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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獅獻瑞 第6頁

作者︰齊晏

瑞思麗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到京城以後,發現京城女子很喜歡在臉上敷層薄薄的白粉,她不知道原來在這兒,透明白皙的膚色一點也不奇怪,反而是她死命曬出來的紅臉蛋才令她們覺得突兀好笑。

「來,我瞧瞧妳的臉。」青蘭細細檢查她洗淨後的臉龐。「沒關系,皮膚還沒曬死,還有得救,一會兒我拿珍珠膏給妳抹抹,不過要皮膚好起來可不是一天兩天辦得到的,妳得每天搽珍珠膏、敖粉,時間長了就能把皮膚養回來了。」

「真的嗎?謝謝青蘭姊。」燦然如星的眼眸漾出了滿懷希望的光彩。

「仔細看,妳的眼楮也挺漂亮的,如果不是弄壞了皮膚,應該是個頂美的姑娘。」丹桂可惜地說。

「我洗好了。」瑞思麗怯怯地一笑。

「來,這兒有干淨的衣服,妳先穿上。」青蘭幫著她穿上柔軟絲質的襯衣,再套上紫紅色春綢絲棉的棉襖,外面罩著蔥心綠的大背心,原本洗得瑩白發亮的膚色,又被這身暗色的寬大服飾掩蓋了去。

「這衣服好大。」她晃了晃過長的衣袖,憨憨地一笑。

「妳只能穿青蘭的衣服,要是穿我的可就更大了。」丹桂自嘲地笑說。「明天有空我再幫妳找合適的衣服,這套就將就著穿吧,怎麼樣?洗完澡舒服多了吧?」

瑞思麗感激地點了點頭。

「再過來躺這兒,我們給妳把頭發洗一洗。」青蘭弄來了一張長椅和一大盆熱水。

瑞思麗依言躺下,讓她們替她解辮子,不過這輩子她還沒讓人這麼侍候過,渾身老大不自在。

「妳好大的面子,我們姊妹除了侍候七爺,還不曾侍候過別人洗頭呢。」丹桂格格地輕笑。

「是嗎?我跟兩位姊姊正好相反,我常幫人家洗頭,卻不曾有人幫我洗過頭呢,改天換我幫兩位姊姊洗頭好不好?」瑞思麗誠心誠意、誠惶誠恐地說。

「好哇!」青蘭沒跟她客氣,只是手中糾纏的長發梳理得她直想發火。「呦,頭發怎麼打結成這樣,硬得就跟鋼絲似的!」

「妳的頭發好鬈,這是自然的鬈嗎?」把她的頭發梳開之後,丹桂好奇地一根一根挑起來看。

「自然的,可能是因為……我的外公是洋人吧。」瑞思麗不自在地說出了自己的血統。「大概因為這樣,所以我和我媽的頭發從小就是鬈的。」

「原來是這樣。」丹桂和青蘭沒有太驚奇的反應。

「兩位姊姊不覺得我……奇怪嗎?」她們的反應太平常,倒讓瑞思麗感到十分驚訝。

「那也沒什麼太奇怪的,七爺認識的那個傳教士頭發比妳的還要鬈呢。」丹桂聳聳肩說。

「是啊,黃黃的頭發,藍藍的眼楮,洋鬼子的模樣真是奇怪。」青蘭邊幫她洗著頭邊笑。

瑞思麗听她們談笑中並沒有太歧視她的感覺,開心地傻笑起來,這輩子很少有人听見她的身世而不覺得奇怪討厭的,她因此感動得都快哭了。

「還好我的外婆是回族人,除了把我媽生得頭發黃一些、皮膚白一些以外,臉孔倒長得比較像回人,而我阿瑪是蒙古人,所以在我身上幾乎看不到我外公的影子了,否則下場一定很慘。」她太感動了,對丹桂和青蘭完全敞開心房。

「妳的外婆嫁給洋人,當年一定吃了不少苦吧?」丹桂同情地問。

「我外婆有沒有吃苦我不知道,不過我媽倒是因為長相而吃了不少苦。」她輕輕嘆口氣,跟母親吃的苦比起來,她的苦實在不算什麼了。

「可以想象得到,非我族類嘛,一定怎麼看就怎麼不順眼。」青蘭絲毫不覺奇怪。「不過妳阿瑪娶了妳媽以後,日子應該就過得好多了吧?」

瑞思麗聳聳肩,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畢竟在外人面前不好說自家兄姊的不是。

「好了,洗干淨了,現在總算像點姑娘家的樣子了。」青蘭和丹桂俐落地幫她洗好了頭發,拿塊干布包在她頭上。

「謝謝。」瑞思麗坐起身,慢慢用干布擦拭頭發。

「瑞思麗,我問妳,妳為什麼會跑到京城來找七爺?」丹桂正色地問她。

「我……」瑞思麗呆了呆,囁囁嚅嚅地說。「我逃婚了。」

「逃婚!」青蘭和丹桂同時瞪大了雙眼。「妳逃婚跑來找七爺,心里究竟打什麼主意?」

「我沒打什麼主意!」她急忙為自己辯解。「他去年到和碩特部吊唁我阿瑪時,對我的態度很親切和善,所以逃婚以後,就直接想到來找他收留我了。」

「噢--」兩人會意地點點頭。「妳愛上七爺了。」

瑞思麗驀地紅了臉,她的臉頰原本就紅通通的,這下子更漲成了紫紅色。

「我、我只覺得他人很好……」

「別解釋了,我們都了解,愛上七爺的姑娘我們見得多了,不過倒沒見過比妳更大膽的,居然來個直搗黃龍。」丹桂貼近她耳畔暗笑低語。

「妳這招還挺高明的,直接搗進咱們七爺無法見死不救的弱點,不過以妳這個模樣,怕當侍候他的婢女都不夠格呢。」青蘭大大搖著她細瘦的長指。

「我這個模樣?」她模了模臉又模了模身子,困惑不解地。

「這兒是東親王府,所有僕奴都要經過挑選,模樣不夠漂亮不夠俊的,總管那邊就先撂開了,哪里到得了爺的面前。」丹桂說明府里的現實殘酷面。

「妳別看丹桂現在這麼富態樣,就以為王府對奴僕不挑不揀,其實五年前丹桂她也是很瘦很美的,只不過有一回被七爺狠狠臭罵一頓之後,她就莫名其妙一直胖起來了。」青蘭調侃著說。

「妳少說幾句沒人當妳是啞巴。」丹桂白了青蘭一眼。

「瑞思麗,除非七爺拿妳當貴客款待,否則照理是不會把妳收留在府里的。」青蘭笑著對她加強說明。

「那……會把我趕走嗎?」瑞思麗的雙肩垮了下來。「我是逃婚的,哥哥姊姊一定不會原諒我,那個家無論如何是回不去了,那日在湖邊他見了我就追著直問我的名字,我以為他並不討厭我,所以才會很放心的來找他,現在可好了……」

「等等,妳剛剛說什麼?七爺追著妳直問妳的名字?」丹桂吃驚地打斷她的喃喃自語。

瑞思麗怯怯地點點頭,不知道這句話哪里出了錯?

「這可新鮮了,七爺居然會追著一個姑娘問她的名字?」青蘭的目光開始重新審視起瑞思麗來了。

「我們姊妹服侍七爺整整半年以後,他才弄清楚我們兩人的名字呢。」丹桂不可思議極了,百猊是個很懶得將注意力放在周遭人事物上的人,他懶得記人名、懶得記長相、懶得經營人脈、更懶得擴張自己的政治版圖,他整日悠哉游哉的過日子,很少積極做過什麼轟轟烈烈的大事。

「就我們姊妹對七爺的了解,他根本是個被懶神控制的人,而他居然會積極追問妳的名字,真教人難以置信!」青蘭臉上一副瑞思麗八成認錯人的表情。

「瑞思麗,妳和七爺見面時是在什麼地方?」丹桂雙臂環胸,認真地問道。

「新月湖。」瑞思麗漸漸感覺到氣氛有點不對勁。

「妳那時候是現在這個模樣嗎?」青蘭的視線像要穿透她似的犀利。

「不、不是。」她有些緊張起來,舌頭開始打結。「我那時候還沒有很認真要曬紅我的臉,所以那個時候我臉上的皮膚就跟身上的差不多白,遇見他的時候我在湖中洗澡,沒想到他剛好也到那個湖洗澡去了……」

「你們兩個遇到時不會都沒穿著衣服吧?」丹桂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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