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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喜歡你 第11頁

作者︰唐瑄

當時急診室一片肅殺之聲,咒罵聲和甩東西聲音綿延不絕。他該慶幸當時他是以傷患身分出現,而非傷患家屬;也該慶幸急著為自己平反的他因嘶吼過度而昏了過去,逃過一劫。

表姊最喜歡整治叛逆青年,最討厭那些膽敢在她的地盤飆車的少年郎。

常說這些小孩子飽食終日,活得太順利,才會成天無所事事的糾眾斗毆、結黨飆車。闖了禍有父母在後面擦,造成他們不負責任的人生觀,怪天怪地怪盡所有人,獨獨缺少自省能力,根本是一堆酒囊飯袋、社會敗類。

不幸的,那天晚上為救人而受傷送醫的他,理所當然的被歸類於此。

「喂,別睡著了,我還有話問你。」

等到花欣嬌懶的瞅高明眸,阿野囁嚅好半天吐不出半個音,明明面色見腆,又要強裝若無其事地翻著雜志。

「然後?」花欣困得沒心情陪他玩猜謎游戲。

「阿郎阿郎說當年是你捐血給我的?」他忽然拿高雜志遮住微紅的臉。

那年真的衰到沒話說,救人一命倒楣摔車,那夜大台北居然還鬧血荒,媽的,走什麼衰運

「原來是這個小事一件,不是我也會是別人。」花欣背轉過身,疲憊的眼楮垂合,懶得解釋,其實那是她讓表姊枯等半小時,遲到的代價。

也可以說,表姊對這個生理明明很正常,卻女人一靠近就狂冒紅疹的怪胎起了莫大的醫學興趣,並研判這小表是心理異常。易言之,與連續殺人犯、多重人格的形成病肇相似,可能是童年創傷,影響日後的人格發展。

那一夜都惹毛表姊的兩人,血型剛巧一樣,因此她毫不遲疑地抽她的血,補他之不足,而後約束一票因帥哥近身不得而氣沮、而鼻酸心痛的護士們不得聲張,眾人同仇敵愾的將小表蒙在鼓里,快快樂樂觀察一個多月。

事實證明,頭好壯壯的小表,確實是因為某種不知名的心理因素排斥女性。於是最狠的來了,心情一向陰晴不定的表姊竟心血來潮的決定送小表一份出院賀禮。

「那年母夜叉——你表姊,和我有什麼仇啊?媽的」阿野越想越氣。

竟在他高高興興逃出醫院後,追出來恭喜他終於克服心理障礙,因為他體內流著她表妹的血,經過一個多月,人居然活得好好的,沒任何異常發生。

去他的!讓他驚顫的根本不是誰輸血給他,而是那個母夜又邪惡、恐怖的尖銳笑聲,害他從此惡夢不斷,睡著時經常有鬼上身的錯覺。

「過去式了,你別放在心上。」若不是他的阿郎老弟那晚最早趕抵急診室,和她小聊了一下,她也不必在肚子不怎麼舒暢的現在,還得幫忙安撫他听起來似乎頗困擾的情緒。唉。

阿野著惱於她不當回事的態度太輕慢。

這根本無關放不放在心上的問題,而是一種微妙的異樣感受在心底生根,纏了他四年。他不是沒被輸血過,車禍對玩賽車的人是家常便飯。會被困擾四年多,是因為那一夜對他意義特殊。

從荷蘭站摔車後,他心情一直超爛,不想理人、不想踫車,意志消沉的躲著一掛兄弟,首度對堅守多年從不曾旁徨的賽車夢產生嚴重質疑,連帶喪失了信心,一直到救回那死家伙一命才重生。

說不上來是什麼心情,純粹是瞬間迸生的意念,他就是莫名的將所有的感激轉嫁給輸血救他的人。他感激那人適時的援手,讓他順利走出迷惘期,重拾對生命、賽車的熱愛。

所以四年多來,偶爾無聊,他會克制不住地猜想,母夜叉的表妹是誰?總覺得承了她的血,就欠了她什麼,有時候甚至會神經的懊惱於沒能當面向她道聲謝。他一直認為只要將這聲謝意說出,此後就兩不相欠,就不會被困擾,結果——

阿野看著那顆幾乎埋入毛毯的慵懶頭顱——

這女人完全沒放在心上!害他莫名覺得火大、不是滋味。

「你這女人很奇怪,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干嘛不說,至少可以讓我道聲謝啊。」揚火的尾音燒成模糊難辨的一團。

「那時你在睡覺,脾氣不太好,我有暗示。」即使背向他,困得睜不開眼,花欣也能輕易听出他聲音里的別扭。嬌懶喃哼︰「想謝謝我,你現在可以對著我的背說了。」

睡覺?他們第一次見面不是聖誕節那天,她幫蕃婆帶禮物給學長他哪有在睡覺,明明就被死阿勁阿野不解的眸子駭然瞪大。

「我回國那天下午你到過機車行?」他語音不善,危險地問。

「BIN——GO。」

「你這女人都這樣隨隨便便踫男人的啊?!」阿野跳起來怒瞪她的背影。想到那天下午一頓好眠被她一鬧,惡夢連連,還一並夢回急診室被惡整的慘狀,心里已經一肚子鳥氣,她居然沒告訴他,她是他的輸血恩人?

「還好啦,看情況。我好困,先睡了。」花欣不支的懶哼轉弱,化零,而後沉沉睡去。

阿野乾瞪她裹在毛毯下久久不動的身影,听她均勻的呼吸聲好半晌,發現她真的睡著了,他著惱的脾氣和來時一樣光速地消失無影無蹤。

哪有人這樣不自覺地,他喟嘆了聲,彎身將她連毯帶人輕輕抱起。

隨著上樓的輕捷步伐,沉睡的女敕頰緩緩倒向他溫暖的胸膛,緊貼著他亂了拍子的心窩處。

身軀慣性地僵緊,他低頭凝視睡熟的她,炯炯閃亮的眸光略沉,漸漸泛出納悶、新奇和無名的暖意。

「新年快樂,還有,欠了你四年的這句,謝啦。」放下她,幫她拉好被子後,他誠意一次做足。

下樓的腳步猛然僵在梯階上。阿野神情驚愕,飛快卷起袖子,果然兩雙手都安然無恙,體溫也正常,沒脹熱、發癢、熟透。

這天降神跡似的偉大發現,震愕他的力道,足以媲美四年前荷蘭站那一摔。這是他染上怪疾十幾年來,第一次踫觸血緣外的女性沒有狂冒紅疹,也感覺不到任何不受歡迎的刺癢。

今年真的是他的年嗎?阿野若有所思,抬頭望向樓上。

第四章

「怎麼是你?」

「你以為我愛來啊?」阿野抓著一只工具箱和一袋早餐,沒好氣的低頭閃過門框。一腳跨進來才發現那個匆匆忙忙往回跑的女人,身上只罩了件簡單的大運動衫。

「好久不見,最近好嗎?」花欣沖進玄關,迅速開鞋櫃抓出一雙男用拖鞋。「你你穿這樣敢出來應門啊?」反手帶上大門後,他目楞口呆地尾隨她進屋。

一個女孩子家獨居一棟透天厝已經夠大膽、夠危險,她到底有沒有半點警覺心啊?

「我睡過頭了,只好抓到什麼就套,總不能光溜溜見人吧?」腳下不停地沖上客廳,花欣耙梳散亂的長發,慌張的歪著頭環視屋子,像在找什麼,一雙光潔修長的美腿滿屋子飛舞。

苞著閑踱進來的阿野盡量非禮勿視,听到她隨口的回答簡直不敢相信地放下餐點。

「你你的意思是你果睡?」大清早的他干嘛跟她討論這種危害身體健康的問題啊?這女人到底有沒有把他當成男人看,混蛋!

「差不多是那意思,夏天嘛。」他的不自在反而讓花欣更自在,更無拘無束、不設防。

阿野受不了的狠白她一眼,一粗率的跌坐在沙發上,大口啃飯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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