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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夢誓 第9頁

作者︰裴意

「你大不了我十歲,算是我什麼父親?我帆齡今生今世,只有一個父親,那便是死于察哈爾之役的定廣親王——帆懷德!」

額豪默然,如耀耀烈焰般的眸漾起了隱慢難言的痛楚。

夕陽重重地黯淡了,那晦暗不明的光芒就如他們不能啟齒的絕望心事,看不到前途明路,等著他們的是見不得天光的黑夜……

望著兩人的爭執,察覺到兩人之間那曖昧不清的情愫糾纏,眾人都感驚詫訝異,尷尬地面面相覷著,屏息不言。

空氣突然凝結了,黃昏的寒風微帶著呼嘯的聲音,在林梢落葉之間,回旋無休止地響著……

在玉鈴彼此互擊的回音玲瓏里,頤敏瞧見了帆齡雪腕上那一雙晶瑩剔透的翡翠玉鐲,頓時間變了臉色。

「武宣王爺,這雙翠玉響鐲,不正是南海子秋狩行獵時,太皇太後賞給你的嗎?」

頤敏面上宛如罩了一層寒霜般,瞪大圓圓雙眼,語氣不善地詰問著額豪。「為什麼這雙翠玉響鐲,會戴在了帆齡郡主的手上?」

「既然是太皇太後賞的,我高興給誰便給誰。」額豪沈聲說,眼中閃過一抹冷光。他向來心腸剛便、毅冷如鐵,何況此時正思緒繚亂,對頤敏突如其來的翻臉蠻橫,心下只覺厭煩,言詞之間竟是不留半分情面。

「為什麼這雙翠玉響鐲,不能戴在帆齡手上?頤敏格格,本王倒不知你是什麼身分,管事竟管到我武宣親王府里來啦?」

頤敏受了額豪這一頓不輕不重的奚落,她是安親王的掌上明珠,太皇太後的心尖寶貝兒,自幼金枝玉葉,一呼百喏,從沒吃過半點兒虧,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一時間竟是氣得呆了,連開口反駁也忘記了。

「這雙翠玉響鐲我認得,是前明宮廷之物,听說是世間罕有的祈願團圓鐲,珍貴無雙,價值連城。當年闖王李自成攻破北京城,曾在宮中大肆搜索,可惜這雙有著神奇傳說的玉鐲子,卻像是平空遺落了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朱心同走近帆齡,仔細觀看著她手腕上那一雙翡翠玉鐲,嘆息道︰「我原以為這雙鐲子己經流落民間,沒想到這對寶物還是落在了大清朝廷手上。」

帆齡撫著手上的翠玉響鐲,這時才知這對玉鈴響鐲竟是大有來歷,不禁好奇地問道︰「祈願團圓鐲?那是什麼意思?」

「你仔細看著這對響鐲上的玉鈴,這玉鈴上面雕了字的,卻不是人工所刻,而是天然生成的。」

帆齡仔細端詳著手中的一對玉鈴,只見瑩潔明剔的鈴身中,隱隱浮現幾縷碧細如血般的玉絲,玉絲所鏤現出來的線條,竟是酷肖極了簪花篆字,一個玉鈴中浮現了「誓願」二字,另一個玉鈴則是蟠浮著二字小篆「團圓」。

「天上誓願,人間團圓!」朱心同輕聲道。「傳說中,拿到這雙翠玉響鐲的人,都會有段天定的宿命姻緣,那是命定的緣分,躲不開,避不掉。」

他微笑,又道︰「這鐲子奇異之處還不僅在于此,听說這是一雙真正的團圓鐲,你瞧瞧鐲身,還刻了七個字的,不過這七個字卻是後人在經歷了這雙鐲子的神奇魔力之後,請玉匠刻上去的,而非天然造化之工了。」

帆齡仔細辨認鐲身,終于在玉鐲內側發現了七個顏真卿體小字,細細刻著︰「守取團圓終必遂」。字跡雖然漫漫不清,但若細心辨認,卻是宛然在目。

「守取團圓終必遂——如果一對有情人,在面臨分離的命運時,听說只要將血滴入鐲身,祈願團圓,那麼就算天涯阻隔,兩地分飛,最終兩人也會相聚團圓,共諧姻緣。」

朱心同嘆息,道︰「可惜造化之工,豈是人力所能奪?這雙玉鐲子原是絕世奇珍,卻因後人在鐲身刻字,破壞了它的靈秀之氣,以至于成了半吉半凶之物。」

他望著帆齡,若有所思地蹙起了修長俊眉。

「听說擁有這對玉鐲子的人,雖然都會有段宿命姻緣,卻也因鐲身被毀而注定要受盡磨難,甚至歷經生死大劫——能不能安然度過,就要看擁有這對玉鐲子的,是否是個有福之人?若是個有福有緣的人,自然有諸神護佑,能夠壓過團圓鐲的凶氣,事事逢凶化吉了。」

一陣風過,吹動竹葉簌簌響,眾人身上都泛起了一股寒意,望著帆齡腕上的團圓鐲,一時間只覺詭魅迷離。

「怪力亂神,無稽之談,本王從來不信這些神怪之言!」額豪哼了一聲,沈下臉來,望向帆齡手中的團圓鐲,心中卻也不禁惴惴。是否該讓帆齡卸下這雙吉凶難明的玉鈴響鐲?

頤敏一雙明媚的眼在額耗和帆齡之間轉來轉去,似乎領悟到了額豪和帆齡之間那曖昧不明、捉模難定的情緣……

她臉上驀然變得蒼白,豪無血色,淚水在眼眶中泛來泛去,卻咬緊牙關,死命撐著眼,不讓淚珠兒滾落下來。

「我不管那是祈願鐲也好,團圓鐲也罷,當初太皇太後在南海子賞給你這雙王鐲時,指明了是要你轉贈給意中人的……」頤敏聲音哽咽,顫抖著挺緊雙手,權力抑制心中的激動。

她素來心高氣傲,從不把天下男子放在眼里,可自從在南海子皇家獵苑見識到額豪威儀傲岸的英雄氣概,技壓群雄的驚人武藝之後,早己對他傾心佩服,情衷暗許,心中日思夜念,寤寐思懷的,都只有額豪一人而已。

而她也知太皇太後有意將她指婚給額豪,因此在她心中,早已認定了額豪是自己的未來夫婿,終身所寄的良人——也早已認定了這雙翠玉響鐲有朝一日必然會戴在自己手上。

誰知今日卻在武宣親王府里見到了帆齡,而這雙被太皇太後指定用來當作定情之物的玉鈴響鐲竟出現在帆齡腕上,怎能叫她不震驚?不氣怒?

這就像是晴天一個大雷落在了她頭上,震得她頭暈、胸悶、咽塞,她極力把持定了自己,才沒有當場失態。

「而你方才還說,舉世皆知,你只是把帆齡郡主當是親身愛女,既然把她當是親身愛女一樣看待,那麼這雙應該送給意中人的玉鈴響鐲,又怎能戴在了她的手上?」

帆齡身子一震,又驚又喜地抬起頭來,只覺得胸臆間有一團熱、一團酸楚,她握住了腕上的玉鈴響鐲,宛如握住了多年來的思戀與寸寸相思。恍恍惚惚地回道︰「真的嗎?這雙玉鐲子,是太皇太後要你送給……意中人的嗎?」

額豪望著她熨燙如楓紅的嬌容,夕陽停留在她臉上,宛如在她雙頰刺繡上了一片火焰,伴著她款款情深的眼眸,竟是如此絕媚、如此動人!

他心頭悠忽一顫,胸口跟著縮緊了,生出一種不可捉模的,甜絲絲的戰栗。

淡紫的暮色中,她溫存含情,如古井般深冽的眼神倏地把他罩住——他知道,這是一泓沒有底的深潭,跳下去,只能溺斃在她無邊無盡的柔情里,再也不能翻身。

他渾身浸出虛汗,背若芒刺,躁癢難忍,好一陣子才定下神來,一顆心卻抑不住地跳著發痛楚。

帆齡啊帆齡,這是一條不能回首的不歸路,你和我,千千萬萬,一步都不能走錯呵!

「我沒想過這雙玉鐲子該送給誰的問題。」額豪穩住心神,把心事悄悄隱藏,把心情收拾妥當。他威威沉沉,泰然自若的眼神掃向了眾人。

「我沒意中人,這又是女人的玩意兒,我留著也是沒用,府中除了侍女外,只有帆齡是女眷——這雙玉鐲子,我不送給帆齡,難不成要我送給侍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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