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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兒甜 第4頁

作者︰齊晏

「噓,別急、別嚷……」

花架下忽然間沒了聲響,春香奇怪地從薔薇花繁茂的枝葉中望過去,赫然看見方才說話的一男一女,此時正環頸相擁、唇舌交纏著。

她驚訝地掩住口,瞠目結舌。這是她頭一回親眼目睹男女之間激情擁吻的場面,嚇得她連忙低下頭,慌張失措,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听那女子喊那男人「七爺」,在這座王府里,能被喊上一聲「爺」的可沒有幾個人,萬一被他們發現了她,因而觸怒了主子爺,說不定和母親兩個人又會被轟出王府去了。

她愈想愈焦急,愈想愈不安。是要找個地方先藏身起來,還是硬著頭皮往前走呢?

算算時間,她這會兒早該在庫房前等著領冬衣棉襖了,怎麼會想到走岔了路,竟來到了這里撞見這樣的場面,還耽擱了這麼久的時間。

她怕萬一來不及趕上,王總管一鎖上庫房門之後,她今年冬天可就沒有衣裳可以過冬了!

對春香來說,這可是非同小可的大事情,無論如何都得盡快趕到庫房去!

她深深吸氣,低下頭目不斜視、躡手躡腳地往前走,只盼那對男女不要發現她,讓她悄悄地離開,她不想莫名其妙惹出禍來。

沒事的,步子輕點兒,他們應該不會發現,得趕緊找到路才行。到底庫房在哪里?在哪里呀……

她低著頭,腳步飛快地往前走。

「等一等!」悅耳的男聲突然在她身後喚住她。

春香駭然一震,嚇得魂飛魄散。

完了,被發現了!

「七爺喊妳,還不轉過身子來回話!」女子冷聲斥喝。

春香慌忙轉過身,頭低低的,不敢抬起來,下顎幾乎就要貼到胸口去。

「妳不會說話嗎?啞巴啦?見到七爺也沒請安,是誰教妳的規矩?」名喚盈月的女子瞪著她高聲怒罵。

春香驚惶地跪下,她發不出聲音來,只能在石子地上重重磕頭。

男人見她一聲不吭,只是拚命磕頭,心中有些犯疑。

「妳是哪一房的丫頭?叫什麼名字?」他放柔了聲音問。

「看那身髒的,肯定是下等房里的丫頭!」盈月沒好氣地輕哼,見春香仍低著頭悶不吭聲,忍不住火氣上揚。「妳老不說話是怎麼回事?等著七爺猜妳的名字嗎?不要只會磕頭行不行?妳是嚇傻啦?七爺問妳話妳不會答嗎?」她連聲責問,愈罵愈火大。

春香慌張得直搖頭,顫抖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嘴,然後用力搖手,著急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什麼?」男人眉尾一挑,十分驚異地看著她。「妳真不會說話?」

春香連忙點頭,總算有人看出了她的無奈和無助。她朝那位「七爺」投去感激的一瞥,綻開微笑代替她回答。

他……就是「七爺」?

就在看到男人容貌的瞬間,她怔了一怔。

原以為這位「七爺」應該是像趙叔、崔叔那樣三十多歲的年紀,沒想到他竟然如此年輕,看上去似乎還不到二十歲。他的身形縴瘦俊挺,面貌宛如花一般的細致俊美,那一份優雅至極的神態,還有笑容中不經意流露出的一股風流氣質,都讓她呆呆地看傻了眼。

「王府里的僕婢們隨時要替主子傳話,怎麼可能收一個啞巴進來?」盈月的視線在春香的臉上狠掃了幾眼,忽然間想了起來,府里確實曾經收進來一個不會說話的丫頭。「我想起來了,原來是妳呀!」

春香微訝地看了盈月一眼。她知道她?她不記得自己曾經見過盈月,不知道盈月為何會知道她?

見盈月穿著水紅綾子襖,青緞背心,穿著白綾細褶裙,一身精致的打扮,漂亮的臉蛋也施上了胭脂薄粉,看起來並不像僕婢,不知道是格格還是哪一房的侍妾?

「妳知道她是誰?」

男人雙眸微瞇,長睫下的目光悄然凝視著春香,十分感興趣地問盈月。

「她好像叫春香吧?是老太太收留的人。」

盈月想起一年多以前曾陪著老福晉到護國寺上香,在護國寺老和尚的請求下,將棲身在護國寺中的一對母女帶回王府里,當時就听說了那個叫春香的小泵娘不會說話,所以只能將她們母女倆安置在下等房里做些雜役。

「妳是春香嗎?」男人望著春香,挑眉詢問。

春香立即點了點頭。在嬌艷明亮的盈月面前,她有些自慚形穢,一直不敢把頭抬起來。

「妳是天生的聾啞嗎?」見她有回應,他又問。

春香咬著唇,緩緩搖頭。

「七爺,听護國寺的老和尚說,她是因為親眼看見她爹受斬首刑,一時驚嚇過度才啞了的。」盈月斜睨著春香,看她的眼神絲毫沒有好感。

盈月一說起春香的父親,春香的神色明顯有些迷亂不安。

「喔?」七爺打量春香的眼神更多了幾分好奇。

她才多大?又瘦又小,看起來還沒有十五歲吧?在她親眼目睹父親被斬首示眾的年紀,想必還更小吧?當看見父親的頭顱離開身體,鮮血噴濺,頭顱被劊子手高高提起來的那一刻,她所承受的是一種怎麼樣的椎心之痛呢?

盈月見七爺用那種溫柔的目光凝視著春香,便有一把無名火燒了起來。

「春香,我問妳,妳一個下等房的丫頭,怎麼會到這兒來?在這兒偷偷模模的做什麼?剛才可曾看見什麼不該看的沒有?」盈月冷聲質問。

春香連忙搖頭否認,即使看見了,她也不敢承認。

「就算看見了,她這模樣也很難到處嚷嚷吧?」男人笑著彎,伸出手將春香牽起來。

春香一下子受寵若驚,呆呆看著那雙牽起自己的手。那雙手既修長又白淨,比起自己這雙干裂粗糙的手,不知要好看幾百倍。

「七爺,她只是下等房一個低賤的丫頭,您可別自輕了身分。」盈月不悅地咬牙提醒。

「我永碩有什麼身分?」他不以為然地斜瞟盈月一眼。「妳好像忘了,我額娘也是低賤的浣衣奴出身。一個低賤的浣衣奴侍妾所生出來的孩子,身分能高貴到哪兒去?」他流露出一抹遺憾的冷笑。

盈月看見他眼底閃耀的冷冽光芒,驀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七爺,您知道……我不是那樣的意思……」她急得一副快要哭了的沮喪表情,與方才面對春香時的高傲眼神截然不同。

春香很驚訝听見了這位七爺的出身,原來他的額娘也是下等房的浣衣奴,難怪他對她並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鄙視和嫌棄。

永碩?

她悄悄記下他的名字。

「老太太睡午覺也該醒了,妳先回去吧。」永碩淡淡地對盈月說。

「七爺……」盈月看出了他的不悅,委屈不安地擰著眉頭。

她一心想對他撒嬌討好賠不是,偏偏春香站在一旁礙她的眼,忍不住轉臉狠狠怒瞪她。

春香被盈月怒火四射的瞪視嚇得不自覺地後退兩步,赫然間想起了自己還得趕往庫房量身領取冬衣。

想到自己竟在這兒耗了這麼長的時間,說不定王總管早已經量完每個府里的丫鬟婢女,鎖上庫房門了,她不禁焦急地想立即離開。

再不趕去庫房領冬衣,她今年的冬衣可就沒有著落了!

可是她無法像常人一樣開口解釋說明,情急之下,只好砰咚地跪下來,朝永碩用力磕了一個頭,然後站起身慌慌張張地轉身跑開,匆匆忙忙地往庫房的方向奔去。

永碩微訝地看著春香快步遠去的背影,很好奇她到底在著急什麼。

「今天下午,王總管要在庫房里給王府里的小丫頭們量身領冬衣,我看她八成是要趕去庫房的。不過這會兒才去也趕不上了,少不得還得挨王總管一頓罵呢!」盈月涼涼地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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