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姐淺淺一笑,未置—語。
「君須听說德毅時時上太後這兒,是真的嗎?我已經有好些日子沒有見著他了。」君須帶笑的臉下,句句心機。
莫妲豈有不明之理!
當下,她按捺下不安,很快的開口︰「確實如此,近來哀家確是時時與德毅對弈。」
「一整夜?」君須仍笑著,眼底卻無一絲笑意。
「有何不妥之處嗎?多年來哀家與他總是如此。」
話甫歇,心月遞上茶盅,不動聲色地化去了莫妲的心虛。
莫妲很快地瞥了心月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君須忙陪著笑。「難得太後如此厚愛德毅。」她不喜歡太後,非常不喜歡。
莫妲呷了口茶。「你很喜歡德毅,是吧?」她神色自若地問。
君須迎視她的眼眸。
「我相信只要是女人,很難不去喜歡德毅。」她留心著眼前這一張美顏,希望可以窺見一絲不尋常的反應。
聞言,莫妲笑了起來,美得叫人移不開視線。
君須不得不承認她是自己見過最好看的女人。
「說得好,正合哀家心意。」
君須盯住她,正一無所獲時,眼角突然瞥見床畔一物。
「那塊瑯琊玉可是德毅所掛的那一只?」她記得每回見他時,總見他腰上系著這一只通體翠綠的美玉。
莫妲面色在剎那間有抹微不可察的改變。
「心月!」她朝床沿輕輕—瞥。
心月立即取餅玉環送至君須身前。
「這只玉環是德毅昨兒個夜里與哀家對弈之後忘了取走的,你給他送回去吧!」莫妲鎮定地說著。
「君須並不知他人在何處。」很悲哀,卻是不爭的事實。
「到養德苑去試試吧!也許他會在那里。」莫妲面不改色地道。
「多謝太後,君須這就先告退了。」君須起身往外走。
跨出了太後寢宮,君須那一張帶笑的臉在剎那間陰沉下來。
看來,她所懷疑的事極有可能是真。
試想,一個平日不離身的玉環怎會在對弈之時取下呢?她不自覺地捏緊手中的玉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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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君須離開的方向,莫妲好半晌沒有開口。
「全退下吧!」
「是。」一千梳頭更衣的宮娥全退出房外。
「心月,你留下。」
心月回首。
「哀家想到行宮去一趟,你打點一下吧!」莫妲淡道。
「要不要告訴王爺一聲?」
「不必了,打點妥當後立刻離開北邑。」莫妲的心楸了一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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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守城的侍衛長求見。」
「傳。」
須臾,一人行色匆匆地走入了養德苑。
「啟奏王爺,方才太後帶著一名宮娥乘坐馬車離城。」
聞言,軒轅毅放下手中書冊。「太後可曾說過上哪兒去?」,心頭掠過—絲訝異。
「啟奏王爺,太後說是要到離宮去避冬。」
「軒轅毅微擰起眉;要走為什麼不告訴他—聲呢?
「退下吧!」
侍衛剛剛退出門外,軒轅毅立即起身囑咐打點行囊。
這時,君須來到軒轅毅身後。
「臣妾見過王爺。」
軒轅毅回首,更加蹙緊眉頭。「你來做什麼?」
「臣妾只是來瞧瞧王爺,順道交還一物。」說著,君須將手中玉環輕輕擱在桌上。
軒轅毅一見,立即將玉環收回。「你在哪里找到此物的?」這只玉環是當年他生身的母後由西域帶來的陪嫁物,臨終之時留給他,彌足珍貴。
君須瞧住他,似笑非笑地回答︰「臣妾是在太後床畔收回此物的,不知王爺與太後昨夜對弈,誰輸誰贏?」她輕淡的語氣下是色荏內厲。
「太後一向棋藝勝人。」他面不改色地答道。
「是嗎?有機會臣妾倒要向太後討教一、二。」
「只怕你會後悔。」他盯住她。
「王爺毋需擔心,臣妾行事向來謹慎,不輕言服輸。」君須迎著他逼人的凌厲眸光,並無畏懼。
倘若她的臆測是真,那麼更毋需畏懼,她唯一要做的只有守定而後謀攻。
兩人對峙半晌,軒轅毅打破沉默。「你可以退下了。」
君須見宮娥們打點行囊,于是問道︰「王爺要出城?」
「本王想微服下鄉巡視。」
「王爺真是賢明。」
「那是本王該做的。」
當君須離去之後,他開始明白莫妲為何要出城。一想起莫妲,他心口不由得一熱,更加速離城的決定。
第五章
煦日下,莫妲赤果著玉體半倚在燁池里。
燁池終年怛溫,池水清澈而具治病療效,先王軒轅華熒在得知此地之後,立即著手于此建立行宮,年年到此避冬。
莫妲因身子屬性陰寒,因此每逢寒冬必移居行宮過冬。
往年總有軒轅毅相伴,如今他已成婚,于情于理,兩人都不能再如以往那般日夜相隨。
獨居行宮月余,莫妲的心起了以往未曾有過的思念與哀傷。
既使兩人已有了肌膚之親,卻是這麼的不容于世啊!
要到了這時候,她才明白愛上一個不能愛的人有多痛苦。
氤氳著熱氣的薄霧里,她緊閉上雙眸,一張艷麗絕俗的面孔因心緒而透出微微的哀戚。
「太後、太後……」心月來到池畔。
莫妲睜開眼眸。「什麼事?」目光帶著些許落寞。
「奴婢听說王爺下鄉巡視,在大冷的天氣里還給百姓們派糧、派被,人人都稱贊王爺是個好主子呢!」
「真的?」原顯疲意的雙眸,在這一刻仿佛注入了生命一般,再次光彩流轉。
「嗯,準錯不了,王爺一向賢能愛民。」停了停,心月又道︰「現下王爺人在鄰城,說不準會上這里來呢!」她知道太後始終思念著王爺,只是嘴上不說罷了。
然,不說又如何呢?瞧她日日消瘦的模樣,心月實在擔心。
雖說太後不該和王爺在一塊兒,可是撇開兩人的身份,又有誰能說他們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呢?
唉!明明都愛得深,偏又不容于世,真是蒼天捉弄啊!
「扶哀家起來吧!」莫妲抬起手。
心月忙取餅擱在一旁的厚毯子為莫妲裹住身子,
莫妲仍忍不住輕輕地咳了起來。這病,怕是會伴她直到離世了。
「太後。」心月臉上起了憂色。「要不要找大夫來瞧瞧?」每回只要太後受了涼染上風寒,病情便會一直加重,十分難愈。看遍了大夫,病情仍起起落落。
「不必了,回頭給哀家熬碗姜水便成。」只有她心里明白,身上的病並非藥石能愈,而且正一點一滴為情付出代價。
心月輕輕點頭,扶著主子回到宮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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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日分,莫妲獨自在行宮的後山坡上觀落日。
晚風冷冷的拂面,她忍不住一陣輕顫。
正欲回宮,身後卻傳來一陣暖意,一雙如鐵的手臂牢牢地由身後環上她縴盈的身子。
「莫妲。」
熟悉的醇柔嗓音由這一聲渴切的輕喚直貼燙著她的心。
毋需回首,莫妲亦知身後是誰。
「我掛記你!」他開口,如火般的唇移向她覆于皮裘下的雪白粉頸。
莫妲合上眼,任這焚心的唇徐徐摩挲著。
緊接著,軒轅毅將她轉過身,熱切地攫住她櫻紅的小嘴,貪戀地吮吻。
仿佛僅有在這一刻,兩人在此無人之境才能擁抱自由,無愧天地的愛戀著彼此。
「讓你久等了。」他在她耳畔輕語,摟住她的雙手不由自主地更收緊幾分。
莫妲抬起頭,對上那一雙熱切的沉藍眸子。「你不該來的。」
濃眉微微地擰了起來,俊顏透著不快。「君須對你說了些什麼,竟讓你不告而別?」
「別怪她,她只是一個時時見不到丈夫的女人,你該多陪伴她。」莫妲面不改色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