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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江湖啟示 第14頁

作者︰林之華

「‘堅持你認為對的事情’,爸爸,這是你教我的。」她道。

她沉默地離開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一定要幸福強大……」

楊風,我不可能幸福了,但應該可以更堅定強大吧……她微笑地想著。--╴╴╴朵朵朵D

「你就住在社團里吧,有我在誰也不能逼你,然而你的事情終歸要自己解決。」方微道。

師傅性烈如火,外表強勢而內心慈愛,兩人單獨相處間流露的溫情依稀像早逝的母親。她自少年時敬如神明。

不久,她看到一出境況更甚于她的慘劇,一位和她相識的男性朋友與敵對組織的女成員相愛,被人發現已來往將近十年,最後雙雙被殺。

她冒著極大的風險,將那個孤苦的男孩藏起,並送到小鎮上,讓朋友夫妻收養。

她驚悸地自這個孩子的身上,隱約看出女兒的將來。

☆☆☆

她在困境里愈發想念女兒,輾轉思慮,逃離之心益堅。

隨後發生的變故促使這逃離提早付諸現實。╴

事情的開始,在廣島執行任務,她不過是不忍見阿瀾對那已無反抗之力的男子施以拆磨。

她實在是不怎麼喜歡與這位作風狠辣的師姐,這種溫順的隱忍自她按家族規定加人社團那一年便開始——這位師姐也從來不怎麼喜歡她。

她抓住阿瀾惱怒之下持物刺向男子右眼的手腕。

「阿瀾師姐,你要問他情報,不妨用別的法子,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盤問,他剛才可以逃走,卻把機會讓給同伴,頗有可敬之處,不便過分折辱……

阿瀾不悅,再刺,她再阻,任她言語如何婉轉謙恭,阿瀾還是被激怒了。

「他是我抓住的,我想怎樣都行,你似乎很喜歡插手管我的事情?」

「我沒有這個意思」

她以一向的隱忍克制接受她的指責質問。阿瀾似乎心情不太好,這一下顯得非常生氣,其後的言語越來越令她吃驚。

「你很清楚,我從來不喜歡你。我今天不妨坦白地對你說,自你入會的那天起,我就沒瞧你順眼過。別以為你出身好、資質出眾。又會做人、能哄得師父對你偏心,我可從來沒把你當一回事,至于當家位置的繼承人,我也不見得會輸給你。」

「我沒有想過和誰爭。」她道。

「別裝得那麼清高,你慣于用一副良善有禮的面孔籠絡人心。用家里的錢,今天作捐贈,明天作資助,那一套被你用在社團里還真是奏效。不過從家里搬出來,自身都已難保,這長善翁恐怕是做不成了吧。」

她不語,已不想作任何辯解。

「啊,我差點忘了,你最拿手的應該是裝聖潔吧?夏小姐。」

「什麼意思?」她吃驚地抬頭問阿瀾,有不祥的預感。

「要我說得清楚些嗎?」阿瀾笑了,「不過,你如果願意幫我切下他的一根手指,我也可以不開口。這種事,我連開口都覺會得髒。」

阿瀾抬手去指那男子,他垂著頭被縛于椅上,奄奄一息。

她搖頭。

阿瀾冷笑,「你既然不明白,那我不防提醒你一下。大概四五年前,咱們姐妹三人途經中部鄉下,在人住酒店的咖啡廳,有一個男人老瞧著你,那樣子既難纏又難惹,一看就不是好人。不知道咱們三人分手後,他有沒有陰魂不散地跟著你。說起來,他還真是個美男子,簡直是見所未見,你那未婚夫雖然也挺不錯,但比起他來恐怕要差上好些了……」

她強自鎮靜,手心已有冷汗冒出,「沒有……」

「沒有什麼?是他沒有再跟著你,還是你們之間沒有什麼?」阿瀾道,「你失蹤三個月的理由騙騙師父和端木還行,我可不是傻子。你做過些什麼事情,沒有人比你自己更清楚了……有意思的是,你回東京後不久,居然讓我看到他從你家庭院附近的林徑離開……這種男人,女人只要見過一面就會印象深刻,我還不至于看錯。他是去找你的嗎?那身手高得簡直匪夷所思,恐怕很有些來頭,古古怪怪、神神秘秘,多半……」她看了那印度男子一眼,道,「和他一樣,與咱們是敵非友。就這些,你已經夠讓我吃驚的了,沒想到,更令我吃驚的還在後面。沒多久,你休假游學,一去就是一年多,誰知道你在歐洲做什麼,與誰在一起在在起……」

阿瀾的話語突然停頓,是因為她的突然出手,伸指戳中印度男子的昏睡穴。自己下面的話萬萬不能讓這人得知。

阿瀾得意地看著她臉上緊張的神情,愈發得意起來,笑著繼續道︰「你不要告訴我,讀書會讀大肚子。

她搖著頭,「師姐,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我提醒過你,這種事情說得過于坦白未免無趣。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敢說這里面,你沒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沉默地轉過頭,去看玻璃窗外霓虹染出的迷彩,無限黯然。

「你不說話,意思是默認了?」阿瀾笑了,悠然道,「真令人不敢相信,端木家未過門的兒媳婦、老英雄的小女兒,多麼剛強美麗、人品端良……竟然也會做出這種事情,不知師傅知道了會怎樣對你刮目相看,最可憐的莫過于六公子了……」

「不要再說了!」她心煎如沸,轉身朝外便走。

「想走嗎?我的話還沒講完呢、」阿瀾攔住她。

她一記飛腿踢出,欲逼開阿瀾。阿瀾避開,還擊,欲制住她。

阿瀾被她制住,抬眼瞥見桌上那匕首,燈光照著雪亮的刃,那是她要挾師妹去斬那印度男子手指的凶器,她的臉色瞬間蒼白,顫聲道。「你……被我揭穿秘密,想殺我滅口不成?」

夏曉頤放開她,苦笑道︰「你是我師姐,師出同門,我怎會對你這樣!」

阿瀾疑慮地看著她,戒心未除。

「阿瀾師姐,我會離開社團,不再回來了。對你想要的位置、想做的事情再無障礙,請務必以三方聲譽為重,保守秘密。」她道。

阿瀾心中大喜,不動聲色地道︰「你的意思是我要挾你了?」

她淡淡地笑,「我沒有這個意思,至于我的秘密……雖說當時是身不由己,但我確實是做了錯事,沒有為自己辯解的理由。」

「你自己也這樣認為,那是最好。」阿瀾道,「是你自己想走,不是我逼你。」

夏曉頤低著頭,緩緩道︰「我答應過他,不會讓任何人再強迫我了。」

她走出門口,又回頭,看著那印度男子,對阿瀾道。「這人你可以讓我帶走嗎?他在組織里職位不高,不會有多少你想要的資料。」

第七章

三天後,她已經坐在南下的火車上,在車窗里飛掠而過的是鄉間無垠的綠疇,溫潤的春雨打濕了玻璃。

雨水浸濕的柏油路上,女兒甩開身後的養父母,飛快地興高采烈地向她撲身而來。

「媽媽!」

她緊緊抱住幼小的女兒,這稚弱純真的小小心靈與身體,是她的新生,是她生命里最珍貴最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媽媽,這一次可以不走嗎?」女兒依戀地親她的頰。

她閉上眼楮,哽咽地說︰「是的,媽媽再也不離開了,永遠都不了。」

☆☆☆

她在臨近的鎮上找到工作,定居下來。

每個星期六,她騎上單車載著女兒,沿著鄉間寬闊的柏油馬路,去探望女兒的養父母與哥哥。南日本的春天濕潤多風,清晨的單車劈開淡金的陽光逆風而行,她懷里的女兒像天使一樣歡笑,車籃里沿路摘采的野花散發著草露的清香,身後碧綠的稻浪隨風起伏,一直延伸到遠方淡藍色的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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