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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結輕輕綰 第24頁

作者︰琦緣

劍豐一臉鴨子听雷的表情﹐「有影響嗎﹖」

「設計圖全部帶走了還沒影響﹖」何泰成忍不住嘆氣﹐「要是你能出面﹐或許還能與他分庭抗禮。哎﹗算了。」

「如果接不到這宗case﹐公司還可以維持吧﹖」劍豐悠然詢問。

「維持﹖」何泰成暴跳如雷﹐「那是面子問題﹗丟了這個臉﹐我還有什麼面子混﹖」

「真的無法可施嗎﹖」蓉仙為公公泡上一杯茶﹐怯怯問道。

辦法是有﹐必須設法說服Sinco集團總裁﹐日本百貨業巨擘的小林幸一。現年八十一歲的老當家大權在握﹐絲毫沒有退休的打算﹐只要他所說的話便是金科玉律﹐親屬員工無一敢提出異議。

「下個月初﹐小林先生會來台灣﹐事情也會在那時候做定奪。」何泰成傷腦筋的說。

劍豐閉上雙目沉思﹐半晌才開口﹐「爸﹐我決定這幾天開夜車惡補﹐或許還有一絲挽回余地。」

何泰成欣喜莫名﹐劍豐又適時潑出冷水﹐「但是﹐不要抱太大希望。我沒把握﹗」

何泰成又頹然坐下﹐「說了也是等于白說。」

蓉仙坐在櫻桃木梳妝台前對鏡理妝﹐抿一抿紅艷欲滴的紅唇﹐更襯托出她肌理晶瑩、眉目如畫。

她放下唇筆﹐審視鏡中的容貌﹐確定沒有不當之處才起身準備更衣。

午夜藍的絲緞晚禮服攤在床單上﹐像夜空般低沉渾柔的深色調﹐會隨著光線流動反射光澤﹐無肩帶長窄裙﹐款式再簡單不過﹐配上同色系薄紗外套﹐內斂含蓄又帶著性感。

「蓉仙……」

她才剛月兌下長袍﹐劍豐便打開房門﹐眉頭輕蹙地挽著袖扣。

蓉仙身上穿著是無肩帶的一件式內衣﹐像泳裝般完全服帖曲線﹐她抓起長袍披上﹐在腰際系上帶子﹐開口說道﹕「再等我十分鐘就好了。」

眷戀的目光在劍豐眼中一閃而過﹐他緩緩開口﹐「這袖扣我老是弄不好……」

蓉仙走過來邊看著劍豐﹐「我幫你。」

她拉起劍豐衣袖﹐穿著小禮服的他英姿煥發﹐渾厚修長的手掌溫暖結實﹐指甲整齊方正﹐和她縴細乳白、涂著紅色蔻丹的雙手剛好成對比。

她專注地為劍豐扣好袖扣﹐光果的肩頸曲線延伸到低胸內衣邊緣﹐在劍豐的眼底一覽無遺。

這簡直是一種虐待﹗劍豐挫敗地想。可以看卻不準踫﹗上天助我﹗我不曉得還能忍耐多久﹗「好了。」她抬起頭來注視著劍豐。

劍豐連忙斂容正色﹐眼觀鼻、鼻觀心。「謝謝。」他口氣溫馴。

這是劍豐自出車禍後﹐第一次出現在公眾場合。他央求蓉仙陪伴他一同出席宴會﹐這和以往老是一人獨行的作風截然不同。

一路上﹐劍豐心事重重地悶悶不樂﹐蓉仙悄聲問﹕「你怎麼了﹖」

彼慮到前座司機﹐劍豐也壓低聲量回答﹐「沒什麼﹐只是……有點緊張。」

「不會吧﹖」蓉仙微笑﹐在她的印象當中﹐「緊張」這個字眼絕對和劍豐扯不上關系﹐

他使人「緊張」倒才是真的。

「我希望掉轉車頭回家﹗管他見鬼的宴會、投資﹗」劍豐乖戾地說道。

蓉仙大感詫異﹐像哄小孩似地安撫丈夫﹐「別這樣﹐當作我們倆一起上餐廳吃頓飯就好了﹐放輕松些嘛﹗」

話聲剛落﹐賓士轎車緩緩駛入五星級飯店前庭車道﹐劍豐沉默不語。

噴水池射出霓彩﹐飯店外觀在燈光烘托下如寶石般耀眼﹐也點綴了夜色如火樹銀花。劍豐挽住蓉仙搭乘電梯到可以俯瞰台北夜景的宴會廳。

主人翁是商界聞人陳永達先生﹐也是保險業的龍頭。陳氏是北部有名的古老望族之一和蓉仙的母舅林家有姻親關系﹐而人丁之旺又勝過林家幾分。

劍豐在蓉仙暗示下和陳氏家族的幾位子佷輩寒暄問候﹐一反在途中的沉寂僵硬﹐和眾人談笑風生﹐無視于其他賓客投來的異樣眼光。

陳家老ど孟志語帶促狹之意道﹕「你的氣色看來不錯嘛﹗嗯﹐流言真是信不得﹐這次車禍大概不會留下什麼不好的後遺癥吧﹗」

「托福。」劍豐神色自若道﹕「正如你所看到的﹐我既沒缺手斷腳也沒變成植物人。至于流言方面﹐我好像听說你為了某位明星美女購入華宅﹐好闊氣的手筆。」

孟志咧嘴一笑﹐「純屬虛構﹗流言﹗流言﹗」

「是呀﹗流言真是不可信。」劍豐附和﹐蓉仙表情奇異﹐劍豐附耳告訴她﹐「我有做『家庭作業』﹗」

孟志舉雙手投降﹐「好﹗算我怕了你﹐誰不知道何劍豐的口才﹐跟你斗嘴是自討苦吃﹗我走啦﹗好去幫你『澄清流言』﹗」

「志哥﹗」蓉仙喚住他﹐「我有事請托你。」

「咦﹐這倒稀奇。」

賓客間一陣騷動﹐主人翁陳永達先生和貴賓小林辛一父女﹐在下屬簇擁下進入會場。

瘦削、中等身材的小林先生雙目炯炯有神﹐身旁的女兒年約五旬﹐是一位保養得宜的貴婦人。

听完蓉仙的請托﹐孟志咕噥一聲﹐「就像摩西分開紅海﹐跟我來吧﹗」

孟志領頭向父親走去﹐圍繞在旁的賓客紛紛讓出路﹐他向父親問候﹐並對貴賓一鞠躬。

「來得巧﹗」陳永達笑容滿面為劍豐引見﹐以日語向小林先生介紹何氏建築的少東。

「宴會中不談公事。」小林先生以日語回答﹐身旁的翻譯人員轉達他的意思﹐謙和語氣中有絲倨傲。

新景建設的高階層主管投來幸災樂禍的一瞥。

陳永達轉而介紹蓉仙﹐「這是敝佷女﹐範議員的掌上明珠﹐也是何氏建設少東夫人。」

蓉仙略帶失望地鞠躬行禮﹐以日語流利地問候。

小林深雪還禮不迭﹐帶笑問﹕「您的日語說得甚好。我們曾見過面嗎﹖感覺很親切。」

「謝謝。還未曾和您見過面。」蓉仙柔聲回答。

小林先生定定地注視蓉仙﹐忽然問﹕「府上何方﹖」

蓉仙據實以答。

小林先生若有所思﹐改以略帶日語腔調的閩南方言問﹕「林啟育是妳什麼人﹖」

蓉仙愕然睜大雙眼﹐小林先生突然月兌口的閩南方言令四座皆驚。

蓉仙悄聲回答﹕「他……是我外公。」

「原來。」小林先生點頭以台語夾日文告知女兒﹐「她是妳堂叔的外孫女。」

「是思智的﹐還是思慧的﹖」小林深雪驚呼﹐「太巧了﹗」

情勢轉變得超乎意料之外﹐眾人看著小林深雪抓住蓉仙不放﹐又是歡喜又是嘆息﹐不明就里如墜五里霧中。

「那麼多的堂姊妹當中﹐我和妳媽媽慧子最好﹐」小林深雪含淚道﹕「要坐船過日本時﹐我甲伊哭成一團﹐知道再相見並不容易。起初是不敢聯絡﹐後來卻真的斷了音訊﹐就這樣成了永別。」

蓉仙知無不言﹐談及了林氏嫡宗子孫將林家花園捐給政府﹐整修後開放觀光﹐小林先生點頭問﹕「那江子翠的三合院呢﹖」

「早在十幾年前就拆掉改建公寓了。」蓉仙低頭回答。

「是這樣啊……」小林幸一若有所思。

江子翠的三合院﹐有他的童年回憶。

身為三房的ど兒﹐又是庶出﹐他雖是父親最寵溺的兒子﹐所受的妒恨也最多。受日本教育、赴日深造、結交官僚﹐然後是娶妻生子、投資置產。台灣是他的根﹐日本是他發展茁壯的枝椏綠蔭﹐什麼國仇家恨﹐不過是擾人的一陣狂風罷了。

然後﹐是國民政府遷台﹐原本自由來去台灣、日本的小林幸一毅然入日藉﹐放棄了台籍﹐也躲掉了一連串的政治整肅。

命運的撥弄、時代的變亂﹐又豈是「悲情」二字可解﹖宴會氣氛突然變得詭譎興奮﹐在主人的熱切催促之下﹐蓉仙怯生生地認了伯祖父和姨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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