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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兒魅 第24頁

作者︰齊晏

「不準吃藥!萬一把身體吃壞了怎麼辦?」他嚴肅地斥責。

「可是……一旦你娶了妻子,你便有可能不再要我了。」她的不安已經累積到幾乎崩潰的地步,不惜想用身體抓住他的心。

永瑯深深重嘆,把她輕擁入懷。他明白月音的心情,她愈是愛他,內心的不安和恐懼就愈深。

當初這門親事是他親口答應阿瑪的,他想毀婚,卻找不到可以說服阿瑪的理由,婚事如火如荼的進行中,一切都箭在弦上,讓他不知道該如何阻止拒絕。當他深入這個家,慢慢成為這個家的一份子後,無形的枷鎖也將他重重鎖住了。

「月音,我永遠不會不要你。這輩子,我沒有把一個人放在心中如此重要的位置過。」他柔聲對她說,只盼她能放心。「現下,我們的感情無路可走,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讓我們一起想辦法,一起撐下去……」

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打斷了他的思緒,月音急忙從他身上跳離,繞到桌案另一側,假意磨墨。

百花連門也沒敲就沖了進來,一進來就大喊——

「大阿哥、四格格,宮里傳皇上口諭來了,王爺召大阿哥到大廳去!」

永瑯倏地站起身,緊緊瞪視著百花。

「皇上口諭?關于什麼事你知道嗎?」月音戰戰兢兢地問。

「奴才不清楚,只知道皇上傳來口諭,要王爺和大阿哥去一趟刑部。」

「刑部?!」月音渾身血液幾乎快要凝結了。難道是追查老和尚的死因來了?

永瑯心中的驚疑與月音相同,他蹙緊雙眉,深深注視著她。

他必須認的罪何止一、兩樁?此時就算定了他所犯下的每一樁罪名,他都不會為自己做出任何辯解,凌遲也罷、殺頭也罷,他心中並沒有太大的恐懼,真正令他擔心害怕的,是月音的無法承受。

「別擔心,別想太多,不會有事的。我走了。」他擠出一絲微笑安慰她,然後大步走出書房。

月音不是傻瓜,听到皇上下旨只召阿瑪和永瑯,她就知道一定有事,根本不可能放得下心。

她慌亂地奔出去,決定去找永璨打听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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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禧和永瑯來到刑部大堂,幾名刑部堂官有禮地接待著。

「王爺、阿哥,請坐。」

「劉大人,皇上口諭,命我們父子到此所為何事?」允禧剛坐下,就已經沉不住氣了。

「王爺,下官奉旨調查一件案子,提調一名僧人進京受審,皇上有意命王爺與大阿哥一同審理此案。」

听到「僧人」兩個字,永瑯的心口震了一下,有種不祥的預感。

「來人!把僧人帶上來!」刑部司官劉大人喝道。

永瑯一顆心提到了喉嚨口,當他看見被帶上堂的「僧人」後,臉色驟然大變,震愕地站起身來。

怎麼會?怎麼會是如虛長老?!

「永瑯,怎麼了?」允禧見永瑯滿臉驚詫的表情,不免感到奇怪。

「沒什麼。」永瑯僵硬地坐下,背脊已是一片冷汗。雖然十多年未見,如虛長老已蒼老了許多,但他萬分肯定此僧人就是如虛長老!只是他自己的變化很大了,他不知道如虛長老還能不能認出他來?

「如虛長老請坐。」劉大人對僧人十分有禮。

「多謝大人。」如虛長老眸光平淡地掃過永瑯一眼。

永瑯心虛地低下頭,不知道為什麼如虛長老會出現在這里?難道他冒充永瑯的事已經被皇上查出來了?

「皇上駕到——」

身著便服的乾隆緩緩走進刑部大堂,身後尾隨著愉恪郡王允。

允禧率眾參拜,齊齊跪倒。

看見乾隆,永瑯心頭一寒,不禁又想起他那句冷冷的警告——

冒充王室血脈,可定誅九族的欺君大罪。

「愉恪郡王、慎靖郡王,永瑯、如虛長老四人留下,其余堂官全都退出去。」乾隆在正中公案正座坐下,面無表情地說道。

「遵旨。」刑部堂官依序退了出去。

「皇上,這件案子到底審的是什麼人?竟能讓皇上親自審問?」允禧滿月復狐疑地問道。

「不錯,此人能讓朕親自審問,真是天給的面子。」乾隆的目光犀利地注視著永瑯。

永瑯緊握雙拳,咬緊牙根,他知道乾隆在瞪著他,他也很清楚自己假冒皇族宗室的謊言就要被戳穿,要接受審判了。

「如虛長老,坐在這里的人,你可有認得的?」乾隆轉向如虛長老,溫和地問道。

如虛長老點點頭。

其實他早已經認出九兒來了,雖然九兒已經長得那般高大健壯,模樣也變得俊秀好看了,但還是可以從雙眼和輪廓中認出他來。當他听見一旁的王爺喚他「永瑯」時,驚愕地思索了半晌,這才恍然大悟,為何皇上要下旨搜查「虎跑寺」,甚至還一一盤問了寺中眾僧,調查的人正是「九兒」和「永瑯」。原來,「九兒」竟然冒充了「永瑯」,而這件事已經被皇上查得一清二楚了,甚至抓了他要來與九兒對質。九兒犯下此等彌天大罪,只怕要難逃一死了。

「長老認出來的人,他究竟是‘九兒’還是‘永瑯’?」乾隆冷笑問道。

永瑯在乾隆冷冽肅殺的瞪視下一寸寸僵化。

「回皇上,他是‘九兒’,也是‘永瑯’。」如虛長老淡然回答。

永瑯驚訝地瞠大雙眼,仿彿有一道青天霹靂擊向他的腦門。出家人不可妄語,此一戒,他不敢相信師父竟然為他破了!

「師父——」他震駭地重重跪地,眼眶泛起熱潮。

「長老,你敢欺君!」乾隆怒拍桌案。

「皇上,在貧僧眼中,他可以是九兒,也可以是永瑯。」如虛長老仍是一派淡然的淺笑。看著眼前多年未見的九兒,發現他不只模樣改變了,甚至眉目間的邪戾氣息也幾乎看不見了。他不知道九兒離寺後有過什麼樣的遭遇,但是看到此時的九兒眼神溫柔平和,他內心甚喜,十分欣慰他的改變。

永瑯的心情激動得難以平復,師父永遠是師父,不論他做了什麼錯事,師父永遠可以原諒他,看著他的眼神也沒有因為他的邪惡或向善而改變,永遠都像當年督促他讀經書時的祥和神態。

「長老明知朕已經查得水落石出了,別以為你這麼做就可以替他月兌罪!」乾隆重重在案上拍了一掌,厲聲說道。

「月兌罪?皇上,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允禧听得一頭霧水,根本不明白乾隆到底在說什麼?

「允禧,皇上查出永瑯真實的身分叫九兒,是土匪首領之子,根本不是你的兒子永瑯。」允嘆了口氣說。

「這怎麼可能?!」允禧大驚失色。「永瑯,這是真的嗎?」

永瑯渾身僵如石像,直挺挺地跪著。他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允禧,「是真的」這三個字他完全說不出口。

允取出那張從如虛長老房里搜出來的信,朗聲念道「‘乾隆八年四月二十日生于姑蘇‘白衣庵’,名永瑯,父為愛新覺羅•允禧,母顏氏,梅花簪為其母遺物。’這封信是從如虛長老房中搜到的,當時如虛長老並不知道前去搜查的官兵是為了調查永瑯的事而去,是他親口對官兵說,永瑯早已經在三歲的時候就夭折身亡了。」

允禧像是遭人重重一擊,臉色一片慘白。

「長老,當官兵詢問梅花簪的下落時,也是長老親口說梅花簪被盜走了。」允接著說道。「而且不但只有你說,連‘虎跑寺’的僧眾也都親口證實有個與永瑯一般大的孩子,名叫九兒。長老,你還想替他圓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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