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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王 第3頁

作者︰唐絹

「欸,妳干什麼?」

「你過來一下。」兔兔輕輕地說。

揚滿善不疑有他。

兔兔猛地轉身,就把那張可愛的剪紙給貼在揚滿善臉上。揚滿善慘叫一聲。

「馬的,妳干什麼啊?!」他動手想撕。

「你敢!」兔兔警告他。「你敢撕壞它,我就一輩子不理你!」

「喂──」

「你才是狗呢!」她生氣地叫著。「笨蛋阿善──」罵完便奪門而出。

「兔兔、兔兔……」餐室只剩下一個大男人的哀號,不知情的人听這哀號,還以為這男人被什麼怪物給攫住。

那「怪物」,不過是一張小狽的剪紙。

第1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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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兔兔的房里還亮著燈火。

她坐在桌前,繼續剪著各式各樣的剪紙。有豬、有羊、有雞、有狗……

喀嚓,生氣!喀嚓,生氣!

喀嚓喀嚓……真氣、真氣、真氣!

笨蛋阿善!說話都不會好好說。

雖然她老早習慣他說不到兩句話就大吼大叫,也只有她可以忍受他這脾氣。可是晚歸不但不道歉,身上有了那種女人家才有的香味,也不好好跟她解釋,還大刺刺地對她亂吼亂叫,說什麼她是他的誰,憑什麼這樣管他……

兔兔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對啊,她是他的誰,又有什麼資格管他?

她不過是個因戰亂而失去家人的孤女,無依無靠地流浪到京城穰原,因為沒東西吃,在街上昏倒了,幾近垂死邊緣,然後被一個老板著臉、像尊門神似的男人救起,還因此得到了一個她很喜歡的名字。

「欸,妳叫什麼名字?」

「……」

「妳說話啊!」

「……」

「妳忘了妳的名字啦?」

「……」

「嗯……好吧!就叫兔兔吧!瞧妳眼楮紅通通的,好像兔子啊!炳哈哈──」

「不好笑。」

「唷,妳會說話啊?我以為妳是啞巴咧。妳不喜歡這個名字嗎?」

「……」

「不說話就是沒意見嘍。而且妳不喜歡也得喜歡,要留在我家,總得有個名字稱呼。」

她就這麼留了下來,留到大家都因為這個男人的壞脾氣而相繼離開,她還是繼續留在他身邊。因為只有她知道,在那張不易親近的怒容之下,有著一顆多麼溫柔的心。

很溫柔的心……

以前,她總會被年長、氣盛的僕佣欺負,或是被鄰家的孩子們笑話,說什麼她的父母一定是賤民,才會養不起她,把她給丟了,所以她是賤民的小孩。她雖然總是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可其實,她很在意、很在意自己的身世。她不想被人看到她的懦弱,所以都躲起來哭。

那時,每次都是揚滿善找到她,把她給挖出來的。

「馬的,兔兔!妳在哪兒?給我出來,出來!我數到三,一二三,出來!」

他老這樣凶巴巴地四處亂吼,好像她做錯了事,要把她揪出來打一頓一樣。起初,她也是這麼以為,那些以欺負人為樂的僕佣也這麼以為。

可事實上,不是……

「可讓我找到妳了!笨兔兔,說!妳哭什麼?」

被他這大嗓門一吼,她當然不敢哭。

「喂!吧嘛又不哭了,心情不好就要哭出來啊!不要憋著。哭!哭啊!妳一邊哭,一邊說,誰欺負妳了?我去找他們算賬!」

她記得,自己當時只是傻愣愣地看著那個凶神惡煞的男人。他這些話雖然是很凶地吼出來的,可是……她听到了他話里的關心。

「好,妳不說是嗎?沒關系,我也知道是哪些王八蛋欺負人。我想解決這個問題,已經很久很久了——」

最後,那些僕佣都被掃出了門。那時他們住在懷仁的官坊,那些鄰家小孩都是官家的小孩,為了教訓那批小孩,揚滿善還得罪了不少官員的夫人。

「我揚滿善最痛恨的就是以大欺小,誰敢再動我揚滿善的人,我就要他吃不完兜著走!」

她看到了,揚滿善那顆很柔軟的心。

他不喜歡看到她哭,所以他會用凶巴巴的口氣,去安慰她。

但他從來不會看不起自己。

他那張凶惡表情下的溫柔,總會讓她以為,自己在他心中可能是特別的。

所以她不怕他,因為她看透了他的心。

當他陰晴不定的脾氣還有恐怖的大嗓門,嚇跑了所有僕佣與鄰居後,她依然留了下來,只因她想要一個人獨享這份溫柔,她覺得這份溫柔是屬于她的。從沒人對她那麼好……

可是,她是不是太天真,太一廂情願了?

她只不過是一個幫他料理三餐、打理家里的小僕慵而已。

她是他的誰,憑什麼管他?憑什麼要求他給她一個晚歸的理由?

他根本可以不理會她!

叩叩叩──

兔兔一驚,看向門邊。

「兔兔、兔兔。」是揚滿善的聲音,難得的,有點小心翼翼,像怕吵醒小動物似的。「妳睡了嗎?」

她癟嘴,不想說話。

「妳還沒睡吧?」他說︰「我要進來嘍!」

兔兔本想阻止,因為她根本不想看到他。可轉念一想,他是這個家的主人,以他霸道的個性,一定會覺得她的房間就是他的房間,憑什麼他不能進去。

算了,他要進來就進來!避他的。

門打開了,揚滿善進了房。

兔兔瞪了他一眼,本想撇開頭的,可他的模樣,讓她忍不住嗤地一聲,笑了出來,但隨即忍住笑意。

揚滿善听到她的笑聲,雖然只是一下子,可他心里松了口氣。表面上他還是沒好氣地說︰「笑什麼?還不是妳害我變成這樣的!」

「你干什麼啊?蠢不蠢,一個大男人一整晚的,臉上都貼著一只小狽,怎麼搞的?」兔兔憋笑地說。

沒想到,揚滿善還真記得自己的警告,要是敢撕掉,她就一輩子都不理他。所以就這麼蠢蠢的,讓那只可愛的小狽剪紙趴在他臉上一整晚。

突然,她不怎麼氣了。

「妳可以替我撕掉嗎?」揚溝善跌跌撞撞地坐到兔兔面前,問。

「你自己撕就好啦。」她無所謂地說。

「我撕破了怎麼辦?」撕破了,她一輩子都不理他怎麼辦?

「好啦好啦──」最後,她替他撕下了剪紙。

揚滿善趕緊揉揉臉,他連蹙個眉都可以扯破這剪紙,害他都不敢有表情。

「馬的,臉都快僵了,我還有一桌的奏本沒看,都是這只狗害的。」

「哼,好啦,你可以走了,去看你的奏本啊。」兔兔又泠冷地對他了。

「喂,等等。」揚滿善抓住她的小肩膀,扳正她,讓她直視他。「我有一件事、要跟妳說。」

兔兔皺眉。

「妳,以後——」他很嚴肅地說︰「不準再自貶身價。」

兔兔啊了一聲。

「妳別老是一生氣就說︰『對,沒錯,大爺說得沒錯,我和兔兔不過是孤女一個,沒父沒母的,窮得差點餓死街頭,現在也只不過是這個家里最卑微的一個小婢女。我憑什麼管您呢!我憑什麼約束您呢?小的真是該死啊……』」

兔兔忍不住笑了。「嘿,學得挺像的。」

「我說正經的。」他說︰「我討厭听到這種話。」

「你討厭又怎樣?」兔兔低下頭說︰「事實不就是這樣?」

「事實是怎樣,妳很清楚。」揚滿善說︰「妳覺得我們像主僕嗎?」

這麼多年來,就只有她陪在他身邊,當他的壞脾氣驅走了身旁所有的人,以為天底下不會再有人理他的時候,一轉身,她仍舊留在他身旁。

他記得那年,他嚇跑了最後一個老管家的時候,屋子里寂靜得可怕,寂靜到好像世界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似的。

那時他才發現,自己是個害怕安靜與寂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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