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煞火 第9頁

作者︰祁歡

林淨彈了彈燃燒成灰的余燼,隨意將煙送到唇邊,吐出的煙霧將她的面容惹得模糊,不過霍麟仍舊清晰望見,重重彌漫的煙霧中,屬于林淨特有的張狂笑意。

即使他從來沒有看過林淨打撞球,卻在那張笑意里,肯定她有百分之百的勝算。

吸上最後一口,她捻熄壽終正寢的香煙,懶洋洋地丟進煙灰缸,隨即解決了對方大意不進的九號球。接著,他听到林淨沉啞的、仿佛錯置在女兒身上的嗓音。

「阿慶哥,還比個屁呀!看來我贏定了,接下來你就晾在那兒當木乃伊好了!」

喚做阿慶的男子狂妄地笑著,旁邊圍觀者也起了和聲,一個高壯的小眼男人咬著煙,語帶輕蔑地說︰「你是還沒睡醒麼?九比五了!阿慶輸你的話,我的頭剁落給你當椅子坐!」

林淨搖搖頭,撅著頭說︰「好好椅子不坐,坐你的頭干麼,也不怕髒了我的,倒不如你幫阿慶哥加加注,我們來賭一賭。」

小眼男子也不唆,「呸!」的一聲吐掉煙,抽出一千元放在台邊一堆鈔票上面。

旁邊起哄的聲音愈來愈大,也有人紛紛插起花來,一張張花花綠綠的鈔票落在桌邊。

林淨仍是從容的笑,比起阿慶滿臉勢在必得的表情絲毫不遜色,還不忘嚷著︰「插花的,就算我輸了也是賠給阿慶睡,你們湊哪門子熱鬧呀!真他媽的還真想我一人陪你們一晚,去作夢還比較快!」

圍觀的插花者又是一陣哄笑,小眼男人走到林淨身邊,「黏」著她的身體,曖昧地說︰「我們知道啦,不過……看阿慶一個人爽我們也爽呀!」

林淨也不推開他,順勢撫上男人的胸膛,用沙啞的聲音說道︰「你們這群色鱉,我還怕你們一起上不成,不過既然比賽還沒結束,現在就給你娘滾他媽的遠一點,看你老娘清台開開你這雙綠豆眼的眼界。」

說完推開小眼男人,就像丟垃圾一樣。

「阿慶,這娘兒們夠辣,你要吃得下喔!」旁觀者狎笑聲不斷。

待排完球,大家也安靜了下來,一副好戲開鑼的屏息以待。

林淨目視位置,決定後移動了身軀,左腳明顯蹶躓了一下,很疾速的,她問過一絲傷痛的神情,隨即消失于無形,沒有人注意到,卻揪住了吧台邊一直冷眼旁觀的霍麟。

林淨恢復神態自若,一瘸一瘸地走近球台,放置好母球,她蹲,握桿、架橋,凌厲的眼神乍現,平穩的手如潛靜的山、不動。光看她的動作,霍麟就知道她是個中好手。

當林淨唇角隱去笑容的那一剎那,母球疾穩地沖向菱形排列的球型,不必看結果,霍麟已看出這次沖球沖得很漂亮。

丙然,二號、八號球進袋,連其他號球的位置都像設計過的一樣,霍麟笑笑,林淨要掃台了。他飲盡海尼根,又要了另一瓶,頗有興味地觀戰起來,林淨抽打的動作相當沉穩,架橋不但毫無晃動,每次也都能充分推擊,技術幾近完美,只是每次移動走台時,動作都是一跛一跛的,每一落地的顛躓,都令他眉頭皺緊一分,仿佛輕美盈盈的彩蝶,傷了重要的背翅,一步一步痛苦地翻飛又跌落、跌落又翻飛。可惜這麼美的女人,卻好像一件無瑕的藝術雕刻,竟在搬運時跌出一個缺口,于是以後每次探視,總是看不到原來的美,反而將缺陷不斷放大地映大眼簾,再也回不去當初欣賞的全心贊美,只記得永遠不可磨滅的遺憾……

在林淨沖球掃台的最後一桿,他由冥想回到煙霧彌漫的現實當中,不遠處傳來林淨懶洋洋的呢音。

「哎呀!又掃台,這下不就變……我瞧瞧,九比九,看來追過不難嘍!」

阿慶仍然很鎮定,他還有優勢,而且也不相信拿不到球權,所以他仍然喝著啤酒,不在乎地坐在一旁的高腳椅上。「你繼續表演啊,不然等一下可沒有機會啦!」

林淨露出一抹顛倒眾生的笑容。「我會的,不單是這一局,我還要表演,……到最後!」

眼兒媚,唇角一揚,又是一番令人瘋狂的風情。

林淨每一次的架橋抽打動作,都造成眾人心蕩神搖的效果,緊得不能再緊的黑色上衣就好像第二層肌膚,而胸口卻補償似地露出大片雪白,曼妙誘人的風情令人不忍轉楮,一條破牛仔褲包裹著玲瓏渾圓的臀部,那雙長腿是性感的,雖然被長褲遮掩看不見,卻很引人遐想;不過很遺憾的是,當她走路時,泄漏了造物主的殘忍,竟不願將完美留在人間,嚴酷地以瘸的姿態,證明自己才是主宰。

「唉!」霍麟不禁嘆了一聲。

「可惜一個美女卻瘸了腿,真令人遺憾。」酒保遞來一瓶海尼根,淡淡說道。

霍麟回頭看他。「你知道我在看什麼?」

酒保熟練地調著酒,眼中閃過一絲近乎嘲謔的神色。「你自己看看,哪個男人不把眼神鎖定在她身上,尤其是以下巴為中心,半徑十五公分的那塊沃田里。」

「人人都喜歡的事物,她算是個中翹楚。」霍麟不去理會听到這話時,內心百味雜陳,隱隱泛現的酸澀。

「這麼美的風景也不是遙不可及。」

霍麟回頭冷視酒保,這才發現,吧台內年輕的酒保有一種疏冷的氣息,眉眼很深刻,卻又雌雄難辨,英氣與邪氣勃發,不說話時,感覺森冷難近。

發現霍麟盯視,酒保怡然拉回視線。「觀察我還不如觀察她,我可沒有同性戀的傾向。」

霍麟也一笑。「長得太美的男人,也難怪人要誤會,你的困擾一定不少。」

酒保優美的嗓音透露的想望。「要不是你看小淨的眼神太專注,我會以為你想上我……」酒保興味轉濃。「還是你想試試?如果對象是你,我不介意換換口味。」

霍麟輕淺卻堅定地推開他的手。這混亂錯置的華麗世紀末,大家有志一同的喜歡打散性別,重新分配。他對這種人沒有意見。

飲了一口啤酒,他嘲弄他對酒保說︰「謝了,我還是對女人有興趣。」

酒保聳肩,一副遺憾。「我看得出來,你對小淨有興趣。」

霍麟勾起一個性感的笑容。「如你所說,大部分的男人都對她有興趣。」

「這不難,她有她的價碼。」

霍麟猛然心驚。「你說什麼!」

酒保驚訝地提高語氣。「你該不會不知道他們賭什麼吧?」

霍磷一震,性感的眼眸陡然一沉,升起的是不可置信的烈焰,冷聲問道︰「賭什麼?」

酒保好整以暇地調出客人的酒,仿佛在延長靜默的僵持,他的臉上流露著莫測的颯然。「小淨又沒什麼錢賭,唯一的本錢就是她的身體,所以球台上的賭金全是阿慶的,要是小淨輸了,就陪阿慶一夜。」

令人心蕩的俊颯面容上,此刻看不出任何表情,連聲音也缺少該有的溫度起伏。「她賣身體?」

酒保淡瞥霍麟,爾後的眼光鎖在林淨又清台時,那一臉的笑靨如花。「這也沒辦法,要活下去總是得做一些努力,何況她又……」酒保不再言語,因為注意到霍麟根本沒有在听。

一想到那種美麗居然是人盡可夫、唾手可得,他不禁作嘔,但為何內心忍不住的泛出酸液,並試圖說些什麼延遲那種隨時沖上理智的狂亂行為。「看她的球技是個中好手,大概靠一身美麗的誘餌賺飽了吧!」

酒保擦拭酒杯,俊美的面容揚起笑意。「的確是,她憑著一身球技也賺不少錢,若循正途加入職業,肯定風靡全世界,唉!只可惜她沒有遠見,又有見不得光的習慣……」話鋒一轉,酒保燃起相當詭魅的神態,像極了氤氳時,無法抵擋的翻涌。「不過話說回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怎麼可能都是不敗呢?所以……我贏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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