怕的展學長,不,那比夜游亂葬崗更嚇人。不,抵死也不!

「既然如此,不勉強學姐了。祝你們一路順風,求學順利。」

「夏秀!」四女聞言哭得浙瀝嘩啦,柔腸寸寸斷。「沒有我們陪伴的日子,你一定會悶壞,要堅強。有事情就打電話過來,我們家的佣人隨傳隨到。」

「噢,對了,夏秀!」嬌女三號探出頭來。「你不必擔心,即使我們不能在你身旁帶領你,你的社交生活依然多采多姿,不會貧乏。因為--」她故作神秘地頓住話尾,唇瓣誘人微噘,營造戲劇效果般一字一字驕傲地吐露︰「我、已、經,請、大、堂、姊、出、馬、帶、你!」

「噢,天哪天哪!天哪!真的嗎?!大堂姊答應了嗎?」其他三女驚叫,離情淚水在七嘴八舌中消失。嬌女一號艷羨地對夏秀補充道︰「別小看美蘭的大堂姊,她在社交圈的地位無人能望其項背,她說一,沒人敢答二,而且夫家財勢驚人。」

「所謂財勢驚人--」嬌女二號雙手合握,一臉夢幻地接口補述︰「是指我們四家的財富加總起來,都不到她夫家的九牛一毛?不僅僅是小巫見大巫,和家大業大的姬家一比,我們必須汗顏地承認,我們連小巫都稱不上。」

終歸一句︰這位社交女王的夫家富可敵國。夏秀只但願,這位大堂姊真如學姐們所言社交生活繁忙,最好忙得忘記學姐「好心」的請托,放她清心一陣子。

「我們的時間寶貴,不能逗留,我們很快回來陪你,再見!要堅強哦!」

「祝你們一切順心。」夏秀不想道別,疲勞地揮了下手,定眼凝望哭哭啼啼的嬌女們離去。側身進屋前,她听到一陣熟悉的車聲在身後莽撞地煞停。

「小不點,你今天真的不陪我們出席宴會嗎?喂,你力齊哥哥要從小老板變成大老板了,你是我的心頭肉,不賞光出席啊,像話嗎?」

那是展家的家族聚會,與她無關,但是她不能這麼對力齊哥哥說,他會生氣。

「冰樹會過來陪我,你安心了嗎?」

被當成三歲小孩般寸步不離守著,夏秀滿心無奈,回身,看見她熟悉一輩子的力齊哥哥難得西裝革履,粗豪的野氣被英挺的服裝修飾,多了幾分文明的男性魅力。慢不下行進節奏的他急匆匆下車,邊對她不配合的答案皺眉頭,繞到另一邊將一名嚇得花容慘白的女孩子,小心扶下銀色賓士。

「初音,你沒事吧?要我抱你進去嗎?」展力齊中日文夾雜,加上手勢,問著剛下飛機的日本小表妹。

「不、不用了,謝謝。」日本女子甜淨的面容暈生兩團淡紅,我見猶憐。

女子無意間瞅見被展力齊拼命喂養六年,總算回復紅潤氣色的夏秀,姿容明媚動人,與前些年來訪時嚇人的游魂模樣相去甚遠,她似乎呆了一下,以僵硬生澀的中文回應夏秀輕淡的問候。

「力齊表哥,請你走慢一點。」

展力齊見內向羞怯的小表妹渾身驚顫,照這種速度下去,明年也走不到大廳。于是在嬌呼聲中,耐性不足的人干脆攔腰抱起來自異邦的嬌弱客人。

夏秀打開大門,等展力齊將雙腿虛軟的月見初音抱進去,並對他不快的凝眸回以悠然一笑,被他大手一扣,順便拉著進門。

月見初音,力齊哥哥沒有血緣關系的日本表妹,是她決定搬走的原因。

「真的不出席?」展力齊輕柔似水,兩道嚇人濃眉卻惡狠狠地擰起,抓著夏秀的手施勁握了下。

「不去。」見他一臉蠻橫,眼看即將蠻性大發,夏秀悠悠然堵出一句︰「印象中,力齊哥哥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從不食言。你不會又打算留下來陪我吧?」

「何必印象,我又不是掛了……」說話一向肆無忌憚的快嘴閉起,展力齊黝黑的臉色微白,擔憂地望住她。「小秀,你知道力齊哥哥有口無心……」

唉,像尊玻璃女圭女圭,她從不知自己是易碎的,他們總是讓她覺得她好脆弱。每個人都小心翼翼,尤其是力齊哥哥……她不想一直扮演被同情的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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