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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魅情深 第14頁

作者︰秦方鈺

女子不動聲色的退到落地窗口,拉起百葉窗阻隔午後的烈陽,佇立在幽暗形成的保護網,眸光晶亮的直瞅著病床上的人。

封仕德睜開眼,起初視線迷茫,又眨了幾下,似乎可以看見淡淡的影子,又閉上約一分鐘,再次輕啟時,視線已清晰,落人眸中的盡是陌生的家具,下意識的搜尋那個擁有熟悉音嗓的女子。

是她嗎?他能期望是她嗎?渴望見到她的期盼揪得心好疼好疼。

「床頭邊有送洗過後的衣物,你可以到浴室梳洗後穿上。」

女子公事公辦的口吻如同對待陌生人,一掃方才的清幽自在、慵懶閑情。

「你……」凝視著窗邊那抹黑影,陰暗的光度令他看不清她的容顏,熟悉的嗓音仍讓他的心坎翻起波浪,激動翻滾。

「你該走了,這不是你久留之地。」

封仕德用力的眨著眼,費力想看清她的容顏,虛弱的身子緩緩抬起,短暫的用力讓他氣力盡失,急遽喘息,咳嗽連連。

女子輕吁一聲,語調有絲悲傷,「我會請人來幫你。」縴細的身影從黑暗中步出,直往房門而去,瀟灑自若。

「慢著……請你……」忍著致命的咳嗽,他焦急呼喚。畏懼她一去不回,那種無能為力的痛楚揪住他的心,緊張牽動整個心靈深處。

女子的身影愣住,玉背對著他,略為僵直。

「回去後好好養病,往後……好好的保重自個兒的身子,要好好愛惜自己,知道嗎?」淡淡的口吻間仍月兌不離濃郁的關心。

「真的是你……」封仕德大手捧著激蕩的心,眸中散發出狂熱的光芒。

短短的幾句話雖平凡,卻掩不住對他的關切,這輩子唯有她會這樣對他,唯有她……

「我去喚人過來。」縴細的身影又要移動。

「斂如……」聲音粗啞得連他自己都認不出。

他焦急的喚住欲離去的人影,心知若她離開此地,絕不可能再次現身,必定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得無影無蹤。

愛戀的眼神熱切巡視著她曼妙的背影,如雲的發絲有著波浪般的髻度,勾勒出一股特殊的風情……那原屬于他的一切,近在眼前卻又遠在天邊。

「你可以回頭看看我嗎?」封仕德虛弱的要求著,眸中翻騰著熱意。

真正沒有吐出口的是,想看看十一年不會見到的容顏,是否一如當年緊緊牽連著他的深層愛戀,直至現在,他不曾忘卻彼此的諾言,只是她對他的愛戀還剩下幾分?當初是他違背諾言,是他親手毀掉彼此的未來……他有何權力質問她是否心如往昔?

素手自耳際滑過,烏黑的發絲掀起一陣波濤,激起他胸中的渴望,多麼希望穿梭她如雲秀發的是自己的一雙大手,一如當年

她愛笑、愛撒嬌、愛坐在他腿上,像個愛賴皮的天真小女孩,任她烏黑亮麗的發絲披散在他胸前,吵著他、鬧著他,成功的讓他忘卻家中的不悅事件,投入屬于彼此的熱情,沉浸在甜蜜的情愛中。

「何苦呢?」簡單的一句話戳破他的想望,將他的心重擊人深谷。

「斂如?」他悲痛的低吟著。

「你……對于你當年的抉擇,後悔嗎?」停頓十秒鐘,她平著聲音認真的問。

明知當年他的選擇是不得已,卻忍不住想知道,他後悔嗎?

封仕德怔忡了,短短的幾天內,妹妹、父親和她竟不約而同的問他後悔嗎?至今,他尚有後悔的資格嗎?說他是鴕鳥也好,逃避問題也罷!

他無法回答這個問題,這是他心底最深最深的秘密,他死也要帶進棺材里。

「你過得好嗎?」他啞聲問,眸中掠過深沉的痛楚。

想及無緣相見的小男孩口口聲聲喊她媽咪,想及她已屬于別的男人,為別的男人生兒育女,他的心如遭刀割。

事已至此,只要她幸福,一切……還算圓滿。

心揪痛到額際泛出細細的汗珠。

「你該了解我,我向來會讓自己過得好,過得很快樂、很美滿。」她快意的低吟著,沒有追問他心底的答案,或許這個秘密該藏在彼此的心底,獨自品味。「你呢?該善待自己些,身體還是最重要的,好好保重!知道嗎?」她又邁開步子,不敢再沉溺于不該想望的溫柔里。

「斂如?」他低啞的輕喚出心靈的渴求。

「事已至此,相見不如不見!」淡淡的一句是她離去時最後的話語。

既無力改變,可苦再執著?

無情的話語拋下後,身影的消逝也帶走他生命的陽光,整個人似乎跌人萬丈深淵,撕心扯肺的痛楚抑住他所有的知覺。

稍後,兩個男子面無表情地進來,照料他更衣梳洗過後,送他上計程車,他始終沒有再見到那個渴望的人影。

虛弱的坐在計程車內,凝視著高級的電梯華廈,這是宏國所建的高級住宅之一,價位每坪高達一百萬元,佔地幾近一百多坪,她的日子……該過得很幸福吧!

為她慶幸之余,眸光閃過絕望的光澤,封仕德聞眼,悄悄掩飾光芒。

腦中不停的閃著幾天前父親所說的那句話︰有緣無分。

有緣無分、有緣無分……

她剛剛所說的︰事已至此,相見不如不見!

不如不見、有緣無分……

濃眉緊皺,心房緊緊的揪痛,心已失去方向。

失神的他方踏人家門,沉重的腳步就再也無法往前移動,在封心晴的尖叫聲中,跌人無邊的黑暗中。

第六章

陣陣哭聲和尖銳的嘶吼聲,喚醒昏迷中的封仕德。有那麼一刻,他不想睜開雙眼,不願再面對這個世界,現實卻逼得他醒來,面對殘酷的一切。

睜開雙眼望向倚靠在床畔低泣的妹妹、在床邊不停尖聲叫嚷的母親,疲累的心倏地一沉。他動動虛弱不堪的身子,在病魔的肆虐下,身體似被掏空,渾身無力。

封心楮拭去臉龐的淚水,用兩顆大枕墊在他的背部,扶著他半坐起來,連忙送上一杯溫水。

「大哥,你好一點了嗎?」封心晴紅著眼,焦急詢問。

他輕啜兩口溫水濕潤干澀的唇瓣,虛弱的點點頭。

「你給我交代清楚,這兩天你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在這個非常時期,你居然避不出面。你知道宏國出了亂子、被人吵翻天、銀行團下了禁令。還有你爸爸,他居然還有臉公開進入宏國,公開跟那個賤女人同進同出,說得好听要解決當前的危機,哼!我看是想逼我讓出封家夫人的寶座,他們別想,這輩子都別想。」許盈如簡直氣瘋了。

封錦昌這般囂張行事,氣得她在家直跳腳,對著仍躺在床上的兒子頤指氣使,發泄這些時日的不滿。

「媽,大哥在生病,可不可以讓大哥好好的休息?」封心晴忍不住的出聲,秀眸難堪的斂下,低柔的口氣間暗隱著責怪。氣惱母親見大哥昏厥,仍無半點關懷之情,仍心心念念宏國的財富與尊榮。這就是母親嗎?她的親生母親嗎?

「你以為你在跟誰講話?我講話的時候,有你插嘴的余地嗎?說到你,就覺得你更沒用,笨死了。明明說好的親事竟然吹了,艾家究竟是什麼意思?宏國才遇到危機,他們就干脆取消兩家的聯職,袖手旁觀,退婚的一方還如此理直氣壯。」許盈如臉色陰森的對著女兒開罵。

封心晴面對母親不留情的怒罵和指責,嬌美的臉龐瞬間變得慘白無血色,銀牙咬著泛白的唇瓣,強自掩飾心底的揪痛,沉默不語。

「怎麼一回事?」封仕德大手握著妹妹微顫的手,關切的望著她。

瞧她消瘦許多,秀眉間的愁緒濃郁,婚事真的出了波折?以往心緒全放在公事上,借由繁重的公務來忘卻心底的痛楚、遺忘昔日甜蜜的過往。不曾注意到唯一的妹妹,何時……她的眉間掛著愁雲慘霧,憂郁的模樣讓他心頭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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