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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魔除到你心底 第5頁

作者︰橘千奈

「他是你兒子嗎?」舒芹問出口才發覺不對。他練童子功,怎會有兒子?

「他不是我的小孩。」有些事還是有必要讓她知道,他決定挑重點說,「他不喜歡人類,你最好少接近他。這附近有很多非人類的生物,你出門時小心一點,沒有我陪著,這條路上的店不要隨便進去,知道嗎?」

「非人類?你是說……鬼嗎?」雖然她感應不到,但想到要和一堆鬼魂住在一起,心里還是毛毛的。「你不能趕走他們嗎?」

「他們不是鬼。是我讓他們住在這里的。不必怕,他們不見得友善,但也不會故意來招惹你。」他將煎好的餅裝盤,「你要柳橙汁或是牛女乃?」

「柳橙汁。」她思索著他的話,「你讓他們住在這里?那這附近的房子……」

「都是我的。」

她瞪大眼,「你可真有錢!」

「每一場法事的收費都以千萬起跳,想要窮也很難。」

「你師父當初不知有沒有想過會教出你這麼『厲害』的徒弟?」

知她心里必然在埋怨他不像師父那般「樂善好施」,南宮璟淡淡一笑,「我有這樣的能力,是我的天賦,最多只要感謝教導我的師父,跟任何人都不相干。想要我幫忙,就得付出相等的代價;買不起這項服務,就不要來找我,一切都是願打願挨。」

這番話的邏輯無懈可擊,舒芹雖不服,一時也想不出怎麼跟他辯,「就算別人因此在背後批評你,你也無所謂嗎?」

「他們批評他們的,我賺我的,互不相干。」將煎餅、一小碟蜂蜜和柳橙汁放到她面前。

外表分明是斯文溫和,個性卻我行我素到這地步,讓舒芹徹底無言。拿起刀叉,她看著盤里的煎餅,餅面微焦,呈現美味的金黃色,還有白色和紅色花瓣的形狀,訝異道——

「你把花放到煎餅里面?」

「這是我習慣的吃法。你試試看,不喜歡的話,我另外做一份。」他弄好自己的那一份,在她對面坐下來。

舒芹切了一小塊煎餅,叉起來沾了點蜂蜜,送入口中。熱呼呼的餅一入口,立即化成一團綿密細致,濃郁的香味在口中散開來,伴隨著花的香氣,而軟軟的花瓣別有一種酸甜滋味,只嘗了一口,仿佛舌頭都要融了,她不禁驚嘆道——

「真好吃!」不顧形象,連叉了幾塊吃起來。

看她吃得高興,南宮璟淡淡微笑︰「你吃得慣就好。」獨居久了,偶爾有個人陪著一起吃早餐,感覺還不錯。

「其實你這人滿好的嘛。」

他微微抬眉,「哦?」

「你雖然不太有表情,但長得還挺帥的,講話斯文,脾氣也不錯,對居家布置很有品味,手藝又這麼好——」

「即使你說這些話,已經談好的價錢也不會改變。」

啊,意圖被識破了。

舒芹模模鼻子,有些委屈。「你這人還真難伺候,人家都努力在說你好話了,你就感動一下,順便降個價不行嗎?不然好歹也多听幾句再說,這麼快就拒絕,會讓人很有挫折感耶。」

「就因為我愛錢,其他就一無可取嗎?」他不喜歡談這件事,這是他的決定,毋需和任何人解釋。倘若她像其他人一樣,開口就直接指責他唯利是圖,他也有得是方法反駁,她卻聰明地挑了迂回的方式,笑顏雖然略帶調侃,但不至於挑起他反感,反而也會露出微笑。

「你怎會一無可取,我不是說了你這麼多優點嗎?至於你自己招認的那個缺點,只能說是『美中不足』,人還是不完美的好,否則容易招天嫉,你該知足了。」她四兩撥千斤地將話題帶過,很快解決了早餐。「好啦,我要上班了……」

「等等,吃了藥再出門。」

罷喝下最後一口柳橙汁的她嗆了下。對哦,漂亮的環境加上美食,她幾乎忘了自己是要來當「實驗品」的。看著南宮璟取出一個小陶罐,她問︰「藥會不會苦?」

「藥是從植物提煉的,沒有味道。」他打開陶罐,舀出一小匙棕色粉末,「這種藥可以去除身體里的負面能量,對身體很有好處。」

「你說這是做給你自己吃的?」

他正將藥粉倒入杯中的動作頓了頓,「做我們這種工作的人,精神力量的使用量很大,尤其像我這樣運用法力直接消滅靈體,消耗得更凶,而且除靈的時候會遭到反撲,靈體越強,消滅他們的法力相對就要越強,反彈回來的負面能量也就越大,累積久了,對身體很不好。」

「藥的效果好嗎?」

他動作又是一頓,「對我們這行的大多數人,還有像你這樣的普通人而言,效果應該足夠了。」

對他卻還不夠。師父過世之前,他就開始研究這項從沒有人成功研發的藥物,他已盡了全力,但還是不行,而離身體再也無法負荷的那天,越來越近了。

至少在他離開這個世界之前,能把這項藥物傳下去,將來或許有人能改良它,那麼,下一個像他這樣的人就能活得比他久。

「這種藥目前還沒有人做出來,如果我做成了,公會的人即使討厭我,也不得不向我買……」

「又是一筆橫財?」

南宮璟淡淡一笑,「你一定覺得,即使是美中不足,我這個缺點也未免太大,大到把其他優點都蓋掉了,是吧?」

「還好啦,基本上你還算是個好人。」唉,听他說得好像很好賺似的,不知她若拜他為師,他能不能傳授她一點賺錢的秘訣?

「是嗎?」他挑眉,顯然當她是在說客套話。

「怎麼不是?你本性如果不好,松生上人也不會收你當弟子吧?」

他的動作第三次停頓,微訝地看著她,黑瞳中映著她含笑的面孔,那理所當然的神情,顯然對她自己的推論深信不疑。

師父過世以後,已經很久沒人對他說過如此肯定的話了。邏輯簡單得有點好笑,卻莫名教他心頭溫暖起來,聲音有些乾澀——

「看來全多虧我師父,我才能讓人保留一點好印象。」將調好藥粉的水杯遞給她,「喝完之後不要說話,我要施咒。」

「為什麼要施咒?」她咕嚕咕嚕把藥水喝光。

「減低可能的副作用。」見她驚嚇地瞠大眼,他險些失笑。「就算有副作用,也只是會讓你對一些靈異的事物有感應,我施咒以後,這種情況發生的機率就會降低了。別說話,要開始了。」

他是好人嗎?

師父選擇放棄財富,寧可自己刻苦度日,也要幫助別人。秉性冷漠的他做不到師父的博愛,他的心不夠大,只願對親近的人付出,而在看到師父的遭遇後,他更決心走上和師父不同的道路。

聚斂財富,是世俗人人想要,卻也羞於直接承認的,而做到像師父那樣的地步——辛勞一生,死後卻不能安息,就比較好嗎?

人一定要順著眾人的期望,為了其他人犧牲奉獻,而不能按照自己的活下去嗎?

她說,師父會收他當弟子,是因為他的本性好。好與不好的定義又在哪里?他想要錢,不是被多數人所鄙夷的嗎?師父還在世時,對他這自利的性格不置可否,還是把一身本事悉心教給了他,真是認為他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嗎?

他出神片刻,才發覺舒芹一雙眼還滴溜溜地盯著他,這才收攝心神,抬手在她額上畫下第一個法印。

舒芹乖乖不動,任他手指在額上移動,沿著她眉心、鼻梁畫到上唇。但隨著他畫咒印、念咒語,俊逸的臉龐也越靠越近,她不由得屏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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