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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點鴛鴦譜 第2頁

作者︰琦緣

藍鳳笙大喝,「彩君,向你倩姨道歉?」

歐碧倩截住了丈夫的話頭,輕描淡寫地說︰「不用了。看彩君的態度,分明跟允濤情投意合,就把你配給允濤不好嗎?現在又沒外人,有啥好害羞的呢?」

「我只是把允濤當弟弟看!」彩君老羞成怒,「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

她一陣風似地沖出客廳,砰地一聲甩上大門。

歐碧倩放下水晶酒杯,美目含笑,「怎麼辦?人家不領情。」

藍鳳笙若有所思,「只得靠蓓雅自己了。」

「只怕那個野丫頭,允濤看不上眼。」歐碧倩說。

「有我作主!」藍鳳笙不耐地揮手。

歐碧倩微笑,「果真成了,就是蓓雅的福分,坦白說,我對親生女兒的確偏心了些,難怪彩君不服氣。」

「不偏心。」藍鳳笙搖頭嘆氣,「彩君的脾氣太拗……像她死去的母親,一旦打定主意,九牛也難牽得她轉。算了!等有本領的人來降服她!」

「謝謝你。」歐碧倩輕聲道。

沒娘的孩子固然有她的苦處,但反過來說,有一個脾氣倔強的繼女,後母也有後母的為難處。藍鳳笙能客觀判斷、信任妻子,怎不教她感激?

「只是,蓓雅的名聲不好听。」歐碧倩指的是她入藍家大門只有十七年,雖然那時五歲的蓓雅早已被鳳笙正式認養,可是好嚼舌根的人還是將蓓雅冠上「私生女」的標記。

「別操心!」藍鳳笙以斬釘截鐵的語氣說︰「如果路家是那種不明事理的小人,我也不會將蓓雅交給他們!」

正讀F大美術系四年級的藍蓓雅帶著歌聲笑語回家,她像只輕盈靈巧的雲雀撲到母親懷中,唱歌似地嚷著,「我回來。」

她旋即蹦蹦跳跳地走到藍鳳笙身旁,由身後摟住正在抽煙斗的爸爸,親了一下他的臉頰,甜甜蜜蜜地問︰「爹地,您今天怎麼有空在家?」

不待藍鳳笙回答,蓓雅已經吱吱喳喳地在他耳邊說起了系上的趣事。「……您就沒看見魏教授的表情,說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哇!他差點沒暈倒呢!」蓓雅笑得前俯後合,「那是學妹做的,與我無關,他總不能……再怪到我頭上吧?」

蓓雅說得像機關槍掃射,歐碧倩沒有听仔細,再問了一次才知道,美術系的米開朗基羅「大衛」雕像復制品上的「重要部位」被二年級的學妹們涂成粉紅色。

「老天!」歐碧倩喘了一口氣,「你們這些女孩子真是……」

「很漂亮的粉紅色呢!」蓓雅笑道。

「小丫頭!真實和藝術之間是有差距的,別抱太大憧憬。」藍鳳笙幽默地說。

「真虧你們想得出來——那顏色洗得掉嗎?」歐碧情問。

「不用洗,那是種神奇墨水,頂多過一、兩天就會自動消失。」蓓雅愉快地說。

藍鳳笙揚眉問︰「你怎麼會知道?」

蓓雅眼珠一轉,吐吐粉紅色舌頭,「我教她們的。」

藍鳳笙哈哈大笑,誰惹上了這個鬼靈精怪的丫頭就是存心自討苦吃。

「我們只是嚇一躺魏老怪……不!魏教授,誰教他老是說女子‘無才便是德’。」蓓雅理直氣壯,「爹地,您不覺得我們做得很含蓄嗎?‘大衛’像又沒留下污痕,學妹也不用受罰,只是魏教授虛驚一場這才是‘完美’的惡作劇!」

藍鳳笙含笑,「爹地只听過完美犯罪,我真是孤陋寡聞。」

「別寵她了!這麼沒正經,還想跟人家相親?笑掉別人大牙。」歐碧倩嘆口氣接著說︰「我看,還是緩一緩吧。」

「相親?」蓓雅大驚失色,杏眼圓睜問︰「誰跟誰?」

藍氏夫婦對望一眼,藍鳳笙開口說道︰「當然是你跟路叔叔的兒子允濤。」

「哈!爹地,您跟我開玩笑!」蓓雅松口氣,笑說︰「路允濤?他看我像只蟑螂般不屑。」

歐碧倩的眉毛蹙成一條線,「你們之間是怎麼回事?有什麼血海深仇來著?」

「別听她胡扯。」藍鳳笙開腔,「允濤不是那種小心眼的男人,是蓓雅自己心虛,小時候她作弄允濤太過火了,大概也會覺得難為情。」

「爹地!」蓓雅抗議,「才不是呢!我跟他天生相克!」

藍鳳笙寬容一笑,「小孩子家玩玩鬧鬧算不了什麼,過了這麼多年也早該忘啦!見個面、言歸于好,天大的事也一筆勾銷——別說四個國產車輪胎,爹地賠他賓土、保時捷當嫁妝都行。」

蓓雅羞紅雙頰,跺踝腳嗔道︰「爹地!」

路允濤五年前因細故罵了蓓雅一句,「沒教養的野丫頭!」懷恨在心的蓓雅不知從哪弄來了七、八個雞爪釘,放在他車子四個輪胎前;等到允濤告辭離去時……

路允濤氣得臉色發青,蓓雅卻死不認帳,耍賴問︰「人證、物證何在?」

結果還是藍鳳笙出面調解,叫來了修車廠處理,保證不讓允濤花半文錢。

允濤年少氣傲,拒絕了長輩的好意,「既然蓓雅不肯承認,沒理由讓伯父破費。」

蓓雅在旁拍手,冷笑說︰「好!有志氣!」

火上加油氣得路允濤七竅生煙,他搞不懂︰藍鳳笙怎麼會有這種孽女?負氣叫了輛出租車回家,從此未曾再踏入藍宅半步,一年後,彩君姊出嫁,他更沒有理由登門拜訪。

那是藍蓓雅最後一次見到英俊帥氣、卻又愛生氣的路允濤。

事隔多年,蓓雅不禁好奇︰那個人還是一樣愛生氣嗎?

歐碧倩打斷了她的遐想,「你爹地很欣賞允濤,天下父母心,這麼杰出的男孩子,我們當然希望你們兩人能試著溝通交往。俗話說得好,不是冤家不聚頭。或許真的有點緣分也不一定。」

藍蓓雅低頭沉思︰緣分?冤家?她才不信這套,說是一段「孽緣」倒還不假,她嗤笑出聲。

無所謂啦!反正是去吃一頓,那個壞脾氣小子一定會想辦法推辭掉長輩的好意。我落得輕松愉快呢!何必枉作小人?蓓雅樂觀地想著。

「好呀!」她不知天高地厚地答應,「爹地,我要去晶華酒店吃大餐。」

「那有什麼問題?」藍鳳笙微笑地看著寵愛的ど女,長子藍勝介長年坐鎮美國 谷總部,彩君又是那一股拗脾氣;只有蓓雅是他的開心果,這幾年來全靠她寬慰老懷,即使蓓雅想要天上的星星,藍鳳笙也會想辦法把它摘下來。

路允濤滿心疑惑地看著面前的小女人。她會是那個「鬼見愁」嗎?不!不會的!他印象中的藍妖怪總是扎著馬尾巴,隻果圓臉,黑溜溜的「龍眼」總是不懷好意地打量著他,白T恤、牛仔褲、球鞋,皮得像一只猴崽仔——只差少了一條尾巴!

可是……眼前的蓓雅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美人。過肩長發往上梳成三、四個小發髻,幾縷發絲垂落,線條優美得令人懷疑是自然垂落或是名家設計,一襲櫻花淺紅洋裝展現出縴細身段;黛眉如畫、眼翦秋水、小巧的雙唇豐潤微翹……

路允濤猛然清醒,在內心喝斥自己︰別傻了!再怎麼變,白骨精還是白骨精,愈是有毒的生物,顏色愈是嬌艷。他連忙收斂震驚的表情,閉上微張的嘴巴。殊不知,雙方家長全把這一幕看在眼底,彼此心照不宣地交換會意的微笑。

「蓓雅真的是愈大愈漂亮。」路陳秀雲含笑夸獎,眼楮一溜兒子,「允濤,你說是不是?」

「嗯!」允濤像木頭人似地點頭,「女孩子二十歲以前是一枝花。」

蓓雅眼冒火花,他的意思是︰一過了二十就開始凋謝。于是,她甜甜回嘴,「男孩子則得等到三十歲以後才成熟結果——允濤哥哥也三十好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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