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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鳳 第9頁

作者︰蘇浣兒

※※※

晌午剛過,韓鳳舞提著她托人到山上采回來的藥草來到寄觀園。

寄觀園是個典型的南方庭園,樓台層層,碧瓦朱欄,楊柳低垂,綠水雲煙,雅致的景色教人嘆為觀止。

不過韓鳳舞對這一切美景全都視若無睹,只是急急邁著腳步,穿過回廊來到鳳佇慺。

一到鳳佇樓她便發現翠兒坐在門口,雙手抱膝,有一下沒一下地打盹兒。

「翠兒,快起來,別在這兒睡,會著涼的。」韓鳳舞輕輕搖著翠兒。

睡得迷迷糊糊的翠兒被她這麼一搖,小小身子猛往旁邊一偏,差點撞上柱子,幸好韓鳳舞眼明手快地又將她拉回來,否則翠兒頭上就要多一個包了。

翠兒意識模糊地揉著眼楮,「大小姐,你來了?」

「嗯!別在這兒睡,要睡回房去,這樣子會著涼的。」

「翠兒知道,翠兒不是故意要在這兒睡的,是……是大人要翠兒在這兒等大小姐,結果等著等著,就等到睡著了。」

韓鳳舞微微一怔,急忙抓住翠兒問︰「長天?長天要你在這兒等我?難道……難道他出了什麼狀況?」

翠兒搖搖頭,又困惑地抓抓腮幫子,吞吞吐吐,一副不知該從何說起的表情,「大小姐,我……」

「你怎麼啦?快說,長天怎麼啦?」

「大人他……」

「他怎麼啦?」眼看翠兒遲疑的模樣,韓鳳舞的心跳得更快了,她索性站起身打算自己進去看個究竟。

這時翠兒跳起來拉住她,「大小姐,你不用進去了!」

「不用進去了?」韓鳳舞狐疑地皺起秀眉,「為什麼不用進去?長天今天應該換藥。我是專程來幫他……」

「大人已經另外找了大夫,說是不需要麻煩大小姐,所以……所以讓翠兒在這兒等大小姐,請大小姐回去。」

韓鳳舞一听,整個人像被雷打到似地楞在當場,「另外……請了大夫?」

「嗯!大人說什麼什麼授受不親的,不好再麻煩大小姐每天過來。還有,這是大人要我交給大小姐的。」翠兒把一個繡工極為精致的小荷包遞給韓鳳舞。

韓鳳舞一眼便認出這荷包是她和應長天訂親時,她親自送他的定情物,里頭還有一塊自己從小佩帶到大的金鎖片。

她抖著手接過荷包打開一看,果然不出所料,金鎖片好好地躺在荷包里,而除了金鎖片之外,荷包里尚有幾張銀票。

韓鳳舞頓時覺得頭暈目眩。金鎖片和銀票?這代表什麼?為什麼他要這麼做?她要找他問清楚,一定要找他當面問清楚!

她搖搖晃晃地準備推開鳳佇樓的門,一旁的翠兒立刻緊張兮兮地大叫︰「大小姐,你不能進去!大人吩咐過,不能讓你進去的!」

可韓鳳舞根本听不進去,她徑自推開門走進鳳佇樓,來到應長天的房間。

房間里,應長天坐在床沿,一名年約五十開外的大夫正在為他包扎傷口。

乍見另一名大夫,韓鳳舞覺得自己的心像被一把利刃狠狠插住似的,連氣都快喘不過來。

她手中拿著荷包,一步步走近應長天,「這是什麼意思?」

應長天眼楮直視著地面,仿佛不知道她的到來。

從荷包中掏出金鎖片和銀票遞到他面前,韓鳳舞又問︰「你給我金鎖片和銀票是什麼意思?」

應長天手一揮,示意大夫退下後,才緩緩抬起頭看著她,「你不是一直希望我把金鎖片還你嗎?我現在做的,不過是如你所願。」

「那……那銀票呢?」

「看大夫難道不需要給銀子?你在這里照顧我好幾天,耗費不少心神體力,也用掉不少藥材,那些是給你的藥錢。」

「藥錢?你為什麼給我藥錢?你的傷還沒好,你的腳還需要觀察,你根本不需要——」

應長天倏地打斷她︰「你也看到了,我另外請了大夫來。既然另外請大夫,自然就不需要妳了!你拿了銀子回去吧,免得天黑不好走路。」

「你……」韓鳳舞詫異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你把我當作什麼?死要錢的江湖郎中?」

應長天搖頭,「不,你怎麼會是江湖郎中呢?你秀外慧中,醫術超群,十個大男人都不見得比得上你一個。但是……」

「但是什麼?」

「但是男女授受不親,我不希望你因為我而受人非議。」

「男女授受不親?受人非議?」韓鳳舞喃喃重復著他的話,突然有種想放聲大笑的沖動。

「我們是未婚夫妻,怕別人說什麼……」

她陡然住口,只是怔然地看著應長天。

她知道他為什麼退還金鎖片了!雖然三年前她就片面退婚,解除婚約;但事實上,應韓兩家並沒有正式退聘,所以兩人還是有婚約的!

但現在他既然退還金鎖片,正代表著應家正式退婚,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他們兩人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關系,加上他又另外請大夫,這意思難道還不夠明顯嗎?

應長天動也不動地瞅著她,「在你收下金鎖片的同時,我們兩個就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

我的傷勢,我會不會殘廢,都和你沒有關系,而且……」他略略頓了頓,「而且我已另外找人來照顧我,所以你以後不需要專程過來看我了!」

「另外找人……照顧?」

「嗯!」應長天點點頭,雙手輕輕一拍,「繡月,進來。」

一名年約十八歲左右,生得千嬌百媚、儀態萬千的女子輕擺柳腰地走進來,她微微福了個福,轉身很自動地坐在應長天身旁,「大人呼喚繡月嗎?」

應長天單手摟過繡月的縴腰靠在自己身上,同韓鳳舞介紹︰「她叫繡月,是我的——」

「是你的貼身侍女兼陪寢,對吧?」韓鳳舞輕聲說著,臉色蒼白得嚇人。

「沒錯,以後我的事就由繡月和孫大夫負責,你不用過來了。」他啞著聲音說道,眼楮片刻也不放松地瞅著她,注視她的一舉一動。

出乎意料的,韓鳳舞笑了,她走上前執起繡月的手問道︰「妺妺叫繡月?」

對于韓鳳舞出人意料的舉動。繡月顯然有些詫異,「是……是啊!」

「今年幾歲?」

「十……十八。」

「我可以叫你月兒嗎?因為我有一個妺妺叫曉月,比你大一歲,你和她長得好象。」

「曉月?你是說南宮大人的妻子韓曉月?」

「你認識霽雲?」

「當然,他是我……」繡月猛然捂住自己的嘴,驚慌不已地看向臉色已經鐵青的應長天。

听到這兒,韓鳳舞已經猜出一二,她從應長天懷中拉起繡月,兩人走到窗邊。

「月兒,你跟長天在一起多久了?」

看著韓鳳舞美麗誠懇又溫柔的臉龐,繡月不知為什麼,就是覺得無法在她面前說謊,「不……不久,才……才兩天而已。」

「你沒讓他欺負去吧?」

繡月猛搖頭,「沒有,大人只交代我假裝和他相好騙過大小姐後,就替我向南宮大人說情。」

「說情?說什麼情?」

繡月一張粉臉頓時漲得通紅,「我……」

韓鳳舞拍拍她的手,「霽雲是我的妺婿,有什麼事,姊姊也可以幫忙啊!」

于是繡月便吞吞吐吐地將她和應長天的交易說出來。

原來繡月和御林軍里的薛冠雲已經論及婚嫁,但日前薛冠雲不小心在酒樓失手傷人,讓一向治軍甚嚴的南宮霽雲大動肝火,把他給關進牢里去了,怕是要發配邊疆充軍。

繡月說到這兒眼眶不覺一紅,聲音哽咽,「鳳姊姊,冠雲對自己犯下的錯很後悔,他也不敢怪南宮大人。可是冠雲家里還有一個八十歲的老祖母要照顧,如果他就這麼被發配邊疆充軍,要祖母怎麼辦呢?鳳姊姊,你可以替我向南宮大人求情嗎?求他不要把冠雲送去充軍,其余的要怎麼懲罰都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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