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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魄琴心 第24頁

作者︰琦緣

治病、療傷、幫助當地居民的善舉,消除了淳樸農人的疑慮,懷柔政策更是感召了目不識丁的吉陵國百姓,建設更加順遂快速。

初秋的河內平原結穗累累,一片金黃色的麥浪隨風起伏,眼看即將有個豐收季節。當萊恩宣布比照吉陵國舊制,抽稅再減免百分之二十時,這些付出血汗的農民莫不歡欣鼓舞。

原本可能成為傾家蕩產的亡國奴,沒想到卻可以得到溫飽……身份卑微的他們所求不過是家庭平安、子女溫飽而已,什麼戰爭、國仇,全部是貴族們爭權奪利的把戲。一些耄耄老者仍然記得亞德蘭先皇查爾士陛下的仁心慈德,不時說起他二十余年前締結和平盟約的高瞻遠矚——相形之下,吉陵國的新王艾靈頓簡直是個利欲燻心的傻瓜。

「居然背棄了有婚姻之好的亞德蘭國,去依附野心勃勃的班迦羅王……」白發蒼蒼的老農搖頭嘆息道。

「戰爭的慘況,我們已經看怕了……」另一個老者含淚回憶,「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僵持了六個月後,兩方軍容的消長可見端倪,亞德蘭軍衣食豐足,而班、吉兩國聯軍逐漸出現補給不足的窘狀。

不能再拖延下去了!自詡足智多謀的班迦羅王派遣密使傳諭,一場足以顛覆敵方陣營的陰謀,正在黑暗中展開……

鎮守邊境、打得班國軍隊焦頭爛額的伊登伯爵帶兵出巡,監視補給路徑的安危,多次在途中遇見逃難的流民,心存警覺的伊登伯爵通常都不加以留難,任他們奔逃到他國求生。

這一日,七、八個衣衫襤褸的老弱婦孺蹣跚步行到伯爵一行人馬之前,為首的老者顫巍巍地跪下,哀哀乞求一點糧食。

騎士們不約而同的轉向主人,暴露了伊登伯爵的身份。

看似駝背的老者猝然發難,以驚人的速度襲擊伊登伯爵,破舊的衣衫下短劍在手,刺向馬背上的伊登伯爵。

未穿盔甲的伊登伯爵迅速反擊,平定混亂後,他的左臂掛彩,滲出一些血跡,傷勢並不嚴重。

當場被殺的刺客臉上浮現出一抹詭譎笑容,去掉偽裝的死者其實是吉陵國軍官。

其余人全部制服盤查,同行的夫人、小孩嚇得魂飛魄散,看著他們涕泗縱橫的模樣,心懷慈悲的伊登伯爵下令放人,掉頭回營。

忽然涌現的疲倦感伴隨著暈眩襲來,輕微割傷的手臂逐漸黑腫。那把劍有毒!幡然醒悟的眾人急召軍醫,然高燒不退的伊登伯爵已經陷入昏迷中。

原本忙于調度、護送軍需的蕾庭得知消息後,馬不停蹄地趕來看望父親,心憂如焚的她不忘點燃煙火,尋求神谷居民的幫助。

軍醫的低語斷斷續續飄入時而清醒、時而昏沉的伊登伯爵耳中。

「傷口不深……太大意……慢性劇毒……擴散……除非神跡出現……」

神谷的幫手來得迅速,但對已耽擱兩日的伊登伯爵而言卻太遲了!

「不!不會的!」蕾庭的反應暴烈,「儷,你們是諸神遺留人間的血脈,一定有辦法救他的!儷!求你……」

儷別過視線,輕聲道︰「雷之子,我們不是萬能神祗,你該明了……」

落花怎麼可能重回枝頭?花謝又開是大自然生生不息的準則。儷所能做的只是減輕伊登伯爵的疼痛,讓他暫時恢復清醒。

死亡,對他不過是長遠的睡眠——只是太快了!看著蕾庭幾欲崩潰的表情,伊登伯爵想,我的小蕾庭還沒準備好面對一切……他原想多庇蔭她一段時日,看情況是不能夠了……

同樣遇刺的萊恩比他幸運多了,一向嫌惡骯髒氣味的萊恩對這些流民退避三舍,因而躲過了淬毒的劍鋒,听到伊登伯爵遇刺,他急忙趕來探視。

見到他回光返照的氣色時,萊恩還抱著一線希望,直到老友將蕾庭托付給他,並請他擔任遺囑見證的「殊榮」時,萊恩的心直往下沉。

「這麼快就放棄了?」他勉強一笑,「老友,當真不再眷戀這個世界了嗎?」

臉色潮紅的伊登伯爵笑容飄忽,心髒正不規律地跳動,「我讓艾雯等太久了……」

驚惶失措的席安、薇安也在夫婿的護送下疾弛趕來,衣敞發亂、淚痕未干的模樣想見行程的辛苦、倉促,以及擔憂父親的心情。

取出早已備好的遺囑,宣召麾下騎士、女婿、女兒集合,伊登伯爵緩緩地審視眾人,想把自己的心意傳遞給部屬親友。

「蕾……你來!」他召喚ど女,命她為德睿•伊登•弗雷斯特伯爵速記最後的遺訓。」這是為父能給你上的最後一課,我引以為傲的兒!」

面無表情的蕾庭雙眼滿是深沉的風暴,撕心裂肺的痛令她捏緊的沾水筆幾乎撕裂。她急忙放松受勁,閉目深吸一口氣,「諸神助我!」

伊登•弗雷斯特伯爵緩緩道出詔告族人的遺訓。

蕾庭以過重的力道艱難地為父親的遺訓劃上句點,雙手不自覺地顫抖。

「你一向是個聰敏的孩子……」伊登伯爵知道自己的生命已走到盡頭,伸手握住了心愛的ど女,傳達最後的勇氣和鼓勵後,他緩緩松手……

一片哀痛哭聲中,蕾庭茫然起身,看見席安、微安哀痛欲絕的神情,她伸出了手——得到的不是擁抱,而是姐妹們的屈膝行禮,一干部屬、僕從紛紛單膝跪下,黑壓壓一片人頭綿延至營帳外。

從今以後,她就是一族之長!哎雷斯特的女伯爵!

此刻,她流不出半滴眼淚,心口像深沉無底的窟窿,吞沒了所有情感。

營外,年長的騎士已準備好送給故主升天所需的祭品——一匹伊登伯爵騎乘多年的名駒。仿佛感應到主人已離去,它焦躁不安地噴氣、踢騰,時而嘶嗚不已。

拒絕部屬代勞的好意,蕾庭執劍冷靜地刺入馬匹的心髒,為父親送上坐騎。敏捷利落的身手縮短了馬匹的痛苦。

噴射而出的血液濺上蕾庭冰冷的容顏,落在發間、胸前,血跡斑斑,甚是可怖。

天際繁星點點,為永恆之鄉的歸人引路……

護喪的行列由前線返回弗雷斯特莊園,皇室的旌旗勛章不過是死後榮哀,對蕾庭封閉的心靈絲毫沒有幫助。

遵照父親的心願,將他與亡母合葬在家族墓園,力求簡單的肅穆葬禮結束後,重孝在身的蕾庭一心只想返回前線。

依照國禮,新任伯爵得朝觀君王,請求名義上的承認封號,于是蕾庭帶著五十名騎士往國都出發,浩浩蕩蕩的隊伍只有黑白兩色,所過之處是懾人的深沉威儀。

回來了……

厭倦于漫長等待的羅倫長長吐息,在這種時候,他卻只能焦慮懸念。不只一次憎惡一國之君的身份,他寧願自己是雲、是風,逐鷹飛翔,而不是一次有一次忍受漫無止境的等待!當接受封號的女伯爵當著眾人面前請求承襲軍職時,早有心理準備的亞德蘭王沉重地開口︰「子承父蔭雖有前例,然恤人子喪親之慟,不宜遞加重荷,你之所謂,容後再議。」

蕾庭深沉的碧眸凌厲得嚇人,不肯善罷甘休的意圖明顯可見。

一俟散會,她隨即直闖羅倫寢宮,臉色不善地開門見山道︰「我不需要你的保護!羅倫,我無法忍受!」

杰明不禁慶幸陛下有先見之明,提前遣退了所有侍從,不然這位新任女伯爵怒氣沖天地前來問罪,不知又要掀起怎樣的軒然大波!

羅倫感覺太陽穴隱隱作痛,真要剝奪她的「權利」是站不住腳的,但是至少可以跟她討價還價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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