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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相大喜 第10頁

作者︰橡果

逸帝抬眼看到他們兩個,目光旋即又落到洛廷軒手中的賬冊上,不禁恨恨地一甩袖,背轉身去。

南斌不為所動,只閉起了眼,緩緩地道︰「皇上不可急于一時。」

听到他的話,逸帝陰沉著臉地轉過身來,卻沒有開口。

于是南斌又說︰「納須彌于芥子,一本帳冊就足以道盡兩江官場的重重黑幕,臣能體會皇上的怒意,那是怒其不爭啊!但皇上登臨大寶不過一載有余,百廢待舉,兩江又是朝廷稅賦的重地,一旦嚴旨查辦,兩江必亂無疑!兩江亂了,國家的社稷根基亦會隨之動搖,到那時,臣等將輔佐皇上何以處之?」

逸帝眯起眼,猛地攥緊手中的檀木佛珠,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些……朕又豈會不懂?」他轉回御案後坐下,近乎咬牙切齒地道,低頭瞥見佛珠,越發火冒三丈,「父皇在世時一直告誡朕要懂得處大局隱忍,可底下替朕辦差的都是這樣一群惟利是圖的東西,朕要怎麼忍?!要忍到何時?」言訖,他竟將手中的佛珠也大力扔了出去。

洛廷軒撿回佛珠,連同賬冊一起重新放回案上。

逸帝輕輕一抬手,又似想把這兩樣東西扔掉,但終究隱忍了下來,硬生生握成拳頭擱下。「廷軒,你也要朕忍著嗎?」他面無表情地拾眼看著面前的這位年輕宰輔。

她頷首恭敬地低下頭,「是,臣以為……南相所言極是。」

逸帝的拳頭握得更緊,「朕要整頓吏治,難道就成了一句空話嗎?!」

「唉……」南斌在一旁嘆了一口氣,「歷來國之命脈,惟在吏治,這話是沒錯的。」

洛廷軒轉頭看了左相一眼,帶著憂慮和贊同的目光,「將軍敗仗可治罪,但廢除一個,前線還需要派人再戰。」她頓了一頓,才又道;「賬冊上所牽涉的那些官員……皇上可以統統革職查辦,但把兩江的官場清空一半,短時之內可以找何人替代?這是臣等為皇上所深深顧慮的。」

「好啊——」逸帝苦笑,氣得渾身無力,軟軟地靠在龍椅上,「他們在下面勾結貪污,個個高宅深院、起居八座,朕這個皇帝卻還無能為力整治他們!」

洛廷軒看著他,為人臣子,感到既慚愧又有些許心疼。

「時局雖不可以亂,但綱紀卻也是要匡正的。臣以為查辦一小部分,以儆效尤,並讓其余的人明白,朝廷不追究,並不意味著繼續放縱。」她點到即止地說完,望著逸帝的目光變得盈亮。

那里面飽含著對這位年輕君主的期待。

于是,新朝承安二年,兩江官場突生變故。

蘇州知府鄭鵬年等三十余名官員被單職罷官永不敘用!

但大浪來襲,各有干濕。其余的大小闢員們雖有小懲,卻皆無大礙。其中,兩江總督及江蘇、江西、安徽三省的巡撫都只以「失察寬縱」之罪罰俸三年。

第四章

天際一行歸鴉掠過。

暮色蒼茫,洛廷軒才疲累地下朝回府。

還未下轎,就已看見大門口熙熙攘攘地圍了一堆人,且全是官員。

唉!她在心里嘆了口氣。不用猜也知道這些人所為何來!

兩江出了事,龍顏大怒,在朝的許多官員自然也惶惶不可終日。有的是與兩江獲罪官沾親帶故,害怕王法無情,不幸誅連到自身;有的是唇亡齒寒,因為朝中也有十來位牽連此事的官員丟了官、賠上了仕程,而他們雖然沒與兩江的官員勾結,但和其它省的地方官吏卻也是有過類似「交情」;還有人是「涉水不深」,躲過了一劫,但害怕有朝一日會再來個秋後大算帳……

林林總總原因不一,不過都是想來求右相大人在必要時給些照應。

轎子一落到大門前,那些求庇佑心切的大小闢員們就圍了上來,剎那間把轎子圍了個水泄不通,且「右相大人……」的討好聲此起彼落。

幸好當初逸帝欽賜的八名佩劍侍衛冷著臉左右驅趕,待把眾位官員「請」離了轎子五、六步遠,右首的一個才掀起簾子,恭敬地扶著洛相下轎。

「右相大人——」眾人還想涌上來。

左首的那名侍衛猛地將劍半拔出鞘,雪亮的寒芒陡然一閃。

他維持著這般姿勢,目光一掃,陰著臉冷笑,「相府素有規矩,我家相爺下朝後一概不見客。哼!諸位大人這是干什麼,要群起讓相爺破例嗎?」

「呃……呃……我等不敢——」

「對,萬萬不敢!」

被嚇住的官員們只得戰戰兢兢地往兩邊退開十數步,以讓出道來。

豈料他們一讓開通往台階前的空道,洛廷軒卻當場怔在了那里。

她忍不住眨眨眼,以為那是一道幻影——

「紫……」聲音破空而來,僅說了一個字,就已讓她慌亂得難以自持。

一身雪白的衣衫,輕袍緩帶,便如鶴立雞群一般,沉湛施施然地負手立在右相府的台階上。此時夕陽西下,淡淡的金色余暉灑照在他身上,真是說不出的俊美瀟灑。

洛廷軒沒空理會這些,她只在霎時慘白了臉。

他難道打算要當眾揭穿她的身分嗎?!

沉湛將她的神情轉變一點不漏地收納入眼簾中,在心中閃過一絲笑意,方才拱手繼續往下說,卻原來是——「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右相大人,您讓在下等好久啊!」

乍驚之間,她險些舉步不穩。

待她心神不寧地走上台階,他仍似笑非笑地站在那里。

「喂,小子,你沒听見我方才說的話嗎?」先前的那名侍衛仍是冷臉相向。

沉湛的眼里卻似渾然瞧不見旁人,他只直直地盯住眼前的身影,玩味地問︰「在下不辭千里而來,求見右相大人一面。難道連區區一盞茶的時間也不肯相賜?」

「你……」洛廷軒一怔,終究只得為難地點點頭,「好,你隨我進去吧。」

相爺既然發了話,侍衛們自然不敢再攔阻。

守在門邊的家僕們早已拉開楠木大門,待相爺和客人一入內,又砰的一聲,老實不客氣地關上了門,留下侍衛們在台階上「送客」。

「諸位大人,都請吧——」

「你們都是在朝為官的人,若為公事,明日上了朝再尋我家相爺不遲。」

「干什麼?」寒光寶劍又在鞘里躍躍欲出,「等在這里想過年吶?」

闢員們無奈,只好悻悻地打道回府。

但也有人極不服氣,「听那小子的口音似是江蘇人氏……哼!不過一介白丁,無半點功名,不過是南方的富家子弟,怎麼就偏偏讓他一個人進府了呢?」

也有人勸他,「汪大人,你就算了吧!」

「沒錯,那兩扇大門板又不是你府上的,洛相愛讓誰進就讓誰進,你管得著嗎?」

如是這般,落日西山,數十名官員也慢慢做了鳥獸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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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何苦再來找我?」洛廷軒怔怔地望著窗外的一叢綠意,心緒又全亂了。

最後一抹夕陽,淡淡地掃過她清美的臉龐。

屋內的另一個人沒有做聲,只是先關上了書房的門,然後轉過身,在一室靜寂中,目光深邃地望向窗前的那個身影,忍不住趨步上前,從背後輕柔地擁住了她!

洛廷軒猛地僵直了背,「你——」

她想撥開他的手,他偏擁著不放。

沉湛揚起唇角,語氣中滿足無奈,「曾經有一個瞎眼的老道上對我說,我命中犯桃花,注定要為情所困。我原本並不信這些,但偏偏那日遇到了你——」說到這里,他故意頓住。

因為說這些已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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